徐意妃见状, 双手抱着胸，眼神在姜岑和徐羿白之间转了转，撇了撇嘴, “那你们聊吧, 我不扰二位了。”

    然后一扭身回房了。

    徐羿白脸更红了几分, 没跟姜岑话，先探头往楼下望了望，见自己爸妈没跟上来，这才开口∶“姜岑姐，进来吧。”

    姜岑应一声，跟着他进了房间。

    徐羿白是乖宝宝，他房间也是清爽干净的那一挂，比姜堰那乱糟糟的狗窝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姜岑姐, 你坐。”

    徐羿白搬来一把椅子，让姜岑坐, 然后自己也坐在了旁边。

    他态度还是和往日一般亲近，估计因为徐爸徐妈的态度, 他有些不好意思，表情更显不自在，脸都红了几分。

    姜岑看着他这样, 更觉得抱歉了。但看着徐羿白干干净净的眸子, 满腹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

    最终还是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徐羿白闻言, 表情明显怔愣了一下，然后又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气恼, 眼圈都有些红。

    他恼得伸手揪了揪头发，垂下头不看姜岑，闷声闷气地∶“你什么啊。”

    然后猛地抬起头, 直直看向姜岑，“是不是我爸妈跟你什么了？”

    “这本来就是因为我。”姜岑叹口气，“对不起啊，把你卷到这事里面，害你被人骂。”

    徐羿白更闷了，眉头皱得好似了结，急切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姐，我真没怪你。而且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错，明明都是那些人在胡八道，瞎挑事端。”

    他声音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明明你也是受害者，要怪，我倒是挺怪那个幕后黑手的。”

    “再了，你不是已经发微博澄清了么，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姐你别往心里去，我也不会在意的。”

    姜岑看着面前乖乖巧巧的男孩子，不由得想起时候他和姜堰吵吵闹闹的画面，好像看到了奶乎乎的徐羿白，因为不过姜堰，委委屈屈地跑到她跟前告状的模样。

    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聚起了水光。

    徐羿白一看，急得表情都生动了几分，忙拿过桌子上的抽纸往姜岑手里塞。

    “姐，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姜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感觉突然间心里盈满了感动，一时没忍住。看着徐羿白手忙脚乱，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没什么，就是一下子想到你时候了。”

    “……哦。”徐羿白表情一僵，也想起自己那时候的窘样，坐回了椅子上。

    过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歪着脑袋心翼翼地问姜岑∶“姐，我爸妈是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了呀？”

    姜岑抬眼，“没有，他们也是关心你。”

    徐羿白顿时明了，脸色也越发不好看，“我知道，他们肯定训你了。”

    “而且，他们肯定劝你不要做这行了，”徐羿白一边，一边心翼翼地看姜岑脸色，见她眉眼有些耷拉，他立马补充∶“不过你不要听他们的话，他们就是老古董，不理解年轻人的想法。”

    徐羿白顿了顿，表情莫名的坚定，“姜岑姐，我支持你，你不要管别人的想法，继续做你喜欢的就行了。”

    姜岑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撸了一把。道完歉，姜岑也准备走了，但屁股还没离开椅子，徐羿白就又出声了。

    “姐，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见他犹犹豫豫，姜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不由得挑了挑眉，“什么？”

    “就是……”徐羿白吞吞吐吐，神情几经变化，最后才咬了咬牙，道∶“你知道，我是个读物博主嘛，然后之前有一个读书的直播节目找我去做嘉宾……”

    姜岑没想到是这种事，眼睛微微瞪圆∶“可以啊你，你这是迈出你演艺生涯的第一步了嘛。”

    徐羿白脸一红∶“姐你别笑我了，这是关于读书的节目，所以我才去，别的就算了。”

    “之前跟我一起搭档的嘉宾临时档期冲突，所以我想……问问你最近空不空……”

    姜岑眼睛瞪得更圆，“你是，让我顶缺去录这个节目？”

    徐羿白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

    姜岑咽了咽口水，“我时间倒还充裕，就是这个……我感觉我胜任不了。”

    “你可以的，我之前看过你大学时候演的话剧，你有台词功底的，朗读肯定没问题。”

    “我……”姜岑微微诧异，多看了徐羿白两眼。她大学时候参加过话剧社，每年都会在学校话剧之夜上表演，台词方面她确实有点经验。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好像没有告诉过他这个。姜岑一时想不清楚，索性抛到一边。

    见她神情松动，徐羿白乘胜追击∶“姐，你知道我性格，我怕要是新来一个嘉宾，我跟他合不来……”

    姜岑咬了咬牙，“那行，我回去考虑考虑。”

    从徐家出来，上了车，姜岑一直都面无表情，眉头皱着，看着很累的样子，好像这一上午的变故已经把她的情绪掏空。

    萨萨敏捷地跳上副驾，一时犯了难，不知道现在该回哪儿。本来应该送姜岑去顾司衡公寓的，但两个人早上才刚刚吵了一架，她自己公寓的生活用品什么的，又都已经搬空了，重新再买一套也挺麻烦。

    萨萨想不明白，索性脑袋往后凑着，试探着问道∶“岑岑，咱们现在去哪儿？”

    姜岑闭着眼睛，半晌不话，好像没听见一般。等萨萨已经等得抓耳挠腮了，她才开口∶“回家吧。”

    在顾司衡家借住，她一直纠结是不是合适的问题，但不过住了两天，这个问题就已经不用再操心了。

    “哦。”萨萨点了点头，回转过了身，然后悠长悠长地叹了口气。

    这世事还真是变化莫测，昨天中午她问姜岑去哪儿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去顾司衡公寓，还兴致勃勃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可才过了一天，两人就分崩离析，姜岑宁可回家，也不愿意去顾总那儿。

    萨萨心里真的惋惜得很，又难过又自责，要不是她多嘴，姜岑和顾总又怎么可能闹成这样，现在或许正开开心心在顾总公寓睡午觉呢。

    不过，姜岑既然知道这件事和顾总没关系，怎么还……？萨萨脑瓜子又不够用了，她嘿嘿笑着转过身去，不顾姜岑的一张冷淡脸，问道∶“岑岑，你怎么知道不是顾总做的啊？”

    “中午在办公室，顾总不是承认了吗，而且你们俩吵得那么凶，一副一刀两断的架势，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姜岑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温度地瞄了萨萨一眼，然后将头撇向窗外，看着路边五光十色的商铺和树木飞逝而过。

    过了好久，久到萨萨已经忘记了她还提过问题，乍然听见她话都感觉摸不着头脑。

    “他不是这样的人。”

    “就是因为他承认了，所以才不是他。”

    萨萨忍不住扶额，乖乖，姜岑和顾总待久了，果然有了夫妻相，先不提话时那高深莫测的劲儿，就连那张冷冷淡淡睥睨天下的冰块脸，都像了个十成十。

    助理猛然了个寒颤，身子往座椅深处塞了塞。

    ——

    傍晚六点，拾忆公司会议室。

    会议桌前坐了一圈儿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铺满半张墙壁的电子屏幕前，一个戴着呆板黑框眼镜的技术员工，对着坐在会议桌首位的男人道∶“顾总，这是后期团队加急做出的广告片第一版，您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后续再修改。”

    顾司衡淡漠地抬眸，点了点头。

    那位工作人员按下播放键，电子屏幕上唯美清新的广告片开始播放。

    二十多秒的广告放完，顾总没有话，会议室其他人也相互对视，没有一个人当出头鸟。

    工作人员默默低头，一遍遍地播放广告片。在场所有人看着屏幕中那个精灵一样的姑娘，一遍遍地独舞，一遍遍地共舞，再一遍遍地归于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道声音冷然响起∶“够了。”

    工作人员手一抖，赶紧点了暂停键。

    顾司衡一出声，其他人也才放下心来，呵呵笑两声，一个劲儿地恭维赞叹。

    “我看这第一版已经很好了，都没有什么修改的必要了，不愧是顾总的女朋友，真有灵气。”

    “我看啊，咱们这次新系列，一定大卖。”

    “这片子拍得可真好，舞也跳得好，一看就下功夫了，两个人默契也好，中间那段舞绝对是亮点。”

    这些话的人表情兴奋，嘴里夸奖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流。但吕助理坐在顾司衡身边，心里急得想将他们的嘴缝上。

    他坐得近，早已经察觉到顾总身上的冷气越来越浓烈，活活冻死人的那种。

    这人话音刚落，顾司衡便猛地站起身来，并没有对第一版的广告片提出什么修改建议，而是直接转头，面对着最后一位开口的男人，面色冷极，目光锐利。

    “看来陈经理对广告后期制作很有心得，那这次的修改就有劳了。”

    完，他径直抬步，往门口处走。将将出门前，他停下脚步，斜睨了那位陈经理一眼。

    “若是最终版本无法让我满意，陈经理怕是要考虑一下养老的问题了。”

    然后凌厉离开，只剩会议室中一群人面面相觑，陈经理的脸早已变成了调色盘，一片白一片红。

    吕助理伸手抚着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快跑两步跟在了顾司衡身后。

    顾总今天不知道跟姜姐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一到中午就突然变脸了，姜姐摔门而去，顾总在办公室生闷气。今天一整天都真的火气大，那陈经理正好撞在了他枪口上，也算他走霉运，怪不了别人。

    来还真是好笑，这谈恋爱怎么还阴晴不定的，早上顾总还吩咐他最近工作能推就推，空出时间来，可中午吵了一架之后，立马就变了，让他把行程都排满，搞得下面的员工也跟着像陀螺一样转。

    这是用工作转移情伤么，这两人，绝了。

    一进办公室，吕助理便凑到了顾司衡身边，犹犹豫豫地∶“顾总，您刚刚是不是……”

    话一开头，顾司衡就知道他要什么，头也没转，声音森然∶“我有分寸。”

    吕助理这下不敢多话了，赶紧跟他汇报着正事，“之前谈好赞助的那个直播节目马上要开始录了，按照合同，您要做两期嘉宾的，制作方已经将流程和要求发过来了，您是不是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顾司衡仰面靠在转椅上，闭着眼睛，伸手轻轻捏着鼻梁，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什么节目？”

    吕助理翻了翻手机，“叫《经典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