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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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慎撩着眼皮, 心情复杂。

    他首回送礼物给外人,倒是被嫌弃了。

    在场心情复杂的不单是叶慎, 被圆果直接质问的刘三同样心情复杂, 剑音在边上已经气得想掐死这个口没遮拦的丫头。

    他家五爷的东西从来都是好的,凶宅个屁!

    场面一度尴尬, 还是刘三这种圆滑惯了的人缓和了气氛。

    “姑娘想什么呢,那宅子一等一的风水佳,是那边的主人想卖给个有缘人,所以才低价格的。”

    刘三着,眼神飘虚,一直往叶慎那瞥, 脑门都是细汗。

    他这么不算错吧。

    叶五爷给姑娘暗中送宅子, 肯定是有那么点意思吧, 那可不就是缘了么。

    圆果在那头冷哼一声:“你们的嘴,骗人的鬼!”

    叶慎就看到萧幼宁认同似地点了点头,他不自知的眯了眯眼。

    不过萧幼宁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心里认同自丫鬟的话,可宅子还是要看的。

    “那就劳烦你带我们先去一趟。”她朝刘三淡淡地笑。

    刘三终于松口气。

    叶慎木着一张脸没有话,萧幼宁很自然跟在他身边,直接上了他的马车。

    等到坐下,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成了只跟屁虫,就那么跟到别人地盘。

    她才坐下就要站起来。

    道长喜静,她最近好像得意忘形了,人家帮多一回就完全没了自觉, 一而再地扰。

    “怎么?”

    沉默半天的叶慎见她要走的动作,视线就扫了过去。

    萧幼宁动作就顿在那里,半蹲着身子,起不了坐不下去,表情讪讪。

    叶慎见她一副不好的样子,忽然就没了耐性的皱眉。

    萧幼宁在这时倒是大大方方又坐下了,朝着心情正变差的人弯眼一笑,清澈的眸光可见底,是最纯粹和简单的高兴。

    “不知不觉跟到道长车上,怕扰道长了,所以想走的。可是一想,道长可没赶我,所以我就越性儿厚脸皮呆道长这儿吧。”

    姑娘得理直气壮,还晃了晃脑袋,是叶慎没见过的娇憨,连眼角下那颗艳丽的朱砂痣都变得可爱。

    居然有点撒娇的味道。

    叶慎视线落在她面上,他曾见过个宫里的公主就是那么和皇帝撒娇的。

    “嗯。”他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一下,然后就收回手,端正坐着。

    萧幼宁眼前先是被宽袖遮了光,很快就再亮起来,后知后觉地反应刚才叶慎摸她头了。

    她一时有些怔愣。

    怎么道长又摸她的头……她眼珠子转了转,用余光偷瞄他,发现对方端正目不斜视,仿佛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道长估计是真把她当丫头哄了吧,先前就叫她丫头。

    他不过就是及冠的年纪,能年长她几岁,还把她当丫头呢。

    萧幼宁在心里默默不满一句,在余光中又瞥见他修眉星目,不是一般的俊朗,把连京城公认无双的李青志比得也不过如此。

    念头才从心头跳出来,她就忙把头扭到别一边看别处。

    罪过罪过,道长是出家人,她刚才那样是亵渎。

    也许是因为偷窥了人的容颜,萧幼宁后面都心虚似的,没有再一句话。

    马车很快就来到刘三的宅子。

    圆果在马车上都快把刘三问哭了。她为了放心,就差没追问宅子主人的祖上八代,把刘三问得冷汗淋漓,一到地方逃也似地跑出来,用颤抖的手把宅子大门的锁开。

    圆果扶着萧幼宁落在后面,慢慢走着,在她耳边低声:“姑娘,这宅子果然可疑,问他啥他都支支吾吾的。不会是这宅子真出了什么不吉利的事。”

    “你个丫头真的话多,聒噪!”

    剑音实在听不下去了,冷冷扫过去。

    这丫头再不闭嘴,等宅子给不出去,他们五爷可能直接下令让他把人给收拾了吧。

    简直没点眼色,没见他们五爷要生气了么?

    叶慎耳力不错,当然没听漏一个字,不过这会他倒没有什么想法了。

    在圆果就要回头跟剑音吵架时,朝萧幼宁:“或许就是急卖,你看了再。”

    要是她实在担心,就换一间,他还觉得这三进的宅子当他大姐给的赔礼太过气了,连带显得他这送礼的人显得家子气。

    只是到时他就得想别的办法送,而不是让刘三这样来个偷梁换柱。

    刘三背后都是汗,听到他这句,再轻松不过,领着萧幼宁进去走到每一处还细细跟她讲解。

    虽然他也是第一回 来这个宅子,但是里面的格局与修缮实在出乎他意料。

    向来都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这个内行一眼就发现宅子的用料都是顶好的,很多地方居然还是只听过的木材。

    那样的大件木料,是皇宫修缮时才用到,可以看出这宅子翻新的时候必定是经过宫里内务的。

    然而他这样一介绍,萧幼宁疑心更重了,这么好的宅子为什么会便宜?!

    她走了一圈,重新回到厅堂,看着空荡荡的庭院犹豫不定。

    宅子她很喜欢,就是……这个价格,低了市场许多。

    “怎么,不喜欢?”叶慎负手立在廊下,回头就见姑娘一筹莫展的样子。

    她忙走上前,低低地道:“喜欢。虽然这里的原主人一看就不懂生活的,到处空空荡荡,哪里都四四方方,叫人看着毫无生气,冷淡得很。但这些不重要,我真要买下了,种些花草就是,就是担心这个价钱有什么原因。”

    “不怕您笑话,我家被封了,这里有些东西连我家里都不能比的,所以我在想这原主人身份肯定贵重,或许这是他的私宅。可他贱卖,是不是和我家里一样出事了?那我买了之后会不会有后顾之忧?”

    萧幼宁现在只想要安稳过日子,然后等父兄的消息,她不得不多想,不想好不容易找个容身之所再出变故。

    偏偏最近又没有听到谁家又犯大错什么的。

    “没有的事,你不用害怕,我知道这个原主人,你放心买。”

    叶慎听到她喜欢,另送别处宅子的心思就收了,彻底消她的念头。

    萧幼宁诧异,清亮的一双眼眸就盯着他看。

    怎么他什么都知道?

    叶慎却不解释太多,而是快刀斩乱麻,喊刘三过来:“可以直接把地契办好?可以就交银子。”

    刘三巴不得快点结束这种折磨,连连点头。

    萧幼宁忙道:“银子要晚些才能给,我得回去取……”

    结果剑音就从后面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也不算,直接塞给刘三。差点没把刘三吓一个哆嗦,抖着手接好,然后被剑音直接带出门去办地契。

    萧幼宁张了张嘴,要把人喊停时早没影了。

    “道长,我马上让圆果取了银子还你。”

    她怎么能够用他的银子买宅子,而且还是近万两的数目。

    叶慎看了她一眼,倒没有拒绝,只是面无表情点头。

    他早想到会有这出,先收了吧,以后找个机会原本还给她就是。

    宅子的事就那么定下来,萧幼宁猛然想起自己也有东西要给他的,吩咐圆果回去取银票同时把北郊的地契也取来。

    圆果这回终于明白自家姑娘买那个地方是干嘛的,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内心在咆哮。她们姑娘送道长院子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

    丫头满脑子的官司,在离开的时候脑海里还是叶慎那张玉面,她们姑娘看上一个出家人了?!

    道观藏娇?!

    圆果上了马车,狠狠了个激灵。

    萧幼宁不知道自家丫鬟误会了什么,陪着叶慎在庑廊下站了片刻,就转身到室内翻出茶具,抱着茶壶和杯子往外去。

    “道长,你先找个干净的地方坐坐,我刚才看到有水井。热茶可能没有,但是水还是要喝一些的。”

    已经是主人招待客人的架势了。

    叶慎闻言就觉得有些神奇。前一刻还是他的宅子,下一刻他就成了客人。

    这宅子一直有人照看,每日都扫的,其实哪儿都不脏,只是没有他的私人物品罢了。他从来就没来住过。

    刚才她还嫌弃这里冷清,可不是冷清。

    萧幼宁洗净茶杯后回来,给叶慎倒了水,笑吟吟把杯子双手捧到他跟前:“我刚才尝了口井水,很干净清甜,道长不要嫌弃。”

    丫头真是主人家的样子,叶慎没推辞她的好意,忍下自己那点娇贵的毛病,抿了两口凉凉的井水。

    他还是头回喝这种凉水,滋味……还成。

    挑剔惯了的叶五爷低头又抿了一口,再抬头,发现坐到她下手的姑娘袖子都湿哒哒的,应该是刚才在井边弄的。

    他想提醒一声,视线往上移动时发现她襟口也湿了一片,比别处颜色都深的布料勾勒出一道弧度。

    他愣了一下,忙移开视线,决定闭嘴。

    一提醒,她低头检查肯定会发现身上也被井水湿了,把少女玲珑弧度都显露出来,还被他瞧见,到时就不单单是尴尬两字。

    “屋里有些阴凉,还是到外头坐会,晒晒太阳。”

    叶慎把茶杯一放,话落随手就拎起两张椅子到外头去。

    萧幼宁站起来,朝外看了眼庭院。

    太阳已经挂在高高处,确实阳光明媚,可屋子里也不觉得凉啊,现在是夏天。

    难道是道长身体不舒服?

    萧幼宁一头雾水跟着出去。剑音回来就见到两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圆果回来就见到两个主子在院子晒太阳,剑音一脸茫然站在后头,额头都是汗。

    至于她们姑娘,一张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圆果偷偷去看玉树临风的叶慎,刚才的想法忍不住再填满了脑子。

    萧幼宁见到圆果回来,高兴地提议要做东,请叶慎吃席面,要正式谢谢他先前的搭救之恩。

    叶慎本不想去,却败在她带着期盼地眼神下,揉着额头应下,意识到自己果然越来越不会拒绝这个丫头。

    两人都离开庭院时,彼此还都暗中出口气。

    萧幼宁想,圆果再不回来,她估计能烤出糊味来了。

    叶慎是在想,主动晒太阳一个时辰,是他这辈子干过最傻的事。

    再离开,萧幼宁还是坐上叶慎的马车,圆果偷偷带来的地契就塞在她袖子里,她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让叶慎收下。

    但很快她就懒得想这些,因为地契已经写上道长的名字,不收也是他的,转而想到要怎么开□□给他。

    是现在给他,还是一会再给?

    应该是用过饭,在他上马车的时候塞给他就跑,让他连个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萧幼宁如是想着,脑海里自己补了一处叶慎看到地契目瞪口呆的表情,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这一声引来叶慎的目光,奇怪地看向她。

    可是少女沉溺在自己的假想中,捂着嘴,像是偷着鱼吃的猫儿,笑得的肩膀都一颤一颤的。

    叶慎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现在的丫头,都在想什么,好好的就痴笑,实在琢磨不透。

    他准备闭会眼休息,昨夜几乎一夜没睡,皇帝要的东西根本就不在那里,回宫还不知道皇帝又要怎么发脾气。

    虽然不会对他有怒气,可还是要耗精力对付。

    就在他闭眼一瞬间,马车却猛地颠簸。

    马儿的嘶叫声从外头传进来,叶慎身子一斜,第一反应是要出事,被同样抛起来的萧幼宁就重重撞到他那边去。

    叶慎被撞得身形更加稳不住,下意识是先把人抱住然后顺势倒向一边,这样好歹能有个着力点。

    砰的一声,叶慎结实摔撞到车壁,让他低低抽气,肩膀一片钝疼。

    好在马车只颠簸这一次,就被剑音死死勒住缰绳,把突然受惊的马控制住了。

    但是这也让他冷汗淋漓,回头大喊:“五爷您没事吧!”

    萧幼宁被那一下弄得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是懵的,连尖叫都没有,听到剑音的声音才回神,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压着叶慎。

    她手忙脚乱要站起来,马车再度颠簸,是猛然冲了出去。

    她低呼一声,身子跟着往前冲,一支利剑居然从窗户飞射进来,叮地一声扎在车厢里。

    而叶慎在紧要关头再捞了她一把,才让她没有被流箭扎中。

    剑音在外头骂人的声音传进车厢,街上亦是一片混乱和尖叫,听得萧幼宁心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她疑惑中,叶慎眉头紧皱。

    然而他并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是他还被姑娘压着,这种过界的亲密带着陌生触感,呼吸间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人气息。

    那气息带着微微的甜香,如同她软软的身子,能叫人发酥。

    叶慎首回这样被人贴近,还是个姑娘家,可这些在他看来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是他的手不可控制的……在他极清醒的情况中,还在她腰间再用力。

    “安全了。”

    马车没跑出多远,就再度停下来。

    剑音跳下车,去撩帘子确认车内的叶慎安危。

    叶慎在听到声音时霎时松开自己的手,把萧幼宁一拉,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帘子被开,剑音只看到脸色不好的主子,还有满脸惊慌的萧幼宁。

    车里的插着一支羽箭,两人没有受伤。

    剑音确定无误,大大松口气,一张脸沉得能滴水,张口想要什么。叶慎察觉,淡淡一个眸光,让剑音当即闭上嘴。

    萧家姑娘在,不是话的时候。

    “爷,外头不宜久留,还是回去吧。”有些话不能,但剑音该劝的还是要劝。

    “姑娘!”

    圆果也从后面赶来,奔下马车带着哭声扑到马车上。

    萧幼宁这才回神,侧头去看了看叶慎,其实还是对刚才的事情发懵。

    刚才究竟发什么,是有人要袭击他们?

    可这么一想又不太对,光天化日,谁胆大包天在京城做出这样的事,何况他们有什么好袭击的?

    叶慎知道萧幼宁已经开始多想,这个时候他也不好解释,只跟她道:“今日不能去吃宴了,你先回去。”

    “道长……”萧幼宁秀气的双眉拧到了一块,叶慎却不容她再多,“剑音,送萧姑娘回马车去。”

    不过这片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时,是个冷冰冰的陌生人。

    萧幼宁不知为何心头一抽,是不出来的失落。

    叶慎的态度在告诉她,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所以袭击的人不是冲他们,是冲他!

    但他不愿意告诉自己原因。

    也是,他们到底陌生人,彼此除了个名姓,再无其他了解,如何可能会私密。

    萧幼宁笑了笑,笑得有多勉强,只有她自己知道。

    同时,她还是把袖子里的那份地契拿出来了,递给叶慎:“道长,这是给您的,您救了我的命,实在无以为报!”

    地契被叠得好好的,叶慎一眼看不出来是什么,迟疑片刻伸手接过。

    萧幼宁见他接过,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又快速道:“我先前和你提过的一位兄长,也要替我谢过你给的帮助,想要设宴,你要是有空就给我个信。我们再约个时间一块儿。”

    叶慎正要开地契,听到她嘴里的兄长,动作一顿,却见到话的姑娘已经逃也似的跳下车,不过眨眼他就看不到身影了。

    他捏着地契的手指一收,把那张薄薄的纸抓出几道折痕。

    她提过的兄长,要替她谢自己?还设宴?!

    叶慎向来是能抓重点的人,第一时间是想到霍明武,眸光一沉。

    霍明武是用什么身份来替她设这个道谢宴?!

    剑音见人走了,这边就迫不及待地低声:“五爷,我们的人已经去追击了,不知是哪边的,居然敢就在京城里动手。”

    叶慎思绪被拉回更要紧的事上,他冷冰冰地道:“你先检查检查是什么惊了马。”随手就开萧幼宁给的东西,神色便愣住了。

    地契?

    他再细看,发现居然是他们先前看过的北郊那个院子,他以为萧幼宁要用来修行的院子,最下方的署名赫然是悟谒二字。

    叶慎委实是被这地契闹怔愣了。

    剑音那边已经重新坐到车辕上要驱车回宫。那些人发现有人暗中护送的,肯定不敢再出现,但为保万一,还是回宫安全。

    于是,主仆俩一路赶回宫,叶慎把地契收好,面色如常先去见过皇帝。

    皇帝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果然再次大怒,乾清宫里的人都被吓得如秋蝉,唯独叶慎面不改色再从乾清宫退出来。

    剑音在白玉梯下头候着,见他出来忙跟上。

    叶慎道:“去清风观。”

    剑音啊了声,焦急道:“五爷怎么又要出宫去,那些人……”

    “无妨,老鼠就是老鼠,光明正大弄不死我,背地里更没有那个本事。”

    “可您这会去清风观做什么?”

    剑音忍不住想再劝,叶慎却没有再回答了,给他一个再冷漠不过的背影。身为仆人又是护卫的剑音还能怎么样,只能豁出命去迁就这个莫名闹脾气的爷呗。

    在叶慎再度出宫的时候,萧幼宁已经回到萧家二房客院。她直接趴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滚到里面,用脑袋顶着墙壁,心里不怎么得劲。

    可若怎么不得劲,自己又有点不上来。因为她想得很明白,她与道长是真的不算交情深,出家人又是心善,见她可怜多帮忙根本算不上什么。可她还是因为他的冷淡不开心,她是不是有点过于不讲道理了。

    圆果见她那个样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憋在心里的那门官司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姑娘,你送院子给道长是什么意思。道长可是出家人,难不成你……”

    圆果咬着唇,没再下去,正烦恼的萧幼宁闻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胡什么!”她大声驳了回去。

    圆果被她吓一跳:“姑娘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怕您有别的……道长是出家人,是长得好看,又救了姑娘,可不合适!”

    “你再胡,真要生气了!”萧幼宁心头重重一跳,恼怒瞪过去。

    她怎么可能去喜欢道长,那是对道长的亵渎!亵渎!

    圆果见她要大怒,老老实实闭上嘴,再细细量她那不敢置信的脸,从早上坠到现在的大石头咚一下落地了。

    看来是她想太多,姑娘就真的只是报恩,都是这个院子送得太过让人觉得暧|昧。

    圆果放心去给她张罗吃食,萧幼宁抱着枕头又滚回床上,继续咬着唇不知想什么。

    ——

    长公主府。

    因着今日府里宴请是带着目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午后许久都没散。

    惠静郡主一直跟着母亲身后,在被有意带去见过李青志,嘴角就一直弯着没有落下。

    李夫人本就存着心思过来,今日在宴会上明显能感觉到长公主对自己的热情,还特意带着惠静郡主来话,心中明白对方果然是有意要跟自己家结亲。

    李夫人这些日子没少受丈夫给的委屈,就一直没回李家去,今日是特意从娘家回家把儿子押来的,现在终于盼到想要的结果,整个人都轻松和得意。

    待开散宴的时候,长公主还特意当着众人面提让李夫人什么时候请她到府上坐坐,让李夫人更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去做客的都看出来两家的心思,彻底散宴后,李家要和长公主府这里结亲的消息就开始不翼而飞。

    萧家二房辈带着消息回府的,萧安宁在祖母面前还添油加醋一通,最后道:“我们因为萧幼宁,今日坐了半日的冷板凳!惠静郡主就是想要让她没脸的,结果她自己躲起来,让我们替为受过了!祖母,她真是个害人精!”

    萧老夫人闻言手指暗中抠进椅子扶手,把辈都发离开了。

    她不用猜都知道,明日京城里的人会因为此事,笑话萧幼宁之余,也要笑话他们萧家二房不自量力,居然还敢让辈到长公主府上赴宴。

    这不是自己把脸伸过去给人吗?!

    “祸害!”

    萧老夫人一拍扶手,骂了一句。

    伺候的人都知道她骂谁,没有人吭声。

    “从今日起,让她不要出门了,没得连带我们丢脸!”老人骂过后一闭眼,冷漠吩咐下去。

    收留她也收留了,没法赶出去,那他们彻底不要做人。

    可她有的是法子收拾人,等风头过去了,就把她送到寺庙也好,道观也好,由她自己生死!

    一个孤女,有嫁妆也翻不了天!

    不过一日,京城再度变得热闹,萧幼宁又因此被推到风头浪尖上。大家已经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感慨李青志命好了。

    李家和长公主府要结亲的消息很快跟着送到清风观,那时叶慎刚陪母亲用过午饭,叶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是赤|裸|裸的不喜。

    “果然是个心大的,真的不要脸面了!”叶老夫人不是忍气的性子,直接把茶杯一摔,“我是真管不了她了!”

    叶慎捧着茶,连眼皮都没抬,谁也没看到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很快有人进来先把瓷器碎片给收走,叶老夫人捧着新茶抿上一口,才算消了些气,看向不话的儿子道:“你上回急急忙忙修了琴送过来,那处又裂开了,连带着弦都断了几根。”

    母亲从来不废话,是用话再刺他上回修琴找借口来见萧幼宁。

    若是换了先前,叶慎肯定再太极把话软软给堵回去,可今日他却没这算了,反倒抬起头很正色地:“娘,你在意她先前嫁过李志青的事吗?”

    儿子问得话实在太过直白,原本认为又要被糊弄的叶老夫人当场愣住,直直盯着他量,直到确认他是认真地,忍不住咋舌道:“你怎么忽然就认了?!”

    这还是她那个凡事不上心的儿子吗?

    叶慎是个敢做敢认敢当的人。

    先前他对萧幼宁异样迁就举动中就琢磨出一些模糊朦胧的认知,只是没有早上马车内强烈。他抱住了人,不愿意撒手,那是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愿,如果这还不算是喜爱,就真的不过去了。

    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代表他不懂。

    先前只是没有完全开窍,如今开窍了,有什么不能认的。他叶慎做事,再狠辣,却都光明正大。

    他就是喜欢上萧家那个姑娘了。

    “对,儿子认了。您不是一直都希望我离开那座皇宫,儿子娶媳妇了,就能有最佳的借口离开。您觉得她可入你的眼?!”

    叶老夫人一时半会不能接受冷清清的儿子变奔放,张嘴半天没一个字来。

    叶慎又道:“娘,即便你觉得她曾经嫁过你外孙,辈分还和我差一截,但儿子还是就要她了。您不同意,儿子还是会去把人娶回来。”

    儿子强势,叶老夫人更觉得不真实,伸手重重去按太阳穴,喊着自己身边老仆的闺名道:“我是不是昨儿走困,这会在梦里?我儿要娶妻了……”

    她身边的婆子被逗得直抿嘴笑,叶老夫人再缓了会,定定再看儿子几眼,很干脆地点头:“我是在意这些条条框框的人,早年就该死了,还能活得这般自在?你想娶谁就娶谁,何人敢个不字,娘撕了他的嘴!”

    叶慎微微一笑,手指探入宽袖,摸到那张薄薄的地契。

    她先前一再听他住处,其实就是想给他准备这个吧,是想给他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倒是是他误会了许多。这样真诚用心的待人的姑娘,谁会不喜欢。

    就在叶慎坦荡面对这份不知何起的感情时,叶老夫人忽然抽口气,问儿子:“她知道你姓叶么?还是叶五爷。”

    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敢担当的叶慎:“……”

    作者有话要:尽了全力的大长章,道长动凡心,开撩开撩。

    幼宁:听你姓叶?

    叶慎:……怎么回答不是送命题,在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