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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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麻烦您具体解释一下吗?”

    听到他这鸟不祥,易安歌心中一凛,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挺直腰背,向老人请教。

    看他这副样子,老人反而笑了笑,,“不用紧张,我的,不是那个意思。”

    他将文件放在桌面上,指了指其中一段,,“这里,你要找的那只鸟平常人看不见,也听不着,只有特殊的人才能够捕捉到它的踪迹。它不是普通的鸟儿,所以,它是怎么出现的?是自然繁育,还是人为创造?”

    老人对易安歌抛出问题,自己缓缓仰身靠在藤椅椅背上,长出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原因,它的出现破了一般鸟儿存在的规律,它是异数,是为不祥。”

    这几句话老人得很慢,带着一种老一辈人特有的沧桑,每一个字都显得极为真切。他语气不算凝重,但在易安歌听来,却是有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凉了起来。

    他的动摇老人悉数看在眼里,却并未点破,而是慢慢悠悠地晃着藤椅,悠闲自得。

    易安歌看向景嵘。他感觉自己似乎明白老人的意思,但又有些云里雾里。刚才那番话看似是在那只鸟,却又好像有所隐喻,易安歌不敢乱猜,只能向景嵘求助。

    景嵘不甚明显地皱了皱眉,对老人,“一句话,能不能找到。”

    老人看向自己的外孙,眼神中带着疼爱,根本不在乎他与自己的不亲近,好像景嵘只是个浑身是刺的青少年,需要包容和体谅。

    “能。”

    “时间。”

    老人一摊手,“不确定。如果按照资料所,这种鸟儿很难找,我可以尝试,但不保证很快就能找到。”

    “找就够了。”景嵘站起身,拉着易安歌一同起来,道,“如果有消息,他会过来交涉。”

    易安歌指了指自己,景嵘没什么表示,他只能认命地点点头,赔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老人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景嵘大步走出庭院,易安歌在身后跟着,几乎要跑着才能追上他的速度。

    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穿过路,来到大门口。易安歌一伸手拽住了他。

    “你……别这样。”看着景嵘冷峻的表情,易安歌叹了口气,“他毕竟是你祖父。”

    见景嵘不话,他便自顾自地下去,“我是不知道你家里出过什么事,所以不会批评你的态度,但毕竟我们是来拜托人帮忙的,就算是面对陌生人,好歹也要声麻烦了和谢谢,这样也不会落人口舌不是?”

    他得诚恳,抓着景嵘的手坚决不放开,像怕人跑了似的。景嵘低下头看了看,眼神中多了些以前没有的复杂情绪。

    易安歌拍了拍他,“好了,没事。”

    景嵘的这种眼神很像一个迷失的孩子。仰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易安歌差点产生出一种想要摸摸他的头的冲动,费了好大的力气忍住,才好歹没有摸着他的头声“乖”。

    鸟麦尔飞到他肩上,易安歌摸了摸它柔软蓬松的羽毛,跟它告别。

    坐上车的时候,景嵘看着后视镜,,“我以为你会让我去道歉。”

    “啊?”易安歌拉着安全带的手一愣,反问道,“你想去吗?”

    “不。”

    景嵘踩下油门,在跑车的轰鸣声中,清晰而冷静地,“事出有因,我不会为已经发生的事对他道歉。但是……”

    他顿了顿,用略有些别扭的语气,“如果他帮得上忙,下次见面,我会道谢。”

    易安歌愣了一会儿,忽然乐了。

    他并不想插手景嵘的家务事,但既然景嵘肯听,明他的话在一定程度上起了作用。

    也许这样作比较不太恰当,但易安歌现在的心情,跟初步驯服了一只大型犬的心情没什么两样。

    有点兴奋,更多的则是期待。

    刚回到基地,封煜就匆匆赶来,焦急地问他们,“他来过了?”

    景嵘点点头,没多解释就一个人先走了。易安歌留下来,看着封煜神色焦虑,有些奇怪道,“你弟弟他……”

    “你见到他了?”封煜忽然抓住他的肩膀,飞快地问,“他对你什么了?”

    “没、没什么吧……”

    易安歌有点懵。印象里封睿确实没对他什么,全程都是在用实际行动对他表示鄙视。如果硬要有什么感受的话,易安歌是觉得,封家兄弟俩的性格差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封煜是典型的爱操心,这会儿也是,急得不行,甚至有些超出了一般情况下对弟弟或朋友的担心。易安歌觉得奇怪,但还是决定不要细问比较好。

    一个两个家里都乱成这样,让易安歌想起了他那个去世两年还会不断给他带来惊喜的爷爷,不禁开始头痛起来。

    易安歌想象不出来自己跟封睿会产生什么样的过节,但封煜依旧抓着他嘱咐了一些有的没的,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好容易安抚下他,易安歌赶着回档案室,收拾一下之前看过的文件,顺便找一找跟鸟儿有关的信息。

    没想到档案室里有个出乎意料的家伙在等他。

    景嵘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拿着一箱文件,,“你要看什么,先去整理好,一起带走。”

    “去哪儿?”易安歌问。

    景嵘,“我家。”

    易安歌一挑眉。他原本算将文件整理好带回寝室去看,现在目的地改成景嵘的家,其实根本上也没什么变化,但景嵘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耐人寻味。

    他问,“你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

    这倒是没错。易安歌无力反驳,只能照他的去做。

    他转身去忙着收拾自己需要用的文件,景嵘靠在一边,看着他,半晌道,“我帮你找那只鸟。”

    “哦……啊?”

    易安歌惊讶地起身看他,“你没有别的事要忙了吗?”

    “……先办这件。”

    景嵘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易安歌静静地量他一会儿,,“总觉得你最近好像不太对劲。”

    他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我都忘了,咱俩好像还有笔账没算呢。”

    一提到这个,景嵘的表情又变得复杂了一些。

    看他这样,易安歌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了解你。”

    “你很在意?”景嵘忽然问。

    易安歌瞪了他一眼,“你呢?”

    “……”景嵘难得地自知理亏,往门让了让,,“我去车上等你。”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易安歌沉声道,“至于你在意的那些事……我会一一对你解释清楚。”

    *

    时隔许久再次踏入景嵘的房子,易安歌不禁感叹这人的生活毫无情趣。这里的东西还是那么少,家具摆得整整齐齐,沙发上连褶皱的没有,整栋房子根本不像是有人住过。

    景嵘先去将所有文件放到书房,让易安歌先坐。易安歌坐到沙发上,看着四周熟悉的一切,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别样的情绪来。

    从书房出来后景嵘先去了厨房。易安歌以为他会沏个茶什么的,却没想到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两听啤酒,摆到茶几上。

    易安歌看着啤酒,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表情都变得僵硬起来。

    “你之前在这里住的时候,喝的是这个牌子的。”景嵘。

    在人面蛛事件过去后,易安歌曾在这里住了近一个月,在那一个月里他确实买过这个牌子的啤酒,他一直以为景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养伤期间偷偷喝酒这回事,却没想到,景嵘甚至连牌子都记得那么清楚。

    但牌子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能从家中冰箱里拿出啤酒的景嵘完全不正常,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易安歌完全搞不清他这样做的意义。

    他觉得自己必须点什么,于是伸手开了一罐,递给景嵘,然后开自己的,跟他碰了碰,,“谢谢。”

    他喝了一口。啤酒冰得恰到好处,凉爽带着微苦味道的酒顺着喉咙直达胃口,让易安歌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景嵘看着他喝,自己的却没有动,只是拿在手里,任由瓶壁上的水珠滑下来,落到他的手背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易安歌一直没有话。最终还是景嵘问, “你都想知道什么?”

    出乎意料的,易安歌摇了摇头。

    “不问了。”他又喝了一口,淡淡的,“从刚认识开始,就总是我在问你问题。现在我不问了,你想什么就吧,不想的话,就喝酒。”

    他又要去碰景嵘的啤酒瓶,被景嵘躲开。易安歌一撇嘴有些不甘,转念一想,又乐开了。

    他歪着身子侧躺在沙发上,问,“你买啤酒冰着,是希望我能过来喝?”

    景嵘看着他已经微醺的脸颊,轻声,“嗯。”

    易安歌咂咂嘴,还想再什么,景嵘就将他手里的酒拿到一边放着,“你喝太快了。”

    易安歌用力拍拍他的腿。即便是在家里坐着,景嵘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让他有些不爽。

    “去把衣服换了。”易安歌眯起眼睛命令道,“换家居服。我之前留下来了一套,应该还在。”

    景嵘看了看他,,“太短。”

    “我靠,”易安歌猛地坐起来,因为用力太猛整个人晕晕忽忽地扶着脑袋,还不忘骂道,“你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耍我呢?”

    也许真的是喝得太快,这次的酒感觉比以往喝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够劲。易安歌觉得脸上很热,耳朵里开始嗡鸣。恍惚间,他听见景嵘叹了口气,“是认真的。”

    他抬起头来,正对上景嵘的目光。一瞬间,易安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确实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