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的‘答应’刚吐出口，李先稿直接就断了“你你要弄个制作公司？”

    话题大劈叉温庭筠没跟上, 含糊道“是啊。”

    “制作公司是指专门制作综艺的制作公司, 还是影视综艺都有的那种？”

    “只是制作综艺。”

    “圈内好像没这样的公司吧, 一般都是影视带着综艺做。”

    “是没有。”

    “那你算自己当这个先驱者？”

    “还只是计划。”

    “我觉得最好不要。”

    “嗯？”

    暗恋还是明恋的立刻被温庭筠抛到脑后，跟着李先稿在沙发上坐下，精神一下就集中了“为什么不要？”

    “你对制作公司这件事有多少概念？”李先稿左腿曲起放在商法上，左臂搭着沙发扶手，整个身体对温庭筠开, 气场很足, 对朋友问严肃的商业问题“部门配置、人员管理，预算、税务和法务, 还有最重要的盈利目标等等, 这些是一家公司的基础, 你有这个概念吗？”

    温庭筠立刻伸手要求暂停, 跳起来跑去书房抱笔记本跑回来，盘腿坐在沙发上把电脑放在膝盖上准备听有概念的哥哥教学, 哥哥表示她这样他就看不见电脑了。温庭筠干脆把电脑放到茶几上, 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地毯上，这样她方便, 沙发上的李先稿也方便。

    沙发上的李先稿变成了盘腿的坐姿，气场眼看就没了，倒是因为连帽衫和牛仔裤看着很年轻, 比起自上而下的教学，更像个学长, 同学妹友好互助。倒是他和温庭筠的姿势是上对下的，茶几上的笔记本、茶几后的温庭筠和沙发上的他是一条直线，他话要低头，温庭筠想看他得仰头。

    低头的李先稿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问温庭筠哪些懂哪些不懂。温庭筠大概都是懂的，今天聊一天了，只是现在不知道报告怎么写，需要人给个‘大纲’一样的东西，李先稿他可以帮温庭筠顺大纲，他当初也是拿着投资企划出去拉过投资的人。

    这个温庭筠还真不知道，李先稿表示他是苦孩子出身啊，跟温金汤匙不是一回事。笑两句进入重点，先梳理的公司架构，这个按照缩减版的SBS综艺部来就行。李先稿起个头，温庭筠就自动往里填东西，这部分就是李先稿不太懂的，温庭筠会给他解释。

    虽制作男团也是制作公司，但和制作节目的制作公司内部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温庭筠单独写了一个‘编程’部门，李先稿就不懂是什么意思，还好奇她是不是要弄个官网之类的。

    编程部门不是程序员的编程，这个部门在电视台是挂在核算部门里面的，节目企划出来后他们负责出项目笼统的预算表，等企划上马，他们会出更细致的预算。PD们所谓的预算台里出，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预算会直接提交到监制手上，监制过就过，PD们不插手。常规情况下不允许超支，但如果节目收视率高，那超多少就可以谈。PD们手上是不过钱的，所以林亨泽才会对温庭筠要预算这件事觉得不适应。

    这个部门李先稿觉得温庭筠搞不好用不到“SBS是电视台，有这么个单独部门是项目多，PD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有养编程的必要，但你的制作公司如果只有一两个项目，没必要弄这么个单独的部门吧？”

    “没有这个人的话，会不会不专业？”温庭筠犹豫着仰头看着李先稿，试图留下这个部门“别人都有，他们工资也不高，不会花很多钱。”

    随手点了下妹妹脑门的李先稿表示不会，给他举例子“我们团也算是陪着S｜M成长了很多年的，那是圈内的一线爱豆公司你知道吧？”看她点头继续道“那公司培训的老师从给课时费到完全由公司聘任也是慢慢来，他们现在专业了，请全职的、贵的、获奖的老师，是很专业，可在我的公司里就没必要啦。”

    “我按照课时费请老师，有时干脆自己上阵当老师，钱不钱的起来其实差别能大到哪去。只是我没那多人让老师值得我出钱，公司不能只看一两个部门，也不能刚起步就和大公司比，我这个难道就是不专业了么？”

    温庭筠想了想，也是，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干脆按着‘delete’删掉了‘编程部’，被哥哥摸头杀夸奖，拍开让他别捣乱继续往下。

    部门框架出来之后是人员招聘，这点温庭筠觉得不是问题，该省的省，该花的就要花啊～人员就是要砸钱才能找到好的，这个没什么好谈的。李先稿也没多什么，跳过这条让温庭筠继续。

    温庭筠继续不下去，因为该写预算了，她得等林亨泽那边的预算过来，人员招聘也得等见过人之后才能知道预算。李先稿就这些先空着，往下走温庭筠现在能写的，也必须要写的，盈利计划。

    这个么……

    “项目没出就没预算，项目没出当然盈利计划也不在我这啊。”温庭筠仰头眨巴着眼睛可无辜了。

    李先稿被她逗笑了，却她想法不对“虽然我们两的公司不太一样，但有些地方还是很相似的。我总不能在出去找人投资的时候，跟人家，我练习生还没有呢，公司办公室都没租，所以没有盈利计划吧，那谁会给我投钱？”

    温庭筠觉得他们两有本质上的不同“我不是在炫耀啊，但我不缺广告商投入的，有广告就有资金，有资金就会赚钱。”她不缺钱来着。

    “天底下连一帆风顺的人生都没有，哪有一帆风顺的买卖。你的广告投入应该是人情卖来的，人情用多了总会见底，你也不是算一辈子靠人情吧。那你不用写这个企划啊，直接拉团队注册公司不就好了。”李先稿笑她“你难道就不想广告商入场看的不是人情，是你的本事？”

    想当然是想，得做得到才行啊，温庭筠在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嘟囔了一句“我本来也不想写企划案。”声音太李先稿没听清，低头凑过去让她再一遍。

    仰视的视角本来就很特别，李先稿一靠近温庭筠反射性躲了一下，李先稿退回去，用膝盖碰了碰她的肩膀“聊正事呢，瞎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的温庭筠疑惑的看着他，也没在意，苦恼的靠在沙发上“盈利计划真写不来，我总不能瞎编一年赚多少钱吧。”完半天没等到回应，又抬头“哥？”

    “嗯？”李先稿的视线随着她的发丝从膝盖边滑落到沙发下，对上她的视线呆了两秒，心虚的笑笑“什么？”

    “你才是在瞎想什么吧。”随口吐槽的温庭筠重复问题。

    更心虚的李先稿连忙“那个不叫瞎编，计划么，怎么能叫瞎编呢。你节目没定就像我练习生都没有一样，我要组什么样的爱豆团，你要选什么节目合作总是有的。按照这个支点估计，也估算不出来盈利么？”

    “怎么做节目我不清楚，但六个月的生死线我是知道的，你对六个月的时间能赚到多少钱没有预计？就根据常规的生死线标准来不行吗？”

    六个月的生死线是指大型综艺一切都以六个月为基准线，制作团队、艺人签约都是六个月一签。一档节目能过六个月才算正式上线了，此前随时都会被监制砍掉，六月生死线的名字就这么来的。

    双手放在键盘上的温庭筠苦着脸，纠结半天不知道要什么，这个真的不一样，没项目什么都是虚的，变动性太大了。按住笔记本的盖子往下一盒“这个哥还是听我的吧，我们跟你们真不一样，你们一个团走到什么位置是能有旧历的，看别的公司出去的艺人就能给判断，综艺没这个法，观众到底喜不喜欢不播出谁都不知道。”

    李先稿还想继续温庭筠却摇头让他放弃“台里是有专门招商的部门的，跟编程部门配套，他们这个大部门下面有个部门是研发部门，研发部专门分析市面上所有的节目，每天的工作就是看节目。等台里有新项目要推出，这个部门会负责整合市面上出现过的类似节目的盈利基准线，按照这个基准线招商。”

    “你我不需要编程部门，我自己觉得我不需要研发部，前者负责给预算，后者给的就是我们在的盈利计划。计算是研发部，也需要了解项目才能往后进行，爱豆和综艺的受众和分类都太不一样了，这方面你得听我的。”

    温庭筠还想，看李先稿又愣住了，这次真的不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李先稿摸了摸下巴“一段时日不见，你变化好大啊。”

    “有吗？”

    “有！”

    温庭筠回忆了一下，确实变化很大，刚想，李先稿先开口了“有种看到女儿长大的感觉，我心甚慰…”没完就被后脑勺攻击膝盖的李先稿叫了一声“疼！”

    判断失误用骨头撞骨头的温庭筠才疼，按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李先稿大笑，想帮她揉，碰到四散的发丝时立刻又缩了回去，咳嗽一声转移话题“照你这么，我就更不建议你弄一个单独的制作公司了。”

    揉着脑袋的温庭筠问他为什么，李先稿给了个她今天听过的答案，背靠大树好乘凉。

    “三大台这么多年称王称霸，制作公司做到最好也就是和他们合作，那代表你的制作公司也就是和他们合作。可再怎么合作都没有台里的人来的便利啊，本来是自己人后来变成合作方，这个区别不用我多吧。”

    这个区别温庭筠很清楚，但是“我一直在台里的话有些事就不方便，台里有台里的规矩，再怎么背景，表面上的规矩还是要守，出来了，就什么都能做了。”这其实又回到了当初弄工作室的想法，只是这次战场扩大了，层次也不一样了。

    李先稿拍了下她的肩膀边指着杯子让她拿边“你可以换个想法别那么死板，条条大路通罗马，为什么你这个出生就站在罗马的人，反倒不知道路很多，选择更广。”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问她“你知道我的经济约是什么情况吗？”

    温庭筠大概清楚，谷歌来的“个人约和团队约分开。”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的个人约和团队约分开签吗？”

    “……避税？”

    “……呵。”

    温庭筠讪笑，抬手让他别卖关子了，直接呗。

    “三个原因，一，你的对，避税。”李先稿看她要话捏着她的发尾轻拉“别插嘴，我没完呢。二，我们每个人想要走的路不太一样。三，也是最关键的，我们想让神话真的可以成为永远的神话。”

    “第一条我就不了，第二条和第三条你可以听听看，我们团你最熟的是我和政赫哥，哥在往演员的方向走，我们自己成立的经纪公司帮不上忙，他的演员约签出去对他的发展更好。我其实没这方面的担忧，但我想自己捧团队。”

    “我年纪在这里，爱豆又是吃青春饭的行当，穷怕了，不留条后路总觉得不安稳。高山去过低谷呆过，这圈子什么样我也算混熟了，撑着我还没完全的没落，带团队出新人往幕后转是最好的退路。孩子们这个时候出道，多少也是因为我在服兵役，粉丝们看在我的名字上怎么都会关照点，哪怕是见不到我见见我的孩子们也是好事，还能增加一下关注度。”

    温庭筠侧身仰头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按照你这个法，你们团整团推新人，不是比单人更好么？”背靠大树啊，团队才是他的大树，孤木总是难长的。

    “这就是我要的第三条，如何让一个团队长长久久的存在，让自己在一个团队里长久的存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尽可能的避免出现利益纠纷。”李先稿看着姑娘干净的让他想叹气的眼睛“很抱歉，我得跟你，大人的世界是包着漂亮糖纸，但内里一点都不甜的东西。”

    温庭筠一愣，李先稿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很保留的着话“情谊千金这句话很珍贵，但它也很脆弱，需要心呵护。名利钱财是刮骨刀，很多事一旦牵扯的利益过大，我们不能去考验对方，正确的做法只能是去避免这些事情发生。”

    “我想做的事情别人未必有兴趣，别人想做的我也一样，我们到底是不同的人，对未来的规划也不同，但那些未来里都牵扯金钱利益。我自负盈亏，不管赚了还是赔了都是大家的谈资，赚了我愿意分大家高兴，不愿意也没关系。赔了大家出手帮我是义气，不出手也是应该的。”

    “年少热血多年情谊，我们不愿意分开，包袱再重我们也乐意背负对方一起走下去。可钱包鼓了，车房有了，陪我们一起磕磕绊绊往前走的不止是神话这个队伍，还有各自的家人。彼此要背负东西不一样了，不是大家变了，我们没变，只是……”

    李先稿不愿意的太露骨，他心目中的温庭筠干干净净，一点尘埃都没有，也不应该有。可又怕她听不懂，迟疑着抬起手，顿了两次，缓慢的落在她的头顶，指尖碰触到发丝就停了，收回手背在身后摩擦着手指，问她“我的，你明白吗？”

    温庭筠呼吸顿了一秒，缓缓的吐一口气，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告诉哥哥“我明白的。”

    一下笑开的李先稿放松了“明白就行，明白了，就试试看走另一条路，避开利益纠纷的一条路。如果实在避不开，那就尽可能的双赢，大家好，你才会朋友多，朋友多，你的路自然会更宽广。”开了个玩笑“不过你这种罗马人，也不在乎路往哪，我们这种人物才在意。”

    温庭筠喷笑，自损这件事李先稿真的很会玩，突然想起来“你怎么会大半夜的跑来找我？有事让我帮忙，不方便电话里？”

    李先稿摇头没有“休假么，就这么点时间，用来睡觉不是可惜了，但是我不睡觉别人也要睡着啊，就挨个电话问问看呗。”

    “你总不会个电话要先上门吧？”温庭筠还记得他跑到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去了“那也太奇怪了。”

    “这有什么好…”李先稿话没完，就听到温庭筠“李胜基也很奇怪。”立刻转移话题。

    “我还真有点事要你帮忙。”

    “什么？”

    “就……”

    “？？？”

    “出道！对，出道。”

    李先稿双手一合冲着温庭筠“我在服兵役，我们孩子就拜托了。”

    “不是出道计划早就弄好了么？”温庭筠疑惑道“而且七月出道，你现在找我干什么？”

    现任经纪公司社长对还在筹备公司的制作公司未来社长“做节目我不懂，推爱豆你不懂，计划当然是越早越好，总不能真的出道当天再来找你，综艺不是也要准备很久才会拍么。”

    话是这么没错，温庭筠干脆问他“哥想让我怎么照顾？给他们拍团综？我最近可能没空，要不然我……”

    “不用那么麻烦，看到的时候顺便照顾一下就行。”本来就是临时想的借口的李先稿从沙发上跳起来“太晚了，事情也都聊了，你这边又喝不了酒，我该走了。”

    温庭筠跟着站起来“你喝了酒要不然别开车了，叫代价吧？”她的是他喝了酒来的。

    “没事，沾沾唇，没喝多少。”李先稿路过餐厅的时候指着桌上的红酒“这个放你这，看下次有没有机会再喝，我会记得带开瓶器来的。”

    扭头扫了眼的温庭筠行，送他出门同他道别，看他鞋子都没穿好踢踏着就往外跑莫名想到落荒而逃这个词，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姑娘没想多，李先稿是真的想多了，飞车跑去文政赫家，大半夜把文政赫从床上拽起来喝酒，这位家里就不可能没酒，带不带酒的就无所谓了。文政赫半梦半醒的听了忙内一堆大麻烦这次药丸等等，听的头疼。脑袋跟着慌的在客厅转圈圈的忙内绕，绕的头更疼了，让他停下。

    “什么怎么办，她恋爱也很正常啊，李胜基虽然不熟但名声好像还不错，善男信女有什么问题？你兵役两年呢，现在才哪到哪，不定你出来人家早分手不知道多久了。你总不会想着人家等你两年吧，现实点，那妹子不喜欢你。”

    李先稿气的扑过去掐他，被文政赫直接压制，两人跟幼稚园学鸡掐架一样，折腾的衣衫凌乱，体｜位还很诡异，压腿搂腰可亲密了，一点都不像是刚掐过，反倒像是刚运动过，很不和谐。

    队长安慰叹气的忙内“相信我，温庭筠没开窍呢，恋爱就是过家家，玩玩就没了，你要是这能坚持两年这么长，那我一定给你当助攻，天长地久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李先稿非常不能理解“你哪来的信心？”

    “她对前进毫无兴趣。”文政赫龇牙“信心足不足。”

    对自家队友聊骚的手段很有信心的李先稿不话了，文政赫勾着他的脖子摇了摇“你就是当局者迷，温庭筠有点躲着朴忠栽，觉得他不像好人的时候你就应该发现，那姑娘离成为女人远着呢。”都不会分辨男人是在追她还是在交朋友姑娘，真的就是姑娘一个。

    男人之间聊女人的话题属于夜晚，不会分辨男性示好是为什么的姑娘一觉睡醒回了电视台找台长，同对方开诚布公的使用李先稿教她的方法，问对方能不能双赢。

    合作方式很简单，她还在台里还是做PD，但她想以工作室的名义和SBS协同制作节目。这种方法温庭筠就不用纠结什么盈利，出台里之后要搞的制作公司太复杂的问题，她依旧是SBS的人，台里会给她组团队，但她也可以用协同制作的名义成为站在高一层的人，能解决闲话不公平，靠背景之类的。

    对电视台来倒是有点损失，一来本来独占的广告费现在要分出去，未来要是节目大红那收益也要往外分。二来相当于本来只要给温庭筠弄一个团队，现在变成两个。

    之所以要两个节目，一个自己拍，一个挂工作室，主要原因是温庭筠想要拍文化类综艺，这种综艺接不到大广告的，但广告了台里未必会给她弄个超神的团队了。所以就还要拍一个能接大广告的企划，那个企划温庭筠只准备以工作室的名字挂个PD的名，也算是有个交代。

    温庭筠见台长之前就想好了，对方肯定会答应的，毕竟赚的少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她的广告又没给别人，她要是真出去弄制作公司那就没SBS什么事了。方河俊会对温庭筠那些监制的话，因为那些话值得他交温庭筠这么个朋友，他拿的是台里的工资不是领头人也无所谓台里那点损失。

    但台长不一样，部门有季度、年终的考核，台长当然也有，SBS去年换届出了不少事，最糟糕的是年末大剧收视率惨淡，本都没收回来。今年开始出现赤字了，要是再没广告收入撑着，台长也会被股东追责的。

    老先生答应的果然如温庭筠想的一样干脆，这位老先生从认识之后就没拒绝过她。只是老先生在答应的时候提了一个不大不，有点麻烦的要求。温庭筠用工作室协同拍摄不行，至少是个制作公司，亦或者找个大制作公司挂靠以对方的名字合作也行。

    这是给SBS留的面子，好歹是三大台，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工作室合作太掉档次了，工作室制作的节目拿过来谈平台能不能播出，这个叫买卖，协同制作叫合作，双方都得有基础实力，温庭筠就算借别人的牌面都没关系，但是架势要摆出来，不然他以后出门怎么跟人家聊天？自己为了温家的一个姑娘开后门，这是能放在台面上的事情么，老脸不要了？

    因为老先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一句‘走到他现在的位置，什么都没名声重要’，温庭筠出了台长办公室就准备电话给昨天头发稀疏的CJ专业人士，想让对方支援个大牌面过来。影视业CJ是个很大的牌面了，看金丹珍多嚣张就知道了。

    温庭筠的电话还没出去，林亨泽的电话先进来了，问她是不是在台里，听到她在，让她到编程部去，那边预算准备好了，他也在，正好可以聊聊盈利的事情。温庭筠不用了，合作方式变了，这东西她暂时不需要。

    林亨泽问她新的合作方式是什么，听她完这个前面还真没古人，后没有没有来者就不知道的合作方式，连忙他们更要见一面了，他有个想法可以把温庭筠这个架子毫不费力的搭起来。

    “什么叫我收购刘在时前辈的公司？他们公司怎么了？”

    许久没在天台见面的师徒，老师噼里啪啦就是一堆温庭筠根本没听懂的话，让温庭筠连忙断他，先前因后果啊，这么突然什么呢。

    “你不知道？”林亨泽真心惊讶。

    温庭筠真心无辜“我和那位前辈本来就不熟啊。”

    “这种事跟刘在时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刘在时前辈的公司么？”

    “那是怕你不知道那公司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

    林亨泽一下就笑了“你得多在圈内交点朋友了，这种消息不知道怎么行。”

    和刘在时没关系，同温庭筠有关系，偏偏温庭筠不知道的消息，在林亨泽出口之前，其实同温庭筠也没什么关系。

    再事情之前得先了解一下前提，刘在时是很特别的艺能人，出身属于艺能界很少见的首尔本地人，学院派关系网络复杂，无名近十年，一举成名天下知，此后上了国民MC的位置就没掉下去。因为《两天一夜》风头正盛，人气上他也就落了姜虎栋一步，但跟其他人比绝对是傲视。

    在这个前提下，他签了一个很傻子的经纪公司。不过也不是他的问题，早年间爱豆、艺能、模特这些圈内底层的人签的经纪公司都是皮包公司，刘在时的公司就不特别了。何况经纪公司05年的时候就签下刘在时了，那时候刘在时也不过就是刚刚有点名气的艺能人。

    这么个草台班子因为经营不善出问题不奇怪，欠下债劵公司的‘巨款’就更不奇怪了。本来这事林亨泽不关心的，只是圈子里时不时会发生一次的事情而已。但是温庭筠这个搭架子的法出来，他就觉得有得玩了。

    大型制作公司标配就是一个电视台，有些因为同时制作电影比电视台配置还要高点，比如CJ，他们真的很适合拿来当牌面。但温庭筠完全没必要这个牌面，按照林亨泽的法，温庭筠吞了刘在时的公司，李美善介绍一个这两年刚跻身一线的《两天一夜》的作家李有静，她自己是个PD。

    剩下的一些行政岗随便弄点人进去装装样子，本来也不要他们做事。温庭筠再把她那个工作室的注册资金变动一下，金额加大，能唬人。这样一算，PD、作家、艺人的基础配置全齐，台子就搭起来了，还有CJ什么事。

    刘在时的经纪公司搞什么先不管，温庭筠比较好奇“二一是上升期，作家需要签制作公司，对方不缺钱吧。”

    “缺！”林亨泽笑的很是看不得别人好的脸“KBS和MBC的罢工开始了，二一被拖了项目款，作家……”

    “等等，二一这种项目的项目款也有人拖？”温庭筠不信。

    林亨泽告诉见识太少的学生，这个圈子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大半个电视台罢工，电视台不稳，广告商当然是看情况给款，二一现在是没参与，谁知道什么时候参与了呢，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款子会压到罢工结束。”

    “我们有工资拿台里给保底，作家可没有，他们工资本来就是按照季度结款，眼看要结款了，罢工了。李美善……”

    “再等下，这种项目，电视台不垫款给作家？”温庭筠还是没弄懂，广告商拖款又不是不给，电视台先垫款就好了啊。

    林亨泽一愣，大笑“你傻不傻，罢工就是因为工资太少，那两家谁家都不敢这个时候拿钱出来，还垫块给作家呢，不抽调他们的制作费就是王牌的特殊待遇了。”

    温庭筠傻眼，让他继续。

    “他们作家协会组织罢工的时候李美善过去溜达了一圈，她工作室有人和那两家合作的，李美善听李有静抱怨工作室电费都快交不起了，真的假的我不好，但你现在带钱上门她肯定无限欢迎。你这个制作公司只是挂牌，不要求作家做什么，也不限制作家做什么，非常好谈。”

    林亨泽表示这些东西他都给温庭筠想好了“我电话给李美善过了，她正在问具体情况，我上楼之前过电话给知道刘在时那个经纪公司什么情况的人，那边27亿能平了所有事情，刘在时的经济约直接就到手，我估计这个数字也有水份。除非欠的是民间的高利贷，不然不会那么高。”

    “你如果对公司感兴趣就拿钱直接买，如果只要刘在时，把这个消息往他面前一送，再问他要经济约，后续的事情找律师跟进就行，刘在时很聪明，他知道要这么做，你只要……”

    温庭筠第三次断老师“你是前辈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肯定瞒着艺人的，要不然账目出问题怎么办，经济公司要倒老板无非两种出路，老实还钱和卷钱跑路。不管哪一种，拿的都是艺人的钱，刘在时是那公司最赚钱的，谁知道这件事都有可能就刘在时不会知道。”

    林亨泽看温庭筠表情不对，想了想给偶尔过于‘善良’的朋友解释“不是我们这些合作多年的人不帮忙，反倒帮着隐瞒，而是圈子里有圈子里的规矩，艺人是艺人的圈子，我们是我们的圈子。我们这边闲谈只是下酒菜，给艺人听就是事故，以后就不会再能吃到下酒菜的事故。”

    “艺人之前因为要求加工资联合工会压制我们的时候，也没有一个合作多年的艺人跟我们。这个是双方的利益本身就没办法完全融洽，远的不，罢工是两大台联合，但你看坐在那参加罢工的，有一个艺人团队的么。朋友，至少得共患难吧。”

    温庭筠无法认同，但也不好什么，做一行就守一行的规矩，只不过，她还有个疑问“老师为什么帮我？”

    这次完全按照温庭筠路线走合作的林亨泽表示“你和台里的协同项目，选我的，当交换，如何？”

    “好啊。”

    “嗯？”

    她答应的太快，让林亨泽愣住了。

    温庭筠倒是笑了“我本来就要选老师的节目，不然我干嘛问老师要预算呢。”

    沉默数秒的林亨泽苦笑“看来，是我人之心了。”

    温君子点头“是的。”

    温庭筠，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位君子。

    比如，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

    比如，知世故而不世故，善自嘲而不嘲人。

    这世上，人常见，君子难现，可人还是要做君子啊。

    至少，运气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