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东南三十里处，乃是边塞两山一水的交界之地，我们可以引吐蕃围城大军在重渡河谷口决战。”

    北冥无上摊开随军校尉递上的军事地形图，指着地图上一处峡谷口道。

    华沧海看了看河谷口周边地形，心叹北冥无上果真是眼光毒辣，此处地形对天朝一方极为有利，一旦在此扎营进可攻退可守，方圆数百里没有比此处更好的地方了。

    “传令下去！全军朝重渡河谷口进发！”北冥无上异常果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可惜的是，任凭北冥无上千算万算，终究是忽略了一个天榜高于大局的强大影响力。

    阿伽利明王视三万凉州兵和十数丈高的城墙以及守城械如无物，法身驾临凉州都督府。

    当亲眼看到自己下那个号称江湖地榜第十一、打遍地榜之下无敌的“擎天客”余七月被明王一巴掌扇到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时候，凉州大都督封千里彻底惊了。

    凉州距离西域吐蕃不远，明王成佛的事情他自然也有耳闻，但那些道听途之词终究是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实直接。

    明王轻瞄了封千里一眼，简单粗暴道：“投降，还是像他一样？”

    “殿下，投降！我投降！”面对生与死，封千里再也不是那个曾经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凉州大都督。

    吐蕃兵不血刃下了凉州城。

    已经带着下将士在重渡口扎下营地的北冥无上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凝重起来。

    此时中军帐内还有三人，益州大都督华沧海、羽林军副将李廷安、北庭都护府谋士朔方。

    “你们怎么看？”

    北冥无上端坐在帅椅上，看着三位属下。

    已届五旬的朔方智计无双，效力于北庭都护府三十多年，一直被北冥无上所倚重。

    他略微沉吟，缓缓道：“封千里虽无大才，但凉州卒战力强悍，短时间守城应无问题。况且，吐蕃围城仅三日，我天朝援兵已到，封千里实在没有投降的道理。怪哉！”

    北冥无上微微点头，转向自己的副将道：“廷安，你那？”

    自丁大将军败亡吐蕃后，丰门羽林军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无帅，全靠正值盛年的副将李廷安坐镇，将一切军中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深受皇帝天玄都器重。

    “这一仗我军虽然在兵力上不占优势，但羽林军和益州铁骑是天朝出了名的精锐之师，绝非半年前薛大将军统领的临时拼凑出来的各地府兵可比，今又有元帅坐镇，属下认为胜负只在五五之分而已。这仗都没开始打，封千里就投诚，实在让人很难相信！会不会是吐蕃人封堵凉州城后，故意散播出来的假消息？”

    “华大都督，你又有何见解？”北冥无上最后看向华沧海。

    这个在益州土生土长的本地士族，战功基本为零，是天朝中极少靠世袭罔替成为道州督府中极少有的大都督之一，与戎马一生征战沙场的他交集不多。

    神殿守护家族出身的华沧海，前不久倒是听自家殿主过阿伽利明王成就佛陀之身之事，目色深沉道：“我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人，成就佛陀身的吐蕃国师阿伽利明王。凉州城城墙极高，守城器械齐全，单只二十米一座的诸葛连弩都足以让地榜高饮恨。若是成佛之前，阿伽利明王自然不敢亲自入城。但成佛后的明王已经不能以常理揣测，三万凉州兵怕是也挡不住发疯的明王。我想，面对生与死，除了慷慨就义外，封大都督似乎只剩一条路了。”

    “你们都退下吧，让我再想想。”北冥无上摆了摆，陷入深思之中。

    “两位老伙计，你们怎么看？”等帐内彻底无人后，北冥无上似乎对着空气道。

    张名扬和王化极不知从何处现出真身。

    王化极苦笑道：“我倒是觉得华大都督的话可信一点。”

    北冥无上眼皮一跳，低声道：“成佛后的明王真有那么可怕？真的可以完全无视高险的城池和数万沙场士卒？难怪，皇上一再要两位伙计跟过来，原来是怕明王来军中取老夫性命。”

    张名扬叹息道：“数月之前的明王，也只是和老道在伯仲之间，甚至连老道都不及。但成佛后的明王，老道便是和王师弟一起联，也未必是对！”

    面前两位真人的修为，作为多年老友的北冥无上心知肚明，明王的可怕由此可见一斑。

    北冥无上皱眉道：“既然如此，我军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就近在重渡口摆出防势，等吐蕃主动来攻了。”

    凉州城东，吐蕃连营。

    明王带着投诚的封千里从凉州城归来，陵佑与梵那罗对望了一眼，神情复杂至极。若每场战争都如此，要他们这些将帅又有何用？

    明王淡淡扫了两人一眼，吩咐道：“封大都督已归降我吐蕃，陵佑你在军中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给封大人，万万不可委屈了自己人。”

    陵佑点头，接着又道：“北庭都护府的北冥无上统帅万天朝援军，目前驻扎在重渡口。”

    “那老东西可真会挑地方，天险又能如何？传令下去，在凉州留下五千我族士兵守城，其余人等即刻拔营前往重渡口。”明王冷冷一笑，完直接出了大帐。

    “哎！”陵佑叹了口气，怎么越来越有当傀儡的感觉了，早知道还不如在罗些城安安稳稳呆着，“那个，封大都督，你带着你那三万凉州骑兵，就暂时委屈些做我的先锋军吧。”

    无比憋屈的封千里钢牙一咬，重重吐出了三个字，“谢陵帅！”

    待封千里走后，陵佑低声道：“老师，若是下一站明王殿下直接于万军之中取了北冥无上人头，那要我们这些军人还有何用？倒不如明王殿下独身一人，就像三十年前的雪千寻一般打到京师取了天朝皇帝命得了。”

    老帅梵那罗在吐蕃，一如北冥无上在天朝。

    梵那罗沉稳道：“我吐蕃只是占了先而已，若是无四十万大军相护，明王殿下怕是连终南山法严寺的不颠大师和楼观派的张王两位真人那都过不去。天朝那些世外高人，我们在边疆搞风搞雨，他们不会轻动。但一旦动了天朝那一亩三分地，就像捅了马蜂窝一般。明王殿下修为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你我等门外汉只是大约估摸，我倒是希望这次殿下真的能力压中原群雄，让我吐蕃也去坐一坐中原那秀丽多姿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