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颗青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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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里,”刘奶奶在三楼停下来,指了指那扇关着的破旧的房门,“你敲敲门,我听到麻将声了,应该在家里。”

    里面麻将声很大,轰隆隆的,应该是刚完一局,正在洗牌。

    司青忐忑地敲了敲门,心里期盼着来开门的人是她。

    “谁啊!”

    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是个大汉。

    接着听见里面的脚步声响起来,然后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油腻猥琐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头,量了他两眼,语气很是不善:“你谁啊?”

    司青第一眼看见这个人就不喜欢,但是为了封杏,他还是忍着厌恶礼貌地开口问:“叔叔您好,请问这里是封杏家吗,我是她同学,找她有事儿。”

    “她同学?找她干嘛?她不在!”

    那男人着就要关上门赶人,司青眼疾手快,抵住了房门,没让他关上,耐着性子:“想问问她高考的事儿,她不在家吗?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家?”

    “我怎么知道,滚!”

    男人着“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司青有些懵,刚刚那个男人,难道就是她的父亲?

    且不长相不像,就这人的人品,也不像个好人啊。

    而且现在下午,也不是下班的时候,怎么就在家里麻将了?不用上班?

    司青一肚子问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根本不想走。

    他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的人在交谈,隐隐约约听到了封杏的名字,于是赶紧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听他们到底在什么。

    不到两分钟,他的手就捏成了拳头,青筋暴了起来,那双眼顿时冷得如寒冰一般。

    这群畜生……

    他们怎么敢啊!

    理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侧着身体,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弯着腰猛地冲上去撞在门上,接着又退回来,重复着冲撞的动作,试图把门撞开。

    “他妈的哪个狗日的撞老子门!”

    里面封庭暴躁的声音响起来,下一秒门被狠狠地拉开。

    司青没刹住力道,直接冲到他身上,将他撞得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直接跌坐到地上。

    “□□妈的□□崽子活腻歪了!”封庭捂着自己的屁股冲司青吼。

    司青这会儿理智全无,双眼充血,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要吃人的气势。

    他直接捏住了封庭胸口的衣服布料将他提起来,一拳捶上他的肚子,咬牙切齿地问:“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他妈……”封庭还想挣扎。

    “啊!”司青又捶了他两拳。

    “我你妈!哪儿来的傻逼!”

    “不是吧?”

    司青额头青筋暴起,四下看了一眼,拖着他去了厨房,在厨房里找到一把菜刀,抵着他的脖子,声音冷得像是地狱里的魔鬼。

    “我再问你一遍,你把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封庭斜着眼睛看向那把抵着自己脖子的菜刀,吓得快尿出来了,“她跑了!”

    “跑了是吧?”司青咬着牙完这句话,手腕轻轻转动,接着在他脸上划了一刀,“你是人吗?”

    那一刀划得并不深,司青只让他慢慢感受疼痛,和血液慢慢从他脸上渗出,然后缓缓流到他的脖子下面的感觉。

    封庭这些年过得这么这么安逸,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和痛苦,顿时叫得跟杀猪一样,马上就要伸手捂脸。

    司青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语气冷冷地:“我不介意再给你来几刀。”

    封庭顿时就只敢呜呜咽咽地哭,眼泪流下来,碰到伤口,疼得他又开始叫。

    “闭嘴。”

    封庭便只得颤抖着他肥胖猥琐的身体,呜呜咽咽不敢嚣张。

    司青只划了他这一刀,又把他拖着出了厨房,看见客厅里还剩下的三个男人,都是油腻而猥琐的样子。

    他们似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有些被吓住了,不敢走,也不敢靠近。

    其中一个男的颤抖着声音警告司青:“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别乱来!”

    “老子怕偿命?”司青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老子一个人换你们四个,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我们活了几十年了,你才活十几年,不划算的!”那个男的胆儿又蠢,这会儿怕得要死,生怕司青真的要砍人。

    “别他妈废话!”司青拿着菜刀指了指他们三个,“还有谁参与了?赶紧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他!”另外两个男的一把把姓张的家暴男推了出来。

    家暴男吓得腿软,直接跪在了司青的面前。

    “还不快滚!”司青扫了一眼站在后面的两个人。

    “是是是!”

    两个人屁滚尿流的往门口跑,司青吼了一声“站住”,俩人立马停了下来。

    “如果你们敢报警的话……”司青转了转手里的菜刀,无情而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那就最好祈祷你们家的门和窗够结实,能够保住你们的命吧。”

    “不不不,我们啥也没看见,啥也不知道!”

    “滚。”

    顿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门已经被刚刚那两个混蛋关上,这会儿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司青在屋子里面找了找,找到根皮带,把封庭栓到了桌腿上,然后拿着菜刀在被吓傻了的家暴男面前蹲下来。

    他用刀面抬起家暴男的下巴,开口时是微笑着的,却吓人得很:“就是你?”

    “我、我、我……”

    “你算什么东西啊?嗯?”司青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你凭什么?凭你这张狗看了都嫌恶心的脸?”

    司青突然扭头干呕了一下,然后直接把菜刀用力一拍,嵌进了旁边的凳子上。

    “吧,你想怎么死?”司青用脚踩着他的右手,用力在地上碾了碾。

    家暴男疼得吱哇乱叫,不停求饶:“我什么也没干,她进去就从那窗户跳下去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司青心里“咯噔”一下,从窗户跳下去?

    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三楼,三楼跳下去……

    跳下去。

    他原本以为,她是从他们手里逃脱了,从正门跑出去的,却没想到,她是从楼上直接跳下去的。

    三楼。

    她是不是跳下去的时候,就没想着能活下去。

    他忽然想起那些她少有的微笑着的时刻,忽然觉得,她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心过。

    他一直以为,只是她的家庭对她学习要求严格,却没想到,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是自闭,怪不得她不喜欢搭理别人,怪不得她不爱话,也不喜欢笑,怪不得……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生活得根本就不幸福。

    司青的心忽然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他摇晃着身体站起来,拔出菜刀,很想就这么一刀砍死眼前这个畜生。

    但是他现在满脑子满心里都是封杏。

    她还活着,他要去找到她,抱抱她,保护她。

    他已经成年了,不能陪这个畜生一起死。

    阿杏,你看,其实我是很成熟很冷静的对不对?

    “啊!!!”

    伴随着家暴男的惨叫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菜刀落地的声音。

    司青只剁了他一根手指。

    封杏的房门已经被撞坏了,摇摇摆摆地挂在门框边上,横在门口的,是那张她用来堵门的书桌,上面凌乱地堆着一些书本草稿试卷,以及一盆花朵枯萎的风信子。

    他看到这一幕,不敢想象当时她的内心是多么恐惧,如果那天下午他没有来找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把手机还给他,是不是就会给他电话?

    那样他是不是就可以来救她,就不会让她面临这样的恐惧和痛苦?

    所以,一切都怪他。

    床铺上也是凌乱不堪,地面上掉落了许多衣服裤子,都是她当时慌乱之中弄到地上的。

    那根她用床单衣服做的绳子,还这么挂在窗户上,一头系在床腿上。

    司青走到窗户边,往地上看,却有些不忍心睁开眼。

    这么高的地方,下面还有树,她当初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了吗,不怕死,也不怕被树枝刮到毁容。

    也是,那样的情况下,她那么骄傲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吧。

    眼睛忽然有些酸涩,司青仰了仰头,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一下窗户,出去了。

    “你们俩最好祈祷她没有事,不然,就算搭上我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俩好好活着。”

    司青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封杏的房间里,拿上那一盆风信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恶心。

    外面太阳还没落下去,夏日的太阳,晒得让人内心烦闷。

    司青走出了这栋楼,无力感袭来,遍布全身。

    这世界这么大,他该怎么找到她。

    他仰了仰头,天空阳光热烈刺眼,他闭了闭眼,脸颊边滑落一滴泪。

    他不知道她从楼上跳下来,身体有没有受伤,不知道她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心理会不会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他很害怕,她身体受了伤可以治好,心理上受到的伤却治不好。

    他害怕她夜夜难眠,想起这些就整夜整夜做噩梦,害怕本来就自闭的她,会想不开,会活不下去。

    她不主动联系他,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她。

    他怕这一辈子,就这样再也见不到她了。

    司青第一次觉得,庆和市这样大,大到让他找不到他想找的那个人。

    他天天在外面找,找了几天,直到高考成绩都出来了,也没找到她。

    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依然是年级第一,不仅如此,也是全省第三,而他也考出了这些年来最好的一次成绩:全班第二,年级第三。

    应该算是他超常发挥了吧,只比她少六分。

    本来应该很高兴很高兴的,可是现在他却很难过很难过。

    他在电脑前发着呆,然后那个很久不用的旧手机响了起来。

    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他赶紧接起来,然而手机里传出来的却是陌生的男声:“你好,请问是封杏同学吗?我们是清河招生办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法来我们学校呢?我们可以提供学费全免……”

    没等他开口,电话对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了他们可以给出的条件,希望封杏能够去他们学校。

    司青懵懵的,突然想起来,高考之前有很多资料需要填写联系电话,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她把自己这个手机的电话号填上去了吧。

    他用“不是本人”这个理由挂断了电话,结果另一个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封杏同学吗,我们这里是北安招生办,我们了解到你高考成绩很优秀,不知道有没有想法来我们这里呢?我们可以……”

    “不是本人。”司青再次挂断了电话。

    TOP 2都亲自电话来要人了,阿杏,你到底在哪里。

    整整几天,手机都不停有陌生号码进来,他一直守着,每一个都接听,不敢设置勿扰模式,生怕会错过她的电话。

    他多么想,可以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的时候,对面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语气一如往常地问:“阿青,有没有接到我的电话?你高考考得还好吗?”

    可是没有。

    全是招生办来要人的。

    你们都来问我要封杏,可我该问谁要。

    听几所大学招生办老师高考成绩出来当天就上门要人了,可惜都一无所获。

    那个年级第一的神秘封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传。

    历年高考庆和一中的文科状元和理科状元要合影,然后贴在学校进门的报刊亭上,激励下一届的高考学子,可是今年,理科状元,神秘失踪,合影只有文科状元。

    司青看着电脑上的志愿填报表,不停走神。

    他想起她当初,要去南方的大学,但是没肯告诉他到底是哪一所。

    如今她消失了,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依然会在高考志愿填报系统里面填上自己当初就选好的那所大学呢?

    毕竟这是她努力学习这么多年的结果,她应该还是不会放弃吧?

    也许,这就是他唯一能找到她的方式。

    可是,南大和夏医,到底她会去哪所?

    虽然都在南方,可是却是临省,没在一个地方。

    司青想了又想,志愿改了又改,最后一天的最后几分钟,改成了夏医心理学。

    如果她心里的伤不会好了,那他就去学心理学,以后救她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  相爱的两个人,就算没有联系,也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再相见。

    去同一所大学啦!

    大学就开启高甜模式了嘿嘿嘿,再也不是摸个手都要偷偷摸摸的了。

    对了,明天开始又要修文了,不过都是修改细节,删减一些不必要的描写,对剧情没有什么影响,不用重头看的哦,到时候提醒有修改也不用管,每天更新时间都是晚上九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