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保存一个人的名字

A+A-

    向元溪返校了。

    叶知禾见他第一眼就觉得他有哪里变得不一样,又不清是哪里不一样。

    向元溪的后颈上贴着抑制贴,方方正正的,很像大号的创口贴,离得近了可以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不太好闻。”叶知禾礼貌地。

    “那是自然,是防止……被标记的。”向元溪含糊道。

    这个词太高级了,只在书上见过,生理课老师偶尔会提,模模糊糊的叫人不懂其意。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发 情、结 合、成结、标记……

    但是光看书是不够的,还需要一点课后辅助。

    向元溪曾经好奇找过网站,后因过于少儿不宜手忙脚乱地关掉了。

    上一届高三毕业后,学校里的AO更少了,向元溪是年级里第一个Omega。

    叶知禾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和向元溪一起在走廊里走了一圈后有点明白了。

    “他们都在看你。”

    “别管他们。”向元溪有些心烦意乱了,“我这样怎么面对姚云舟啊!”

    叶知禾不明白他在害怕什么,向元溪只好声道:“我控制不住……”

    “嗯?”

    “我喜欢他喜欢的太明显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叶知禾抿唇,“那怎么办?”

    “先不见他吧,你帮我挡着点。”

    “……他会生气吧。”

    向元溪再次狗狗眼看他,“是不是兄弟!”

    叶知禾不吃这套,只道,“我尽力。”心想姚云舟一定会生气。

    向元溪变得不一样了。

    他本来就招人喜欢,分化后更多人的视线停在他身上。

    叶知禾这才意识到,分化是一种巨大的转变,从未成熟到成熟,往往只差这么七天。

    现在这七天在他眼里,终于不止是假期这么简单。

    自己真的会分化吗?

    中午叶知禾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醒了便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面还有之前同学拿篮球砸出的印子,极其不和谐的一块黑。

    “在想什么?”门口传来女声,曲畅倚着门框问叶知禾。

    叶知禾:“在想今天食堂新出了一道菜,好可怕……”

    “什么?我今天没去食堂。”

    “鸡蛋豆腐。”

    曲畅:“……”

    曲畅:“别吃。”

    她走过来,开玩笑道:“在想蔺深?”

    叶知禾终于肯把脑袋正回来,“没有。”但多少和他有些关系。

    关于蔺深的信息素,他不想在别人嘴里听,甚至不想蔺深来告诉他。

    分化后就可以感受到了吗,他心里隐隐有了点期待。

    这些天曲畅总是很早就来教室,偶尔和叶知禾几句话,更多时候就是自己写题。

    曲畅回到自己的座位,“向元溪回来了吧,听是Omega?我同桌明天也要回来了,他一直把自己当Omega防着我,这回回来也该认清现实了吧。”

    “万一就是Omega呢?”叶知禾。

    “那我当然很乐意被他鄙视啦。”曲畅笑着,“但如果他是Beta或者Alpha,就等着和我拳头碰拳头吧。”

    叶知禾缩缩脖子,手里面还着字。

    “蔺深?”

    “嗯。”叶知禾专心字,轻轻回应一声。

    “他不是不能用手机吗?”曲畅眯眯眼。

    “最近可以了。”

    “他和他爸申请的吧,你俩好歹收敛点,被发现你不会死,但蔺深会死蛮惨的。”

    “发现什么?”叶知禾回完消息抬起头。

    曲畅扔下这么一句便转回头写题,没再回答。

    ##

    向元溪躲着姚云舟这件事瞒都瞒不过,但他拒不见面的决心确实很彻底。

    姚云舟整整两天都低气压,最后颇为烦躁地问叶知禾:“他有和你什么吗?”

    叶知禾:“分化后你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吗?”

    姚云舟皱眉,“可以,有什么问题?”

    叶知禾到嘴边的“他也不能”瞬间咽回去了,改成:“……他不能。”

    姚云舟思考半刻,:“我知道了。”

    叶知禾有时候觉得姚云舟太聪明了,光是半句话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可就是太聪明,太计较得失,才会搞得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有正式在一起。

    但他没资格评价别人。

    喜欢要是有味道就好了,叶知禾心里长叹一口气,如果有味道的话希望是芒果沙冰味,虽然现在很冷了,校服外面还有套一件外套,可是他想吃。

    蔺深忽然敲敲他的桌子,“来默写。”

    “默写什么?”

    “方程式。”

    叶知禾这回真的叹气了,却不敢违抗蔺深的命令。毕竟蔺深是牺牲自己的时间来督促他的学习。

    写到最后一个实在不会了,叶知禾耍聪明,写了蔺深的名字又拖长画个尾巴圈出一个心。

    蔺深见了什么话都没,最后把那一块纸撕下来揣到叶知禾的校服外套里,面不改色道:“既然这么喜欢就要好好保存。”

    喜欢什么?喜欢写的这两个字还是叫这名字的人?

    叶知禾自己也稀里糊涂,还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就把那张纸条揣起来带回家了。

    晚上从口袋里掏出来,想了想把它夹在日记本的第一页。他的日记本不是用来写日记的,放在书桌上就是个摆设。但是现在它有了新的用途——保存一个人的名字。

    晚上十点一过,叶知禾给蔺深发消息:[你也给我写个名字吧。]

    蔺深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是语音。

    叶知禾把耳朵凑到手机旁边,仿佛是蔺深亲口跟他话:“我房间定期有人扫,藏不住东西。”

    叶知禾也发语音:“为什么要藏起来?”

    蔺深:[因为你的名字见不得人。]

    叶知禾看着那行字,“我的意思是你写字好看,你写给我,我收起来,不行吗?”

    对面蔺深把手机扔进被子里,他刚洗过澡,头发吹得半干,现在有些毛躁地抓抓头发。

    过了几秒又把手机从被子里拯救出来,不情不愿道:“行。”

    叶知禾似乎在笑,声音透过话筒是另外一种绵软:“好,谢谢。”

    蔺深看他草似的头像,想到他猫儿一样的乳名,最后妥协了,把手机递到自己唇边。

    叶知禾点开。

    很的时候叶书叫他“苗苗”,温柔教他穿衣用筷,把他照顾得很好,是一种既像父亲又像母亲的温暖。

    蔺深不一样,蔺深叫他是情人似的叫,这一声听得他想在床上个滚。

    蔺深发语音:“不谢,苗苗。”

    叶知禾在这刻起心里涌上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