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宁安还是妥协了,因为他喜欢和平。
可他的妥协里也透着狡猾与反击。
他带了条细细的项链,出门便把戒指摘了,用链子串起来收进包里,回来再拉出来戴在上。
这样既方便找也不容易丢。
虽然那枚戒圈普通到即便是丢了,也很容易买到以假乱真的替代品。
可宁安没钱,他穷到恨不得一分钱掰开来花,这让他收戒指的动作多了些温情,宝贝兮兮的。
以至于有一次覃闻语到看他心翼翼,反复确认的动作时忍不住八卦:“谁送的?”
宁安抬头笑:“现在谁还会送这么土的东西?”
覃闻语对着那戒圈认真打量片刻:“也是,除非跟你有仇?”
宁安:“”
“我安安,”覃闻语语重心长:“我知道你现在头紧,但该扔的东西就得扔,不然哪天让设计师看到你戴这么土的配饰,不定会拒绝用你。”
封允见宁安服了软,心情也随之轻快起来。
其实戴不戴戒指,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可现在看着指上那枚光溜溜毫无特色的戒圈,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开心地翘起了嘴角。
似乎宁安的每一次狼狈收场,都是他的快乐源泉。
挺有意思的,他想。
他心情愉快地洗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了楚雅言给他的那个盒子。
里面是两套钥匙,一套车钥匙,一套门锁钥匙。
门锁钥匙上缠了一个塑胶封条,上面写着几个字:沈园52栋!
沈园是沈氏地产开发的高端别墅区,而封允的生日是5月2号。
这份礼物可谓是诚意满满,可封允却垂下眼睛,脸上一丝喜悦也无。
他生日的时候,楚云鹤送了一家酒给他,不管是位置还是装潢都比soso要好的多。
最重要的是,那是属于他自己的,但他拒绝了。
为了这事儿,封冉还跟他大闹了一场。
现在,他望着52这两个数字,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也变得锐利。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算一个下马威吗?
他给他的,他必须得要,是吗?
所有的轻松愉悦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他点了一支烟,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将盒子扔进包里,拿起给楚雅言发了个信息:“明晚到soso来一趟。”
相比于封允,宁安这一晚却是平静到几乎有了幸福感的。
环境是新的,床垫是新的,被褥是新的,吐着太阳的气息,暖洋洋笼在身上,像被轻柔的云朵温柔地包裹住
最重要的是生活也是新的。
他像一颗被种错了地方的种子,在黑暗中使尽了力气,终于冲破了厚厚的土壤,顶开了地面的顽石,钻出了幼嫩的芽来,新的世界于他便是新的希望。
清晨六点,天蒙蒙亮,他从床上起来,换上运动服,轻轻脚出了门。
无论环境怎么变,每天早晨一个时的慢跑他从来没敢荒废过。
区不远处有一条河,河岸比马路低一些,几阶楼梯下去,便是碎石子铺就的路。
沿着河岸向前蜿蜒延伸,每隔一段便有一架的石桥,古朴雅致,将两岸连通。
宁安沿着河岸前行,清晨的空气清新中带着河水的湿气,让人精神倍增。
他绕着河上最近的两座石桥跑了几圈,出了薄薄一层汗,才打道回府。
到家刚好七点钟,封允的房门还闭着。
他洗了把脸,进了厨房。
冰箱里的食材挺全的,蔬果肉蛋样样都有,宁安静静看着,一时竟无从下。
他没下过厨,以前家里有专门的做饭阿姨,父亲在家时,偶尔也会亲自下厨。
宁安拿翻着菜谱,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不想平白占封允的便宜,既然白白住在人家这里了,总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他淘了米,加水放在锅里点了火,打算熬一锅白粥。
又照着菜谱,把土司两面沾上蛋液,平底锅里刷了薄薄一层油,平铺着放了进去。
可惜他做这些的时候忘记调火。
所以当他笨笨脚为第二片土司刷蛋液的时候,第一片散发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宁安扔下尚未抹匀蛋液的那片,忙脚乱地去翻锅里的土司。
但已经晚了,那面已经起了星星点点的黑斑。
他关了火,重新洗了锅子,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开了火,待锅子烧热,才放了油,把土司放进去。
当两面被煎的黄澄澄的土司片被盛进方盘里时,他开心地笑弯了眼睛。
他觉得自己不定是有天分的,毕竟他父亲做饭是好吃的。
煮粥的锅子开了,蒸汽顶起锅盖发出啪啪的轻响声。
大米粒一颗颗晶莹剔透,拥挤在一起,吐出的气泡,在冬日里散发出热腾腾的蒸汽。
是家的味道。
唯一的缺点是,不知道是水放少了,还是米放多了。
他心翼翼又添了两碗水,拿勺子慢慢翻搅开。
方盘里是煎到金黄的土司,看着就是香脆可口的样子。
宁安低头搅着锅子,衣袖松松挽起,露出一截细白的腕来。
蒸汽袅袅上升,将他笼住。
他的表情专注而认真,被那人间的一缕烟火气,浸润的柔和温润。
封允忍不住翘起了唇角,眸子也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
人世间最平凡的那些东西,对他来都是难能可贵,自那一年后,很久没有人给他做过早餐了。
原来那一缕尘世炊烟,对他来竟然那么珍贵。
关于这段婚姻,他没有过期待。
可在婚后第一天的清晨,他睁开眼睛,却闻到了诱人的香味儿。
动人心扉。
他悄悄退了出去。
洗涮的时候,镜中那张挂着水珠的脸上,乌黑的眸子中,蕴着一抹笑意。
他停住了刷牙的动作,静静打量着自己。
很多次,他平复情绪的时候,会用冷水冲脸,然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凶狠似狼。
可今天,他的笑意是柔软的,连昨晚那抹阴霾也几乎散尽。
人生中有许多不完美,有时候你要反抗,但有时候也要学会顺从。
关于这一次,关于这段婚姻,他想先顺从一下试试。
宁安心翼翼捧着粥碗出来,迎面碰上了封允,他笑笑:“你起了啊。”
封允把碗接过来,端去餐桌,土司片已经放在了桌上,盘中又多了两个煎蛋,一个火候大了些,另一个颜色浅淡,很可口的样子。
宁安又拿了麦片和脱脂奶,一边冲麦片一边:“我第一次做,你别嫌弃。”
封允有点意外,看了他片刻,问:“你不吃吗?”
宁安端着麦片过来,只薄薄盖了碗底:“不太敢吃。”
封允同情地看他一眼,低头喝了一口白粥,他顿了顿,话的很委婉:“有点糊锅底了?不过第一次做挺不错了。”
“刚开始水放少了,”宁安有点不好意思,他咬着牛奶吸管,唇红齿白的样子很可人,略带了点新奇:“我只放了一锅底米,为什么它们可以膨胀这么大呀?”
封允闷闷地笑:“像你一样呗,脾气大,遇到点事就膨胀,嘣一声炸开了,不就大了?”
宁安将吸管在齿间狠狠咬了几下,疑惑自己怎么就觉得这人变好了?
“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轻轻地骂。
夜晚的soso如往常一样,灯红酒绿下,热情如岩浆般沸腾,只待喷涌。
封允从后门上了三楼办公室,办公室的隔音很好,几乎听不到下面两层传来的噪音。
主管孙恪上来向他汇报了今天的消防检查结果,又呈上了最新的营销方案和一沓需要签字审阅的文件。
最后提醒他明天和工商赵处的约会
封允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了一些店里的经营细况。
孙恪出去后,他拿起笔来批文件。
这几乎是他每天的日常,白天要到他自己的游戏公司忙一阵,晚上则到酒上班。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他头也没抬:“请进。”
一个穿着闪亮舞台装的女孩子推开门走了进来,唤他:“yy?”
“嗯?”封允没停笔:“有事吗?”
美佳是一个三流艺术学院舞蹈系学生,每周两天在soso领舞。
她一心想进入演艺圈,只可惜到处碰壁。
去年更是被一个自称某剧导演的男人骗财骗色。
可她依然没有死心,最近反而把主意打到了楚雅言身上。
美佳挨上来,拿胸蹭封允的肩:“yy,你就帮我向楚姐一句不行吗?行不行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封允“啧”了一声把笔放下:“签名让你蹭歪了。”
美佳以为这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封允把笔放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要么坐下好好话,要么出去!”
美佳腰肢一扭,坐到了沙发上,封允双交叉,抵着下巴:“我没办法帮你,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她那么喜欢你,”美佳一句话没完,蹭一下又站了起来。
他盯着封允左无名指上的戒指:“yy,你结婚了?”
封允看着他:“你的事情!”
美佳盯着那枚戒指,半晌道:“不会是楚姐?”
封允冷冷看着她没话。
美佳咯咯咯笑起来:“那就更好了,你了她一定会听的,楚家在影视上投资那么多,想插个人进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yy,你帮帮我,我会报答你的。”
封允还是那句话:“我没办法帮你。”
他看着她:“你出去。”
美佳满脸不甘甚至是愤怒了,她看着他,弄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这对他而言不过举之劳,他为什么就不能帮她一把?
她在soso两年了,和封允认识两年了,封允在很多比这还要艰难的多的事情上帮过她,可偏偏这次
他们对视着,美佳不甘,委屈,愤怒,乞求着,封允眸子里却只有冷漠和坚决。
美佳败了,她转头出去了,门被大力关上,连桌上的水杯都震了一震。
封允拾起笔,虽然他不想和楚家有什么关联,但帮美佳问一句也不值什么。
可美佳的心思太浅了,人又浮躁的厉害,她的才华和心载不动她的**。
把她推进那个圈子,只会害了她,他知道她早晚会进去,但他不想做那只。
忙到十点多钟,正准备下楼去喝一杯时,楚雅言到了。
楚雅言满脸八卦:“怎么样?新婚洞房效果如何?”
她着便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分明是在打趣他们两个昨天急着洞房那件事。
封允笑了笑,从抽屉里把那只盒子拿出来,推到她面前:“我不能收!”
楚雅言脸上的笑容没了:“你什么意思呀封允?”
“没什么意思。”封允:“我的车还能开,房子住的也很舒服。”
楚雅言拉着他的臂撒娇:“你至于吗?年纪轻轻的脑子怎么这么不开化?”
“不开化?”封允眸子里闪出一丝嘲讽:“不开化的是你,大姐?”
楚雅言没听懂:“什么?”
“500多平的高端别墅你知道物业费多少吗?更不要日常的维护和打理,还有养这辆车”封允的眸子很沉:“对你来可能不够你一双鞋,一只包,甚至一餐饭,但对我来不一样。”
楚雅言语塞。
“不开化?”封允又垂眸笑了:“你们这种有钱人,怎么会懂?”
楚雅言脸上渐渐露出些难过的神情来。
封允冷声道:“你去跟楚云鹤,别逼我了,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