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已经成功进入监控室了。”
很好,心操君。赤谷回答,现在找一个usb接口把我给你的u盘插/进去,然后里面的程序会自己启动,我的能直接连接到这里的中央数据库。
心操扫视一圈:“没有usb接口。”
赤谷叹了口气:那麻烦你掀开电源附近的遮挡板,看看有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用于连接数据线的接口,不管它长成什么样子,把里面直连的电线剪开接在八百万给你的连接器上,三个指示灯里前两个代表接线是否畅通,第三个代表操作系统和u盘是否兼容。
“如果不兼容该怎么办?”
其实目前基本没有出现过不兼容的情况,所以我也不太清楚。赤谷十分诚实地回答道,另外,如果操作系统是纯dos的话,对心操君来可能会不太友好。
“”心操沉默了一会儿,“我感觉我的心态有点动摇。”
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不要放弃,ht,保持你的决心!1
心操顿了一下,某种莫名的情绪在胸口滋生,他感觉自己像是忽然心跳加速,又像是忽然心跳停止。
“虽然我不讨厌这个”他喃喃道,“不过现在可不是个好时候。”
嗯?心操君刚刚是不是了什么?
“没什么,我在注入决心。”心操含糊其辞地回答道,试图让注意力回到正事上,“我找到类似的接口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叮——叮——叮——
三个指示灯一次亮起绿光,屏幕上的光标开始自己移动,几十个窗口依次跳出又依次关上,一张黑底白纹的图纸在屏幕上闪现,仅停留了几秒,在视膜上留下了一个残缺的影子最后整个屏幕倏地一黑,好几秒之后才渐渐恢复,与之前一般无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心操注意到了,操作台上的开关并没有被动过,有些本来亮着的按键上的绿灯却熄灭了。
这可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即使因为信号问题而略显沉闷,赤谷语气中的惊愕却很清晰地传递了过来,你们肯定不敢相信,这里本来是一个实验室。
“实验室?不是非法寄存库吗?”
对,但这只是它现在的功能,最早它是按照实验室建造的,这上面有观察室、无菌室和标本室的位置。赤谷,考虑到有些药物的储存对环境要求很特殊,我猜我们要找到的东西应该在无菌室或者冷冻仓,心操君,麻烦看一下监视器上卫兵巡逻的位置集中在哪一块。
心操对比了一下监控器和蓝图:“基本都在中间偏西北的方向。”
那应该是无菌室。
赤谷海云其实对冷冻仓和标本室里的东西也很感兴趣,但时间有限,她只能尽量让拷贝数据库中残存的资料——即使残缺不全,这个数量也算是非常庞大了,她不得不让八百万临时造了几个移动硬盘。
毕竟是重要区域,一路上几乎都有卫兵把,赤谷只好在远一些的地方制造出一些事故,让心操用拟声器诱骗卫兵前去检查,空出必经通道。
越深入核心,廊道上巡逻的卫兵就越多,大部分都有武装,从刀这样的冷兵器到步/枪这样的热武器应有尽有,有些在狭窄闷热的走廊里还戴着钢盔,他们之中绝大部分是亚洲人,时不时也能看到些其他人种的肤色,这种国际雇佣兵比其他看上去像是混混一样的本地青年更加危险。
显然,这里至少是一个跨国的非法存储仓,才会有这种专业人士出现,而且赤谷听到了他们的一部分谈话,这些外国雇佣兵并不是一直驻守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运进了一批“新货”。
“你不觉得今天基地出故障的次数太多了吗?”在长廊的分叉口,他们听到了一墙之隔的地方几个外国人的对话——是英语,但带着东欧地区的口音。
“这种破地方有什么地方坏了不是很正常吗?你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另一个卫兵啐了口唾沫,“希望老板快点遣我们回去,我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日本人的酒就像甜水,妞(k)喝的玩意儿。”
“这算什么,我之前想去厕所的时候迷路了,跑到了那个处理场,真是他妈恶心!到处黏糊糊的,堆满了腐烂的骨头和肉,还有苍蝇乱飞。我脱裤子的时候感觉那个骷髅在盯着我的屁/眼看,艹。”
“能比你在阿富汗的时候还糟吗?”
“不是因为有尸体,兄弟,是因为恶心!恶心!”
处理厂,尸体赤谷默默将这些关键词在心里咀嚼了一遍,所以这是一个人体实验室。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八百万,她用语比划道:“怎么了?”
赤谷摇了摇头,用打字回应:“没什么,只是已经有人感觉不对劲的话,就不能再用设备故障调人离开了。我会让电力设施停电,蛙吹带着绳索从天花板爬过去,茶茶和你跟我一起过去,砂藤同学留在这里,如果他们有发现我们的可能就直接从后面干掉他们。”
然而,就在同伴们准备的时候,那个她一直试图抛之脑后的想法却锲而不舍地在脑海中萦绕。
这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那次东京港一行,大部分脑无都被炸掉了,但还有一两只被送去了刑事鉴识的科学化验室解剖分析,无论是外形、骨骼还是器官分布,脑无都是毫无疑问的怪物,并且有强烈的人工改造痕迹。
最早她以骨骼为基础,推断脑无的改造素体应该是黑猩猩这样的灵长类动物,但化验室实际检测出来的dna数据显示——脑无应该是由人类改造而来,而且dna序列很乱,似乎是由四、五个人的dna拼接起来的这个答案听起来很荒谬,却恰好解释了一个问题:脑无为什么能同时使用复数个性。
脑无是敌联盟自己研发的生化兵器,东京港仓库里那惊人的脑无数量,敌联盟和东欧的一个犯罪组织有过人口/交易,那几个雇佣兵称呼雇佣者为老板,应该是长期服务,他们有东欧口音,而这里又是一个人体实验室
赤谷海云有一个猜想,尽管她没有时间去探寻这个实验室的其他区域,但只要一件事就能证明这个猜想是否正确。
当警方来到这里之后,他们会找到什么?
而这个实验室又将悄无声息地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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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颤动的病床惊醒了昏昏欲睡的绘谷。
真理又发病了,她的四肢开始抽搐,呼吸减弱,嘴里隐隐泛出白色的泡沫,她瞪大了双眼,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瞳孔却没有神光,显得呆滞而无神,仿佛她并没有真的醒过来——这差点把绘谷吓得从椅子上栽倒下去,他惊慌失措,几乎是同同脚地跑到传呼铃那里。
“快来这里!快来!!”他语无伦次,声音却比那些冰冷的仪器还要响,几乎要发出尖叫,“她、她的身体在抽搐,嘴里还有白沫,快点过来啊!”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到了病房,但这几十秒的时间已经让绘谷快忘记要怎么呼吸了,他看见那个深蓝色头发的医生眉头紧蹙,大声让护士拿血袋过来,其他医护人员将真理搬到急救推车上,所有人都像风一样匆忙穿过了那扇窄窄的门。
直到门被夜晚的冷风猛地关上,绘谷才找回了一点理智,他咽了口唾沫,直到此刻他的还在抖,膝盖也酸软无力,好像身上所有的骨头在转瞬间被抽走了,只剩下皮和肉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快点啊,boss,你们得快点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听见了自己遏制不住的哽咽声。
重新收拾好心情后,绘谷推开门走了出去,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连字都辨识不清了,只是按照刚来医院时稀薄的印象朝着急救室的方向走去。
在最后一个转角,他抬头正好看见急救室的门刷地合上,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黑色的衣摆等等,黑色的衣摆?
不对劲。
进急救室的医生和医护人员穿的都是浅蓝色或浅绿色的术衣,怎么可能有人穿黑色的衣服?
但那也只是惊鸿一瞥,明不了什么,或许是他过于失魂落魄,以至于看错了对方衣服的颜色,又或许他只是单纯不太了解现在的新型医学科技,其实早就有某个稀有个性促使科学发明出了新的术衣类别。
他这样告诫自己——你不应该进去的,抢救时非抢救人员和家属一律不得进入,你可能会打扰医生进行术,你可能会破坏里面的无菌环境
可当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已经按在了抢救室的门上,门并没有锁,这让他更加不安了。
绘谷推开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随即是一支冰冷的黑色枪口。
“住!”一名护士忍不住出声阻止,“他只是一个孩子!”
绘谷看向房间的一侧,医生和护士都双抱头沿墙蹲着,真理还在术台上,被苍白的无影灯照着,脑袋光溜溜的,红色的假发套被搁置在了角落的医疗废物桶上。
她看上去好她以前就是这么的吗?像是一块正在融化的冰。
持枪的陌生男人沉吟片刻,用枪口对他比划了一下:“你也站到那里去,和他们蹲在一起。”
他有一张日本人的面孔,却有着奇怪的口音,某些音节从他嘴里出来显得很畸形。
急救室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女孩急促又滞涩的喘息声,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停止,教人不寒而栗。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医生似是终于忍受不下去了,硬梗着道,“但你究竟想要怎样?如果你只是想要这个女孩死,就一枪结束她的生命,而不是在这里看着她慢慢被病痛折磨着死去。”
“八重垣真理会在今晚自然死亡。”男人用古怪的口音回答道,他把“八重垣真理”这个名字断错音节了,仿佛那是一个临时记住的专有名词,“抢救无效,所以死亡了。”
医生气恼地站了起来:“你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闭嘴!”男人用更大的声音吼道,枪口对准了医生的鼻子,“蹲回去!”
砰——!
那是一声枪响,但不是男人中的枪,倒下去的也不是医生。
紧接着是第二枪,这枚子弹击中了男人的膝盖,打断了他俯身拾枪的动作。男人用满是血的捂住了满是血的膝盖,凄厉的哀嚎盖过了女孩的呼吸声,也盖过了在场其他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不要动!”绘谷僵硬地开口道,掌心渗出的冷汗让他有点握不住枪,但他决计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这是特殊改造过的霰/弹枪,减、减轻了后坐力的,即使是孩也能用。”
然后他第三次扣下扳——这次男人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觉得对方两条腿都不能行动会让他比较安心。
刺目的鲜血从被子弹击中的地方淌了下来,向四周蔓延,这让绘谷喉咙发苦。
当他还在外面流浪时,确实因为食物和别人发生过争抢,当时他做过最伤人的事情也只是打肿别人的脸,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么多血。
我很害怕,boss他心里有一个男孩在啜泣,我是不是做了很可怕的事?boss,我向别人开枪了,那是一个活人,整整三枪,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很害怕,我好想把枪扔掉,我想躲在衣柜里把身体蜷缩起来
然而记忆中的声音却是这么回答的。
害怕?嘛,最开始当然会感到害怕,可即使害怕也得坚持下去。她,因为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他们深陷黑暗,但即使再怎么煎熬,都没有放弃生的希望,仅仅是因为他们相信我们最后会赶到他们身边。
身后的医生心翼翼地询问道:“这位朋友?你”
“不用管我,请继续你们原本该做的事。”他的声音听起来意外地冷静事实上,他现在确实感觉很冷静,超乎寻常的冷静,这个认知让他自己都非常讶异,“事先知会一声,混蛋,我今年十岁,即使在这里杀了你也不用负刑事责任,我长大的地方和垃圾堆没什么区别,在少管所生活对我而言不过是度假。”
他低头俯视着那个倒在血泊中哀吟的男人,神情悲悯而冷漠——而在内心深处,他依然为满目的鲜血而颤抖着,火/药留在枪膛里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他,但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有勇气为八重垣真理站出来,所以他必须这么做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有很多人在为此努力着,所以他不会让这一切在此落幕。
“最好不要想着再搞什么动作如果今天一定要有一个人在这里死去,那肯定不是术台上的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