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吱’出口，话的李起桄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能那么弱智！下一秒似乎是想挽回, 也可能是自暴自弃, 非常快速的飙出一段话。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误会，真的，我真的没有, 我只是这么一, 我真的完全没有，你相信……”

    “噗嗤。”

    温庭筠的笑声让李起桄多少话都不下去, 脸色爆红, 整个人都不好了, 往桌上一趴崩溃的低叫, 叫的其他客人都看过来，也叫的温庭筠笑声更大, 转头冲客人们挥手表示不好意思, 其他人也只是笑笑就转脸不看了。

    “李起桄xi。”

    “他死了。”

    不愿抬头的李起桄闷声选择死亡，温庭筠笑的不行。

    “那死掉的李起桄xi, 先放手可以吗？”

    “!!!”

    李起桄猛的缩回本来是温庭筠先主动牵着后来是他拉着不放的手，从单手埋头变成双手抱头，看起来更惨了, 也更让温庭筠觉得好笑，莫名有点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温庭筠叫了两声试图继续交流, 双手抱头的李起桄再次选择死亡，一副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他钻进去的样子。温庭筠撑着桌子看着对面把头埋在胳膊下的鸵鸟，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碰到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的事情，只想藏起来的自己。

    轻笑了一声的温庭筠伸手左右试探着，从他的胳膊中间找个空间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头顶，柔声安慰他“没关系，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

    “不要！”李起桄立刻断她，放下手臂起身头还是低着不抬却也不躲了“不能因为我乱团队的拍摄计划。”着双手用力拍了下脸‘啪’的一声，绝对下死手，抬头时脸都红了，反倒分辨不了是害羞还是被的。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的李起桄对温庭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有好感”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非常的距离“只有这么多，是因为姐姐很好看才有的好感，真的，相信我。”

    温庭筠看着他比划出来短的都不透光的距离，笑问他“只是这样？”

    李起桄用力点头把手怼到她面前“就这么多！”那表情认真的，温庭筠都信了“真的只是因为好看？”

    放下手扒着桌子的李起桄强调“就是因为好看！”

    温庭筠垂下眼睑思考着什么，李起桄有些不安，想要再解释，又怕弄巧成拙，表面上乖巧的等着，暗地里把自己骂个半死！智障！！！

    大约半分钟的时间，温庭筠再看过去，看到的就是坐的直直的，像是等着‘审判’的男孩子忐忑不安的表情，本想安抚他，但想了想还是选择先把事情解决。

    “我得先明，我的喜欢出发点是作品，我想要你成为我的作品，但如果这会被你误会，造成你的困扰的话我很抱歉。”

    “我没有，我……”

    “先听我完。”

    “……您。”

    温庭筠被他不自觉出来的敬语逗笑了，咳嗽一声继续“正常情况下我既然回应不了你的感情就应该离你远一点，但我现在需要一个作品…”

    “我知道，我明白的。”李起桄没忍住断她“我懂您的意思，您也真的误会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很清楚您在什么，那不会成为我的困扰，我也不会成为您的困扰，我保证！”

    李起桄有点被她的那句‘离远点’吓到了，努力想要消她的想法“只是好感而已，路上看到漂亮的女孩子都会有好感的那种好感，这以上这以下都没有。您不用给我任何回应，我也不需要任何回应，我们只是工作关系，我非常清楚，绝对不会越线，真的！”

    男孩子了一堆想撇清关系的话，温庭筠听的半信半疑，信比疑多，主要是她也不觉得对方有多喜欢她。他们没多少接触，在温庭筠的记忆里，都不记得自己跟他在人歌的后台过话，本来这个‘喜欢’能出现在她看来就够奇怪的了。

    李起桄还在诸如男孩子看到漂亮姑娘本来就是都可以的‘渣男’言论，温庭筠已经差不多信了，就想跳过这个话题，她虽然不太有感觉，但那么多好像也有点尴尬。

    “那就先这样。”

    “！”

    温庭筠笑看立刻闭嘴乖巧的李起桄，想着结束“既然你们都对试验品…”顿了一下“就是你们对这件事有准备的话，那剩下的就是我和公司的事情，到时候你们等着开拍就可以了。”

    李起桄连连点头表示明白，温庭筠扶着桌子起身，屁股刚离开凳子，李起桄就跳起来跑去找老板买单，温庭筠笑笑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出了帐篷，本来还算好的气氛莫名就尴尬起来，正事聊完没什么好的了，温庭筠不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李起桄好一点但他怕自己多多错不敢开口。就这么沉默着以距离至少一臂的空间默默的往路边走，准备车。

    不知道是不是晚了，还是他们的位置不对，没什么车拐过来，两人站在路边各自安静着。深秋的夜晚寒风瑟瑟，一阵风吹过穿着大衣的温庭筠都觉得有些冷，只穿了一件衬衫的爱豆悲催的了个喷嚏，空气更尴尬了！

    李起桄都对自己无语了，余光却瞄到了一只手递过来一包纸巾，侧头看过去正对上温庭筠的眼睛，漂亮的让人心动的眼睛，连忙低头避开她的视线嘴上着谢谢，伸手心捏着纸巾的边边像是怕碰到她的手一样，把纸巾接过来。

    抽了张纸巾出来擦鼻子的李起桄把纸巾团成团握在手里，剩下的那包纸也攥着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要不要还。

    不还？那是人家的！还？万一她想歪怎么办！

    男孩子为一包纸纠结，温庭筠就在为他纠结，咳嗽一声叹息道“如果你不想接近我的话，会对拍摄造成问题的。”

    脑子里还在想着纸巾的李起桄愣了一下“问题？”

    “对啊，艺人对制作组有顾虑的话很多效果出不来的。”温庭筠笑问他“你没有被培训过综艺吗？”

    被培训过的李起桄想了想“您指的是信任么，我们要信任节目组？”

    “差不多。”温庭筠试探着往左挪了一步，确定李起桄没有要躲的意思，又走了一步，看他动了下肩膀停下脚步不再靠过去“平语没关系的，虽你们和作家的关系应该会更好，但也不要对PD心存顾虑。镜头背后的人不止有摄像也有我，对我有顾虑，你出不来我要的画面。”

    悄悄盯着她的脚的李起桄有点不在状态，勉强稳住心神却换平语询问她“那我要怎么做呢？”

    “如果你的好感就只维持在好感的份上，那其实就做的很好，你可以选择喜欢摄像、作家或者我。”温庭筠看他愣住，犹豫的抬起手掌心向上对着他“我们要一起合作，我们对彼此心存好感是好事，那和男女无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起桄低头看看她的手心，再抬头看看她的笑脸，又低头，再抬头，反复两三次，心翼翼的抬起手往她的掌心上放，放的很慢像是有什么顾虑不敢轻易放下，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感受彼此掌心温度的时候，手停了。

    下一秒，一直平稳等着他落下的手突然上抬一把抓住差一点就跑掉的‘爪子’，李起桄一颤，猛的抬头看过去，依旧是那双漂亮的眼睛，睫毛在路灯下被风吹的微动，眸光里盛满了欢愉，因为他而出现的欢愉。

    完了。

    “合作愉快啊～”

    完蛋了。

    “李起桄xi。”

    我完蛋了。

    李起桄看着温庭筠，肩膀下沉，呼吸平稳，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标准的爱豆模版“好，合作愉快，怒…温庭筠xi。”

    愣了一下的温庭筠轻笑，想要收回手的时候感觉好像被拉了一下，对方先收回了手，她也没在意。动了两步也只是把八十公分缩短到六十公分的温庭筠，看到李起桄挪了一步就把一臂缩短到一个拳头的距离，反倒有些不习惯。

    “怎么了吗？”李起桄无辜的看着她，好像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样。

    “…没什么。”温庭筠摇头，刚讲完要好好合作这个时候再距离太近好像不好。

    李起桄低头笑笑，抬头时对温庭筠“这边可能不太有车，我们往回走吧，公司附近车比较多。”

    “好啊。”

    温庭筠转身想走，肩膀却被按住，扭头看过去，李起桄两手搭着她的肩膀跨了一步，让她走在车道内，自己走在外面，走过去手自然的就放下了。

    放下手的李起光把一个拳头变成了半个拳头，以走动起来不心就能擦到肩膀的幅度自然的带着她往前，随口道“你家离这里远吗？”

    在某些事情上很敏感在某些事情上又很吃顿的温庭筠，注意力被转移到他的话上，根本被在意距离，对他还好，不是很远。

    话题就此开之前的尴尬自动消失，从家的距离聊到平时喜欢做什么，再到发现彼此都有锻炼的习惯能聊的很多，多到李起桄问温庭筠所谓喜欢作品是要怎么喜欢的时候，温庭筠就是创造太阳。

    温庭筠笑看李起桄，着在自己听起来完全专业，在对方听起来怎么听怎么奇怪的话。

    “我的注意力会完全围绕着你转，就像地球绕着太阳转一样，你是我的太阳，我在通过你实现我对作品的热爱，你是我呈现在观众面前最棒的完成品，那就是喜欢上作品，只有热烈的爱慕才能创造的太阳。”

    总觉得自己是被撩了的李起桄表情古怪的看着的特别淡定的温庭筠“所有的PD都像姐姐这样吗？我是…都要创造…太阳？”

    “不一定吧，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太阳，有人喜欢花，那他想创造的就是花朵啊，看每个人喜欢什么。”温庭筠觉得她比较不太一样的是她找不到所谓的职业热情，但如果有李起桄的话，她好像就有热情了，笑眯眯的看着男孩子“你是我的太阳～”

    心跳漏了一拍的李起桄有些接不上这么直白的话，悄悄咽了口口水，心虚的问她“那…你要不要更了解我？我是…就是经常接触。”咳嗽一声“创造我总要了解我，对吧？”

    温庭筠刚想这是作家的活，但是想起来这帮艺人好像都不太能分辨作家和PD的区别也就没，问他“你想要我怎么了解？”

    “约会！”李起桄脱口而出。

    温庭筠微愣“约会？”

    “我是吃饭的那种，或者运动也行。”李起桄立刻改口“就是多多接触么，聊天啊什么的。”

    温庭筠歪头量他，怀疑道“你真的不是喜欢…”

    “车来了。”李起桄伸手拦车，扭头问她“喜欢什么？”

    今晚被强调N次只是好感的温庭筠摇摇头“没什么。”等车开过来的时候对他“那我先走了。”

    “那我电话联系你？”李起桄表情随意的开口“改天我们一起跑步？”

    温庭筠笑着答应“行，你电话我。”准备上车前想了想，对他“就工作性质来，你喜欢我不是坏事，但是工作就只是……”

    “我明白的，我们不是一直在这个么。”李起桄对她摆摆手“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总觉得两人的不是一回事的温庭筠看他的表情却不好的更多，只能道别上车。李起桄站在原地对她比划了个‘电联’的手势送她离开，转头回了公司，单独找到经纪人对他，作品和喜欢的关联。

    经纪人有些没听懂，就算是一个圈子也是隔行如隔山，深刻怀疑这是个套路“你确定不是温庭筠对你有兴趣的意思？”

    “应该不是，但…”李起桄低着头挡住脸上的表情“就算有，对我也是好事。”

    经纪人愣了一下想歪了，拍拍他的肩膀“行，你自己有想法我不拦着，注意分寸就好。她找你的时候跟我报备一声，我尽量给你空时间。至于成员们要不要你自己决定，社长那边我会跟他的，对你们确实是好事，至少现在能确定她会接手拍你们的团综了。”

    李起桄对经纪人微微鞠躬“拜托了。”

    所有的交易随着夜晚过去都成为昨日，天亮了，新的一天有新的问题需要解决，比如金贤浩。

    金贤浩给温庭筠找到了比李美珠更给力的团队，他帮温庭筠联系了一个常年和SBS合作的作家工作室，对温庭筠可以和那个工作室合作。工作室能提供不止一个作家，温庭筠可以自由挑选，就是价格比较高，但也不用温庭筠出钱。

    工作室比李美珠给力太多，但工作室提供不了温庭筠的‘太阳’，温庭筠还真有些抱歉了。但凡金贤浩用一点‘我们什么关系’、‘给哥哥个面子’这种套路温庭筠都能拒绝的心安理得，但是金贤浩认真帮她解决困难，她就很抱歉，因为金贤浩是花时间想着怎么帮她来着。

    意外的是金贤浩倒是很好话，听道温庭筠她找到了试验品，确定她是真的‘喜欢’，不是在敷衍他之后，金贤浩也只是蛋疼了一下又要重新找人，倒是没有像李美珠预想的那样会发脾气什么的。

    上班时间约在天台聊事情的两人站在拐角处，金贤浩叼着烟看温庭筠惊讶的表情，问她难道以为自己会生气，看她点头笑她傻，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生气。

    “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我不会因为外面的人跟台里的人生气的，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懂么。你要是骗我，我搞不好会先跟你装好人再想方法弄你，但你既然实话，我干嘛找你麻烦，你确实是为了学习才接活的，先考虑自己的事情是人之常情。”

    金贤浩笑看温庭筠“我原本以为你是那种…”抽了口烟思考一下“想要做好人的姑娘，就是那种希望大家都把你当好人的感觉。”夹烟的手虚点了她一下“当时觉得你傻，因为你不可能做到，反倒容易被人骂伪善，你总要往上走，总归还是先考虑自己再考虑别人。”

    “昨天发现好像是我误会了，这样挺好的，虽然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但你这样也不错。”金贤浩看到温庭筠意外的表情“又是这个表情，干嘛，发现我和你想的也不一样是不是？”

    温庭筠讪笑道“是不太一样。”

    “我知道你怎么想我，自私自利前倨后恭之类的。”金贤浩挥手让温庭筠不用着急解释，他无所谓“给你个忠告，就你来碰到我着款的是好事，非必要我不会和你结仇，就算你运气不好碰到了什么必要的时候，我也不会和你结死仇，因为我很清楚，我顶不住你的报复。”

    “我这样看着利益前进的人是你的朋友，要是在学校我就是你的跟班，在职场我就是你天然的盟友，只要你手上还有利益我就不会甩开你。虽然听起来不太好听，但我可比林亨泽那样的友好多了。”

    温庭筠有些不高兴“哥还真是随时挑拨我和老师的关系。”

    一下笑开的金贤浩调侃妹妹“这次不是纯粹的挑拨哦，作为盟友我教你一件事，因为利益结合虽然会因为利益背叛但至少单纯，我们彼此都很清楚对方要什么，哪天走岔了，你报复的也会干脆利落，却不会太伤心，都清楚彼此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伤心。”

    “但林亨泽不一样，他那种人跟你聊人生，聊理想，聊未来，就是不跟你谈交易。他会跟你一堆大道理，一堆听起来特别好听，还会让你觉得他的很有道理的话，让你把他当长辈，当老师，当好人，乖乖的听从他的教导，为你好么～”

    金贤浩的眼底有些鄙视，不知道是鄙视嘴里的林亨泽还是鄙视面前的温庭筠“这个为你好的人会在前方告诉你哪条路正确，哪条路不对。他不会强制你走，但是他会用一种我对你很失望，你走错了路的态度，让你自己乖乖的走到他的正道上去。”

    “可你想过吗，他的路只是他的，没人规定他的路就一定正确。你不是林亨泽，没有人是林亨泽，林亨泽只是他自己，他能走的路不代表别人能走。金泰浩在台里是少有的几乎没有仇人的人，反倒是受他恩惠的人比较多，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这么个人都能和林亨泽分道扬镳，你该不会以为就是金泰浩一个人的错吧？”

    “温庭筠朋友，为利益的人看着脏但很纯粹，为理想的人披着漂亮的外衣却不止想要钱财利益，他还要你自愿奉献。你跟我交易，能看到真实的回报，跟他玩被玩到死能看到的回报都只是做得好的评价，一句废话而已。”

    丢下烟头踩灭的金贤浩是闲聊的态度在和温庭筠聊天，时不时带一下林亨泽也只是闲聊而已“事情既然成不了，那当初我虽然好奇但是没问的现在就能问了”转头看着温庭筠“既然林亨泽是你的老师，为什么你需要学习的时候没有跟他学，反倒被推出来找我呢？”

    温庭筠反射性回答“老师你更……”愣住，她想是林亨泽建议她的，可为什么建议，这不是林亨泽教不了的东西，她没想过，她只想着要学。

    金贤浩笑了“也不算笨么，你的老师在考验你，可是温庭筠xi，别忘了林亨泽可不是看重你的才华让你当学生的，他这个老师的名头是交易得来的，他没资格考验你，他可不是你去求的师傅。他哪来的底气和脸面要求你要做到他满意的呢？难道他是因为满意才收你当学生的么？”

    “你们之间是很直白的交易，但他现在不愿意付出交易品了。我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可能是你让他发现远比预想的糟糕，也可能是他有了其他退路，不知道。但他想要你知难而退的态度很明显，而且他不愿意当坏人，有意思吧，这就是你信任的老师。”

    “这帮号称有理想也向别人贩卖理想的人，碰到我这种人就看不上眼的人，骨子里比我坏的多。我起码坏在明面上，他们更恶心，卖了你还让你帮他们数钱呢～”

    金贤浩拍拍温庭筠的脑袋“别人我不准，但林亨泽对杨政宇那一套应该是看不上的，每个PD有自己的风格，你可以去研究一下林亨泽。所谓喜欢艺人这个路数，不是他的作风，至于他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就只有他知道。”

    温庭筠沉吟道“喜欢艺人不是基本功？”

    “谁告诉你那东西是基本功的。”金贤浩嗤笑“这一行真正是基本功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会控制团队，这才是基本功，不管是我还是林亨泽或者是任何爬到PD位置上的人都必须会的。团队是人心，观众也是人心，你真正应该学的是怎么看透和操纵人心，明白吗，妹妹～”

    妹妹认真的想了想“我还是觉得哥在挑拨离间。”

    “行吧，日久见人心，我们日子长着呢，慢慢来，现在着急的不是我。”金贤浩站直身体招呼温庭筠一起走“等着看，你的老师快要撑不住了。”

    温庭筠一愣“哥听什么消息吗？”

    “这个你不应该来问我，如果你连想要知道的消息都没办法了解，那林亨泽根本就不信任你，我还用什么挑拨离间。”金贤浩笑的很玩味“多关注环境啊，看看身边的人，眼睛不要被位置局限了，你现在可是PD。”

    温庭筠跟在他身后，莫名的觉得“哥是想要教我什么吗？”

    “是啊，我也没教过徒弟，要是能从林亨泽那里抢个徒弟来不是很有面子吗。”金贤浩开玩笑道“何况我还准备和你常来常往呢，总要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才值得来往啊。我不会林亨泽那一套，光漂亮话只能骗骗你涉世未深而已。”

    涉世未深的姑娘若有所思的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话题也跳到了温庭筠算怎么找团队去给她的太阳开光，金贤浩要是温庭筠没找到好的作家，那他推荐的工作室他还是可以帮忙牵个线，可以人很好了。

    蜗牛是一种背着家走的动物，不管在什么时候，一旦发现不对劲就会往壳里缩，这次温庭筠很罕见的没有缩回壳里，而是回家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老师会怎么对待学生这个问题，家里有个现成的老师，政治圈的师徒关系可比电视台复杂多了，温大教授可是个混政治圈的学者。

    算起来是首次和亲爹单独吃饭的女儿，同亲爹吃的‘第一餐’饭是金枪鱼三明治搭配意大利浓缩，咖啡香很浓但也无敌苦，因为亲爹什么都不加就喝纯的，看温庭筠好奇给她尝了一口，苦的温庭筠怀疑这东西比起饮料明明是药！

    两人的简餐是在温修贤的研究所办公室吃的，温庭筠先回家绕了一圈发现大家都不在，电话给爸爸听亲爹他最近都在研究所里就跑到研究所，正好赶上夜宵时间，研究所的办公室里有准备的简餐，各种速食三明治算是很健康的。

    办公室本身就是待客的地方，基础配置齐全，温庭筠坐在沙发上咬着三明治问亲爹，如果他要是碰到可以对他事业有帮助，但本身能力普通的学生收下来之后还会不会考验对方之类的，从亲爹那里听到了特别的答案。

    “对事业帮助的上限在哪，他可以给我拉来千亿的研究资金，还是可以……”

    “不是那么夸张的，就是能帮忙。”

    “帮忙是能帮多少？”

    经济学家表示他需要一个量级不能太宽泛，被千亿这个单位吓到的蜗牛选择普通人的法“大概就是做事情会更顺利之类的。”

    “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你的顺利是有多顺利，不过他要是值得我收下他，不管是进研究所还是当我的博士，我都不会管他。”温修贤看温庭筠疑惑，给他解释“这种人是个摆设，没什么用放在那里当个吉祥物不添乱就行，用起来麻烦的是我。”

    温庭筠傻了。

    温修贤以为她还是没听懂，继续深入“既然你了他是因为某种原因，通常是背景，他因为背景不是因为能力进我的团队，你也了他能力有限。既然如此我干嘛费事考验他，考验成功能做什么，让他给我帮忙？我不缺帮忙的人。不成功又能怎么样，赶他走？那我就不会让他进来。”

    “他进来了，他的背景就进来了，他的作用已经实现了，之后不管让他做什么都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因为我一开始也不是因为这人如何让他加入的，是因为他有别的东西才让他进门的，明白吗？”

    温庭筠茫然的看着‘冷酷无情’的爸爸“那要是那个人自己想要学东西呢？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

    “你是他以要跟我学习的理由带着他的背景加入我的团队？干嘛绕这么一圈，自己努力学让我看到他不是更好，有背景总会被另眼相看的。”温修贤怀疑女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背景是他能力的一部分，我会以他的背景作为能力的考量标准，这不是非此即彼的事情。”

    摆手表示是他误会的温庭筠“不是他要进去而是你因为他的背景让他进来，你邀请他。”

    “谁对你做什么了吗？”爸爸很敏锐。

    女儿尴尬的笑笑“你先回答我。”

    敏锐的父亲量女儿，在粉饰太平告诉她人人都是大好人和世道艰难到处都是恶人中间，选择了后者“如果我邀请你，然后再试探你的能力，那就代表，你虽然不太好得罪，但你对我的帮助很有限。有限到有你很好，没你也就那样，麻烦点也不是做不了事情。我的试探是想确定，到底是你更麻烦，还是没有你更麻烦。”

    温庭筠迟疑道“没有我更麻烦的意思是…他想要让我离开？”

    “那要看试探你的结果，既然你进入了那个团队就证明有你总比没你好，可你需要学习，学习就会犯错，纠正错误的时间不可控，学习也需要锻炼的道具。你会犯什么错，需要多少时间，道具消耗量是多少，这些会成为考核的标准，让对方判断你值不值得。”

    温修贤皱眉看着女儿“既然你，是他邀请的你，那代表他需要你做什么，他需要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吗？”

    “应该…没有？”温庭筠也不确定，但她好像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温修贤的脸上好了点，又觉得不太对“如果事情还没做不可能试探你啊，只有事情做了，没成，或者只成了一半，你没达到预期的作用，才会想要试探你到底有没有用才对。”看女儿愣住挥手表示“可能是我想多了。”

    突兀的想到金贤浩那句‘你的老师撑不住了’的温庭筠看着爸爸“我没达到原本的用处就会被丢掉？”

    “干什么丢掉。”温修贤不太高兴她这么自己，但是“如果你的用处确实不足以让你留下的话，对方做一些保本的行为是合理的，因为他很可能要为你付出其他的代价。没有只有好处的存在，不管你背后有什么，利益的背面一定有东西，那是他要付出的。”

    温修贤清了清嗓子，装作随意的问她“你的背景是什么来着？”

    “京子姐。”温庭筠愣愣的回答爸爸“她是放通委的人。”

    亲爹没懂“所以？”

    温庭筠回神“放通委是电视台的直辖管理部门。”

    “伦理委员会。”温修贤懂了，看女儿惊讶的表情有些讪笑“对不起啊，我对电视台不太熟悉。”他不是那种二十四时盯着女儿的父亲，真不太懂这个。

    认为父母无所不能的温庭筠有些想笑，又怕让爸爸尴尬，干脆问他“什么是伦理委员会？”

    “所有研究机构都很讨厌的存在。”温修贤笑了笑“不过医学和生物学的被他们盯的更紧，作用是限制我们这些做研究的人，不要挑战人性，那是上帝的领域。比如克隆理论上已经可以实现了，但在伦理上不允许创造人类，以人类为试验品。”

    温庭筠疑惑道“这和经济学也有关系？”

    “有啊，之前我让你看的社会达尔文，是生物进化理论学派衍生的社会学理论，有个经济学家根据这套理论要求按照能力的等级圈养无能力者，必要时可以绝育，下一代最好进行筛选，让他们当猪羊只要被政府养着就行。”温修贤笑着着恐怖的话“理论上这样可以有效的降低犯罪率，高级犯罪分子比例是很少的，更多是底层为了生存而犯罪。”

    被恐怖的经济学家吓到的温庭筠诧异道“您觉得没问题？”圈养？像猪羊一样？还绝育？什么鬼的经济学理论！

    冷血的亲爹表示没问题“按照推演的模型，那确实没什么问题，社会会更安定，淘汰率导致那些人的基因会大面积消失，剩下的按照优胜劣汰会创造更好的基因。”摸了摸下巴“这么起来，社会达尔文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女儿惊呆了，她详细看过那些书好吗！

    爸爸倒觉得没什么，对温庭筠点了点自己的大脑“有个实验证明智商越高，学历越高或者懂的东西越多，对世界理解越深入的人相对会更冷漠。因为理智会压抑情感，大脑是理性多感性就会自动退后的存在，一旦我们开始分析事情的利弊，那人文道德就是进化的绊脚石。”

    温修贤摊手笑看女儿“这就是伦理委员会存在的原因啊。我们这些人不是他们的服务对象，他们保证的是绝大多数平凡普通，但是组成这个世界的人们。世界如果都是精英，就没有金字塔和长城了，没人会去搭的。”

    “你的放通委也差不多吧，电视不是放给制作者看的是放给不懂制作的人看的。按照这个标准，如果我身边有个伦理委员会的人，我大概也会把人招进来，你对那个人还是很重要的，能方便很多没必要出现的麻烦。”

    温庭筠僵住脸开口“我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这样啊。”温修贤被逗乐了“你是我女儿，怎么都不会变成伦理委员会服务的对象，被当成放通委控制的对象才是你。”

    女儿表示爸爸绝对误会了“我很普通。”

    爸爸表示女儿绝对误会了“你不普通。”

    “真正普通的孩子碰到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最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尽可能的隐瞒自己的变化，不管隐瞒的好还是不好，他们都会隐瞒。因为他们默认隐瞒是最好的解决之道，把聪明当成大智慧。”

    温修贤笑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看的太低的姑娘“那些有聪明的孩子会欣喜钱财，为权利兴奋，急于知道我们能给他们什么，从来不会问他们需要付出什么。”

    “这些人会开心一时，却没办法快乐一世。你一直坚持想要融入我们本身就是大智慧，懂得付出是很大的智慧，因为你信任付出会有回报，你也不怕等待，你相信总能等到。这不是善不善良，这是智慧，它比智商重要，它更难学。”

    “你很清楚如何过快乐而简单的日子，但你没有，你选择了困难但能看到更多回报的道路，我和妈妈都很欣慰你的选择。”温修贤满意的看着女儿，绝对真心也理智的夸赞“你拥有大智慧，你是我的女儿。”

    温庭筠默默的觉得他主要是在夸自己，告诉莫名有点自恋的亲爹“我最近碰到很多人都让我怀疑，我智商搞不好只有五十，像现在就要来问你才知道，要是我聪明早就自己想清楚了。”

    “这种想法太奇怪了，就算是你哥，在他十五岁的时候我也不会要求他，要从国际新闻里抓取国会的动向。你缺的是时间，不是智商。阅历和庞大的知识储备才是我成为我，妈妈是妈妈的原因，天才从来不是生而知之，汗水是必须的，没有汗水再逆天的天赋也会被时间洗刷成平庸的特长。”

    温修贤让她自信一点“我听庭侑抱怨过，你学东西很快，他老怀疑你的什么双重人格是装的，就是因为你非常有学习能力。这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你不能因为自己不会举一反三就以为那是笨，实际上能不犯同一个错误就是人才。”

    温庭筠疑惑道“我好像没跟他学过什么。”

    “那我不清楚，不过那孩子太傲气没多少看得上眼的人，他喜欢跟你玩绝对不止是因为你是姐姐，他有很多姐姐，我们家，妈妈家都有很多人，但他从头到尾都更喜欢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所谓的举一反三的聪明是知识边界够宽广，才能从一个点看到背后复杂凌乱的线条。你的知识在你的脑子里，在你还没有看过的书本里，你不过是还不习惯怎么去使用它，但你绝对不是笨蛋。”

    温修贤看温庭筠的表情好像还是不信的样子，问她“要不然你可以回忆一下，你在什么事情上，把同一个错误犯了两次，并且被专业指导过还会犯第三次，哪怕的不能再的事情都可以，想得到吗？”

    温庭筠动了动肩膀，抿嘴去翻包，包里有她的简易版手账或者称呼为记事本更合适，里面写的都是要做的事情，和做过的事情。往前翻了几页，都只有哪里有问题，但没有哪里改了再犯，一时有些不太能接受。

    她…真的聪明吗？

    “这是什么？”

    “记事本。”

    “怎么想起来弄这个？”

    “妈妈的。”

    “妈妈？”

    “我会忘记事情，所以她…”

    “又再忘记吗？”

    “嗯？”

    “有再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温庭筠愣住，温修贤笑了，笑指着她的本子。

    “这就是你的学习能力和执行力，这两者都是需要时间培养才能被正确使用的能力，但你做到了。为什么你不觉得，你能做到这些本身就很聪明呢？”

    “我……”

    “庭筠，你有没有想过，不管什么事，不管你需要谁的帮助，不管你是找我，找妈妈，找庭昊还是找庭侑，你都不是随意找某个人的。不是因为这个人有空，也不是因为这个人你熟不熟，你在寻找的是可以帮助你解决问题的人。”

    “判断谁更能帮助你，没有人教过，你一开始只找庭侑因为你并不熟悉这件事，可你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样不行，非常迅速的变成去寻找可以解决问题的存在。我并不清楚那个契机是什么，但你学的非常快，按照你一贯认为的你和那孩子是两个人的算法，你认识我们也不到半年，这么点时间你就很清楚谁可以在什么情况帮你什么忙了。”

    “我不知道你此前的人生如何，但我想那是个很封闭的人生，你拒绝接受外界的信息，导致你认为自己和世代格格不入，从而变成你很笨。但真正的笨蛋蠢的你不敢想象，我甚至有认为作弊不会被我发现的学生，而你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想作弊的算，光这一点，你就有充足的智慧。”

    “你封闭自己或许是因为封闭让你更有安全感，可你更快的开了自己，甚至没有所谓的你妈的阵痛期，她你需要很大的刺激才能改变，但我没发现有什么足够造成大刺激的事情让你改变了，你就这么改变了。”

    “你就这么改变了，变的不再含含糊糊的跟我们话，也没有再一句话需要想半天。在明白自己想要融入我们之后，你近乎本能的走出了你的舒适圈，去吸取营养，学习如何同别人相处，如何适应社会，适应我们，适应你的职场。”

    “这对绝大多数人都是做不到的，我可以用数据告诉你，为什么底层难么难以往上攀爬，因为舒适圈太舒适他们不想离开。但你没有，你找我，找妈妈，找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人询问如何走出那个舒适圈，如何改变自己。”

    “你甚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了一个老师，那个老师还想着试探你而不是直接丢掉你，他看到了你的能力才想要试探，否者就像你的，你会被丢掉，因为你没有被试探的必要。你被丢掉有点可惜，才值得被试探。”

    冷血的经济学家告诉莫名自卑的姑娘“理论委员会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那点麻烦不算什么，因为他们只能警告不能做大动作。我想放通委也差不多，你的老师应该是个厉害的人，这么厉害的人看到了你的价值，代表你根本不像你想的那要，一无是处只是哥普通人。”

    “庭筠，这个世界只有人是永恒不变的定量，它不会因为任何而改变，它只会因为操纵人的灵魂不懂得使用而被贬值。如果你不想它贬值，那正确的做法是相信自己足够强大，哪怕是虚张声势，只有你弱你才会被人试探，别人也才敢试探你。”

    “试探是赞赏也是嘲讽，对方根本不在意你反抗的能力。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试探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去面对试探本身。”

    “正视自己，温庭筠。”

    “你远比你想象的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