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花宴(二)
杜氏见秦沅倒在侍女身上轻咳,嘴角带着笑意,装模作样关心道:“二姑娘你这身子怎还未见好?”
秦沅掩面,柔声道:“都怪怜儿这身子不争气,许是从就泡在药罐子里,如今什么灵丹妙药用在怜儿身上药力怕是都要折半。”
见秦沅这中看不中用的模样,杜氏轻嗤了一声,看着秦沅乖乖穿着她特意准备的衣裳,想到待会秦沅就要沦为笑柄,杜氏眼神里按捺不住的窃喜。
再看今日她精心为孟儿挑选的衣着扮,两者相较简直是云泥之别。
杜氏嘴角微微翘起,眼中尽是得意之色,这步棋算是走对了,今日一过你看你还如何跟我的儿争。
“时候不早了,快些上马车吧,别误了时辰。”
完,杜氏就带着孟儿走向门前那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刚到马车前,杜氏回头笑道:“都怪我思虑不周,这马车只坐得下两个人,二姑娘你只怕得委屈一下做后面那辆了。”
秦沅抬眼朝后面那辆车看过去,心中嗤笑,哪里是思虑不周,简直是思虑的太周全了。
秦沅故作乖巧点了点头:“全凭夫人安排。”
杜氏轻嗤,还以为她转了性子,不过还是跟从前一样软弱可欺,跟她娘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默了默,杜氏拂了拂衣袖:“那一会儿二姑娘就坐后面的车跟着咱们吧,等会子就能一起进去了。”
完杜氏没再看秦沅,欢欢喜喜坐进那前面那辆精致的马车里。
杜氏这般作态,摆明了故意为之,秦沅心中有数也懒得计较,一个人坐车也乐得自在,免得同乘一辆马车她还要费尽心思装样子,累的很。
灵儿看到后面那辆车,瞬间变了脸色。待杜氏上车走后忍不住出言道:“姐,那后面明明就是辆破旧的骡子车,大夫人摆明了是当众给你难堪。”
秦沅不在意的笑了笑:“坐什么车不是坐?都只是代步而已又有什么区别。”
想起从前跟随父亲在战场上的时候,连骡子车都没得坐。
见秦沅不在意,灵儿更加气愤:“让姐坐骡子车也就罢了,偏又让姐跟在她们后面,安的是什么心以为咱们不知道呢!”
秦沅不以为然,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嘴角,也亏了杜氏处心积虑,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接下来的计划该怎么进行呢。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就缓缓停在宫门外。
由于皇后娘娘设宴,此刻宫门口来来往往不少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
下了马车,孟儿和杜氏瞧见秦沅的模样,都忍不住一怔。
杜氏的目光闪了闪,眉头微蹙,惊愕之色写在脸上。
可孟儿就不同了,到底是年纪,沉不住气,见秦沅今日不是意料之中穿金戴银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随便寻了个错处道:“戴这么两只破簪子出来,寒碜谁呢?是诚心叫人家误会我母亲待你不好,还是有意给父亲丢人?”
秦沅本就肤白貌美,穿着莲紫色的留仙裙更衬得肌肤胜雪,清丽脱俗,略显苍白的脸,平添了几分病态之美,宛如一朵我见犹怜的娇花。
孟儿仔仔细细量着秦沅,见她梳的朝月髻也很是巧精致,配上那一身本意让她出丑的莲紫色衣裳,再加上今日她并没有佩戴杜氏送去的金银首饰,整个人显得十分端庄秀气。
秦沅眼中一闪而过一抹狡黠,大庭广众出口质问原配嫡出之女,杜氏也不加以阻拦,可见孟儿如今的性子,也不全是她一人的过失。
不禁心中轻嗤:母女俩的脑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略微福了福身,放低了姿态,音容柔和,苍白的脸紧绷着:“长姐误会了,妹妹并无此意,只是妹妹听闻因为江南冬季的灾情,皇宫内外都在缩减用度,妹妹万万不敢穿金戴银。”
两人皆是一怔,谁都没料到平日里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大声的孟怜,能咬文嚼字出这么一番话来。
一番话一出,任谁都会觉得秦沅本身无错却放低了姿态,显得孟儿母女更加跋扈了。
偏偏这话还无从反驳,两人面面相觑,都惊的脸色发青不出话来。
心中一肚子的话都被秦沅堵了回去,孟儿看着秦沅的眼中妒意更甚了。
没人知道,孟儿第一次见到穿着一身水红软缎石榴裙的孟怜心里有多不是滋味。
她当时就想,凭什么都是父亲的女儿,孟怜就能吃穿不愁享受大姐的尊贵,她就要从被人指指点点。因此,孟儿一直记在心里,暗自耿耿于怀好多年。
嫉妒一旦在心里扎根,就会如野草一般疯长。
孟儿从前靠着处处欺辱压孟怜,才堪堪维持平衡的心,此刻又失了衡。
她面色十分难看,任凭脸上上好的胭脂水粉都遮不住她铁青的脸色,她死死攥着手中帕子,恨不得立刻就吞了秦沅。
其实孟儿生的也算是肤白貌美,清秀佳人一个,加之杜氏本身大字不识几个,又是外室入府,难免被人诟病三道四。杜氏怕孟儿也被人笑话,平日里找来不少师父恶补她的琴棋书画。
如今看上去好歹也有几分贵女的样子了,只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尖酸刻薄的性子,和市井之气,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此刻来赴宴的人逐渐多了,来来往往有不少的人处在一旁看热闹,再僵持下去谁的面上也不好看,平白让人笑话。最后,杜氏只能搬出她大夫人的派头出来做和事佬。
秦沅今日可不是来当出头鸟的,杜氏愿意当这个和事佬息事宁人再好不过了。
好不容易过了杜氏母女这一关,秦沅本想安安分分跟在两人身后做个透明人。
然而,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秦沅万万想不到这百花盛宴竟成了她一人的修罗场。
作者有话要: 秦沅:我也想低调,可是实力不允许
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