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顾清云清亮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看着傅鱼,抿着唇,模样有点可怜巴巴。
傅鱼心里了个突, 想着她刚才的话是不是得太重, 太伤人了?
可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 她干脆不看他了,低下头闷声吃早餐。
吃了两口面,就听顾清云:“鱼,你心里有气,就对着我撒,等你撒够气了,就原谅我,好不好。”
傅鱼没回答, 继续埋头大口吃面。
顾清云无奈,只能先吃面。
过一会, 傅鱼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傅明礼过来的, 她接起来后,就听到傅明礼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没在房间吗?我敲了半天门!”
“我起床了, 现在在楼下餐厅吃早餐。”
“等着!”傅明礼果断结束通话。
傅鱼无语, 她还没来得及跟傅明礼顾清云过来了, 也不知道等会两人见面会是什么情形。
犹豫两秒,傅鱼还是决定提醒一下顾清云, 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于是抬起头,面无表情, 冷声:“我二哥下来了。”
难得傅鱼主动跟他话,虽然态度不太友好,但顾清云还是觉得高兴,点头道:“知道了。”
傅鱼看他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心里觉得奇怪,听到她哥要下来,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傅明礼挂断电话后,不到五分钟就出现在他们餐桌前。
让傅鱼意外的是,傅明礼在见到顾清云的时候,竟一点也不意外,还饶有兴致地挤兑他,:“顾少,今天这身扮不错啊,适合你,挺美的。”
顾清云勾起两边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多谢夸奖。”
傅明礼坐到傅鱼身边的位置,:“现在都流行这个吗?扮成女人追女人?”
顾清云刚才在傅鱼面前还会有点不自在,可到了傅明礼面前,倒是格外坦荡,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别人我不知道,但鱼应该是吃这一套的,你看今天她就没动手我。”
傅明礼嗤笑:“没被,你还挺得意?”
顾清云煞有介事地:“这就是进步。”
傅鱼:……
傅明礼叫来服务生,给自己点了份早餐,一碗云吞面和一盘煎饺,傅鱼听到煎饺,也想吃,就多要了一份。
“哥,你见到他不奇怪吗?”傅鱼忍了半天,还是问出内心的疑问。
傅明礼着呵欠,又伸了个懒腰,才对傅鱼:“你以为我的话是很好套的吗?要不是我故意透给他,他怎么可能套出来?”
原来这才是真相!傅鱼气呼呼地伸手去捏她哥的胳膊,:“哥你怎么能这样,出卖我!!”
傅明礼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臂,:“我这不是怕一个人带孩带不过来吗?就多找个保姆来看着你。”
“我才不是孩!”傅鱼没好气地。
顾清云倒不觉得意外,以傅明礼狡猾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给他好处,但怎么样都好,只要能让他见到鱼就行,“多谢二哥成全。”
傅鱼:……
傅明礼噎他,“什么成全?你要认清自己的定位,你现在是以一个保姆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懂吗?”
顾清云点头:“懂。”
傅鱼:……
从追求者变成保姆,这人还真是能屈能伸。
傅明礼估计也是看不过他狗腿的模样,吐槽道:“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脸皮真的有够厚的。”
顾清云刀枪不入,镇定地:“二哥过奖了。”
傅鱼:……
傅明礼点的早餐送上来,两盘煎饺不仅香气四溢,分量还很大。傅明礼自己吃一碗云吞面和一盘饺子就饱了,而傅鱼自己原本就点了碗鸡汤面,现在又多一盘煎饺,明显是吃不完的。
顾清云见她一脸苦恼,就:“你别吃面了,就吃煎饺吧。”
傅鱼看一眼只吃了几口的汤面,又觉得太浪费。
下一秒,顾清云便伸长手,将她的面碗端走,:“剩下的面我帮你吃完,你吃煎饺。”完毫不在意地将傅鱼的面倒进他快吃完的面碗里。
傅鱼看傻了,等反应过来,耳根又迅速地烧红了,他这举动实在太亲昵了,要不是亲密无间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毫无芥蒂地吃对方吃剩的食物。
明明还在生他的气,却又因为他的一些动作而心跳加速,傅鱼觉得自己快要分裂成两半。
傅鱼稀里糊涂地吃完早餐,又稀里糊涂地上了傅明礼的路虎,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跟顾清云都坐在二排座位上。
“你怎么跟过来了?”傅鱼疑惑地问。
顾清云朝她飞个眼,笑道:“没人反对,我就跟上来了。”
傅鱼:……
顾清云又:“你以为你哥平白无故会让我跟着吗?”
傅鱼呆住,“不然呢?”
顾清云轻笑,觉得她真的是太可爱了,很想捏一捏她的脸颊,但还是忍住了,解释道:“他肯定有地方需要我帮忙,比如查点消息什么的。”
遇到红灯,傅明礼将车子停下,挑眉道:“顾少得不错,我确实有事需要你帮忙。”
之后他就将自己找生母的事简单跟顾清云了。
顾清云听完皱眉,分析道:“信息太少,找起来会比较麻烦。”
傅明礼:“今天这一趟,希望能有点收获。”
他们将车子开到某个路口,接上阿辉,然后赶往目的地。
阿辉除了外形比较吓人外,实际上就是个铁憨憨,不仅声音大,还是个话痨,一坐进副驾驶,嘴巴就叨叨叨地个没完,车里其他人就只有听着的份。
阿辉了半天,终于发现车里多了个昨晚没看见的人,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了顾清云几眼,然后语出惊人,对傅明礼:“我昨天认错人,今天总不会认错,这个大美女是你女朋友吧!”
傅鱼:……
顾清云:……
傅明礼也被逗乐了,低笑出声,道:“你还是认错了,他不是我女朋友,他跟我妹才是一对的。”
傅鱼炸毛地反驳,“我跟他才不是一对的。”
顾清云坐在她旁边,赶紧顺毛,:“是是是,你跟我不是一对的,我只是你的保姆。”
阿辉有点懵,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很了不得的话,只是他一时还无法很好地理解。
他回头看看傅鱼。
又回头看看顾清云。
再回头看看傅鱼。
再回头看看顾清云。
“咔嚓”一声,由于他脖子扭得太频繁,颈椎向他发出警告。
“傅少,你没开玩笑吧,这两个都是妹子啊!”阿辉跟傅明礼求证。
傅明礼嗤笑,补刀道:“谁两妹子不能是一对的?”
阿辉耳边仿佛响起一声巨响“轰!!”
那是他的世界观坍塌的声音。
傅明礼这一行的目的,是找到当初租房给他妈妈的房东,向他听一些当年的消息。
由于傅勇保密功夫做得足,如今三个孩对自己妈妈的消息都知之甚少,长大后虽有能力查,但能查到的资料也非常少。
是三任老婆,其实真正和傅勇登记结婚的,只有一个,就是傅明义的妈妈管梅,另外两个老婆,连名字都没人提起。
后来傅明礼各处查找,终于找到当年在傅家做过帮佣的一个女人,对方只去傅家做了几天工,后来因为老家有事,就走了,她记得当时住在别墅里的女人的名字,叫佃娇娇,又通过她的描述,得知了一点长相,其他便一无所知了。
傅明礼就是用这点几乎等于零的消息,找到这边来。
阿辉最后将他们带到一个很老旧的区,楼龄看起来有三四十年,由几栋9层高的单元楼组成,楼下因为各种违章建筑,几乎没有空地,楼上各种电线网线盘根错节,咋一看像是走进了盘丝洞。
区没有电梯,单元楼的大门也没有锁,大大地敞开着,不仅在迎接住户,也在迎接偷。
阿辉带着他们三人走进其中一栋单元楼,楼梯光线很暗,触控灯,但好几层的灯都坏了。
阿辉走在最前面,傅明礼走第二,傅鱼走第三,顾清云断后,但由于过于黑暗,走着走着,顾清云就变成跟傅鱼并肩了,还在视线实在看不太清的转角,伸手去牵傅鱼的手。
傅鱼甩了两下没把他甩开,加上楼梯真的很黑,也就由着他牵着。
原本顾清云只是捏着她的手腕,见她不再反抗,手掌便得寸进尺地往下,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
温热的手心传递着彼此的体温,让人心跳加速。
他们要找的房东住8楼,一行人爬上去,只有阿辉一个人喘成狗。
拍了半天门,一个年过70的清瘦老伯出来开门,应该是阿辉事先有联系过他,见到他们来,也不意外,问都没问,就开门让他们进去。
傅明礼率先走进去,四处看了看,问老伯,“这是佃娇娇当年租住的房间吗?”
老伯腿脚不好,走进屋后,就坐回木沙发上,听到傅明礼这么问,摆摆手,用方言回答道:“不是,是在隔壁栋。”
见三个外地人都听不懂,阿辉便负责起翻译的工作。
然后他们才知道,老伯当时租给佃娇娇的房子是隔壁单元楼的房子,50多平米的两室一厅,后来因为佃娇娇在里面去世,房子就成了传闻中的凶宅,因为当时知道这事的邻里不少,一传再传,房子再也租不出去,自然也没人来买,一直空着。
“我能过去看看吗?”傅明礼沉声问。
傅鱼看他一眼,这时的他,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严肃得像变了个人似的。
老伯点点头,撑着扶手起身,走到壁柜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翻找半天,才将那枚差点被遗忘的钥匙找出来。
傅明礼接过来时,发现钥匙有点锈了,他将它紧紧地捏在手里。
去隔壁楼时,傅明理拒绝其他人跟上去,只是让他们在楼下等着,傅鱼不放心,想跟着,也被傅明礼拦住了。
于是三人就在楼下等,阿辉还是无法接受两个女人是一对的事实,时不时就要偷看他们一眼,傅鱼被看得不好意思,果断转开头,找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这会已经过了上班的钟点,区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买菜遛狗的老年人,经过傅鱼他们时,都会偷偷量他们几眼,然后在看到阿辉那条花臂后,又脚下生风地跑了。
顾清云朝傅鱼使眼色,示意她跟他走,傅鱼不想理他,嘟着嘴扭开头,假装自己没看到他的眼色。
顾清云在心里叹气,之前怕黑还愿意让他牵手,这会是用完就甩啊!
拿她没办法,顾清云只能自己往里面的空地走去,那应该是这区唯一一块比较大的空地,空地上还放着几个健身器具,旁边有个老妇人正带着孙女在玩耍。
顾清云走过去,脸上挂着微笑,跟老妇人招呼,然后跟对方攀谈起来,老妇人开始还很警觉,不怎么开口,后来也不知道顾清云了什么,老妇人也就跟她聊起来。
傅鱼在不远处看着他,很快明白,顾清云这是在听消息,于是她也跑着过去。
刚走过去,就听顾清云:“就我跟我妹妹两人,想租个两室一厅的房间,我听朋友这边有很多空房子。”
老妇人指着傅明礼刚上去的那栋,:“那栋就都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你们想看吗?我正好有一套空出来。”
这是一个普通话很流利的老人。
傅鱼楞了下,心想这里的老人家好像都有很多房子。
就听顾清云问:“是几楼?”
“在3楼,高度刚刚好,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一楼二楼有很多老鼠的,你们想看吗?想看的话,我回去拿钥匙。”
傅鱼发现还挺巧的,老妇人要出租的房子在三楼,而当年傅明礼的妈妈租的房子则在四楼。
傅鱼刚想那一起去看看,却听顾清云:“那还挺巧,我朋友介绍我们去租四楼呢。”
老妇人皱眉,脸色不太好地:“四楼只有一户空出来,可那个……已经很多年没人租了,你的朋友真是不靠谱,给你们介绍那个房子。”
傅鱼假装好奇地问:“那房子怎么了?”
也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同行的竞争,老妇人压低声音:“那房子很多年前就死过人,一女的,穿着红衣服自杀,很吓人的!”
傅鱼:……
顾清云:……
老妇人又:“我那房子当时也租给一个外地来的女人,听她跟死掉的女人是朋友,后来还被警察叫去问话好几次。”
“朋友?”顾清云一下抓住重点,“后来这个租客呢?”
“早搬走了,她们这种陪酒的,跟到个大款就走了。”
陪酒两个字一出来,傅鱼和顾清云都楞住了,原来,傅明礼妈妈的职业,是陪酒姐吗?
傅鱼心情沉甸甸的,心想她二哥还什么都不知道。
傅鱼忙问:“那你还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吗?”
“这都多少年了,哪里还有在,你们到底租不租房子呀?”老妇人又起了疑心。
傅鱼挠挠头,干笑几声,:“我们就是好奇。”
老妇人:“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就知道她们两人是大城市里来的,在那大城市里一个□□当陪酒,来到这边,什么都不会做,又继续当陪酒,没多久,住四楼那女的就自杀了,死了两三天才被发现。”
老妇人完,发现自己废话有点多,忙止住了,又:“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家拿钥匙,我们那出租屋年前才重新装修,很新很干净的。”着她就抱着孙女走了。
傅鱼呆呆看向顾清云,心想这可怎么收场?
顾清云挑眉,拉起傅鱼手腕,然后带着她快速往区外跑去。
傅鱼傻眼,只能呆呆地迈开步子跟着跑。
经过阿辉面前时,原本蹲在角落抽烟的铁憨憨,以为发生什么事,将烟头往地上一扔,也跟着跑,边跑边问:“怎么了?你们跑什么?”
前面两人并没有回答他,一直跑到停在区外大路边的路虎旁,才停下来。
傅鱼撑着车前盖喘着气,抬头看向顾清云,发现他也有些微喘,眼睛含着笑意,正在看她,傅鱼抿了抿唇,然后转开脸。
阿辉很快赶上来,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跑那么快?”
顾清云:“没什么,就突然想跑步。”
阿辉:……
傅鱼拿出手机给傅明礼发信息,他们在外面路虎旁等他,顾清云见她在摆弄手机,就凑过去,一本正经地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能扫下码吗?”
傅鱼抬眼瞪他:“不能。”
顾清云叹气,也不死缠烂,乖乖收回手机。
没等多久,傅明礼便阴沉着一张脸回来,看一眼站在车旁边的三人,什么也没,径直上了驾驶座,知道他心情不好,其他人也不敢问他在上楼看到什么,只是忙开车门跟着上车。
车子开出一段路,傅明礼对副驾驶的阿辉:“还得麻烦辉哥再帮我个忙。”
阿辉豪气地摆摆手,“有事尽管吩咐。”
“我想把那套房子买下来,你帮我跟房主沟通一下,价钱不是问题。”傅明礼。
阿辉连连点头,这事包在他身上。
之后傅明礼就没再开口,一直等到阿辉在某个路口下车,傅明礼才回头问傅鱼,“刚才我下楼的时候,有个老人在那里骂骂咧咧的,被两个美女骗了,她骂的是你们吧?你们骗她什么了?”
傅鱼吐吐舌头,看一眼身边的顾清云,顾清云安慰地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他对傅明礼:“我们装成租房子的人,跟她听消息。”
傅明礼哦了一声,提起点兴致,问:“听到什么了?”
傅鱼心情有些复杂,趴到椅背上,伸长脖子对傅明礼:“我们听到你妈妈的一个朋友,就住在你妈妈租的房子的楼下。”
傅明礼皱眉,“朋友?什么朋友?”
顾清云补充道:“那个阿婆,她的租客是你妈妈在大城市时的朋友,当时她们在有名的□□一起做陪酒姐。”
可能是陪酒姐这四个字刺激到了傅明礼,他手指紧捏着方向盘,又死死咬紧后槽牙。
顾清云看他一眼,继续:“那个年代,□□也没多少家,查起来应该不难。”
傅明礼忽然低低笑出声,“呵,陪酒姐?看来我们的爸爸口味很特别。”
回到酒店,傅鱼看傅明礼心情不好,就想跟他进房间,陪陪他,却被傅明礼拒绝了,无情地将她隔绝在门外。
顾清云第一时间去开房,然后将一身女装换下来,换成简单的长袖T恤牛仔裤,外加运动鞋,清俊又阳光,看起来就跟个大学生似的。
午餐时,顾清云又厚着脸皮跟傅鱼傅明礼坐一桌,把傅鱼气得没胃口吃饭。
那老房子的房东听傅明礼要买下这房子,下午就着急地联系他们去见面谈价格,于是三人吃完饭又出门了。
去到同个路口接上阿辉。
阿辉一上车。
看看傅鱼,又看看顾清云。
再看看傅鱼,又看看顾清云。
然后问傅明礼:“早上那个大美女呢?跟你妹是一对的那个。”
傅明礼淡定道:“走了,这个跟我妹也是一对的。”
傅鱼:……
顾清云:……
阿辉:……
城里人真是太会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