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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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安歌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思路如此清晰,事实上,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有这样的猜测,只不过灵魂互换这种事听起来颇为玄幻,所以心里一直不肯相信而已。

    不过想想,既然异能和时空裂缝这样的事都能发生,交换身体和灵魂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操作起来会有点困难。

    他自顾自想着,察觉到景嵘看过来,仰头露出了个笑。并不是在笑唐晃和周敏才的事,只是一种想通后的宽慰,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景嵘问他,“你想怎么做?”

    易安歌沉思道,“我应该……再去见见唐晃,啊,是周敏才。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了。”

    着他咧嘴又要乐,被景嵘颇为无奈地揉了揉头发。易安歌轻轻拂开景嵘的手,佯装生气道,“怎么?”

    景嵘摇摇头,看向面前的周敏芳,问她,“你呢?”

    周敏芳还沉浸在久违的回忆中,半晌才,“我……我不知道。”

    她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走路的姿势和拿水杯的手都在颤抖,有一种老人家的无奈和无助。

    “他曾会有两个年轻人来……他过,但是我记不清了。他很久以后会有人来找他,他最重要的那个孩子,有一双鹰目。”

    易安歌扭头去看景嵘。景嵘的双眼确实很像鹰隼,但“孩子”……这个措辞实在很有意思。

    景嵘选择性地忽略了那两个字,问周敏芳,“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周敏才。”

    周敏芳点点头,颤颤巍巍地喝了口水,“我们兄妹从一起长大,他变化那么大,我不可能感觉不出来。不过我也知道以前的他为了钱都做了什么,昧著良心的工作,迟早会有报应。那是他的命。”

    易安歌现在对“命”和“命运”一类的字眼十分敏感,不由得皱了皱眉。景嵘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为了不让景嵘担心,易安歌慌忙问道,“他都做了什么?”

    周敏芳眯起眼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寻找病人……那些掏不起医疗费的穷人,他给他们提供赚钱的机会,也会给他们介绍实验药品。”

    “你呢?”景嵘忽然问。

    他看着周敏芳苍老的面容,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你做了什么?”

    周敏芳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叹气,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做。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离开家了,直到去世那年才重新联系家里,家里的人对他的事都是不过问的,我也不想参与,只是,他那个样子,我实在……”

    她不下去了,好像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整个人都有些触动,眼睛也湿润了。易安歌明白她的意思,毕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就算后来发现在那具躯体中的人并不是周敏才,但那时他已经躺在病床上时日无多。周敏芳心软,到底还是帮他料理了后事。

    他心地问她,“您是……?”

    周敏芳摸了把眼睛,摇摇头,“我没有能力。我们全家都没有,只有才哥是。家里他是魔鬼,都赶他离开。”

    话到这里,关于周敏才的事情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易安歌与景嵘对视一眼,后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是怎么死的?”

    “伤口感染。”周敏芳回答得很快,看来对这个的记忆还很清晰。她指着自己的胸口下方到腹,“他这里有很深的刀伤,没有恢复好,染了病菌。”

    可能就是易安歌救走唐雪的那一晚,被开膛破肚的周敏才就那么被留在地下实验室,没有杀菌也没有消毒,就那么大咧咧地敞着,不感染才有鬼。

    具体细节易安歌也不想跟老人了,只是点头道谢。他急着回监狱去跟唐晃确认,便拉了景嵘的袖口,示意要走。

    景嵘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在周敏芳的面前也没有刻意避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忆带来的感情太过强烈,周敏芳没有对他们两个之间的动作表现出特别的在意。

    “行了。”景嵘低声,“就这样吧。”

    周敏芳点点头,表情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察觉到易安歌的目光,她笑了笑,“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你们真的来了,我却感觉不那么在意了。”

    因为周敏才濒死时的一句话,周敏芳等了三十年。即便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哥哥,但她依旧信守着承诺。

    普通人能做到如此,易安歌真心佩服她,便在离开的时候郑重地对她点了点头。周敏芳愣了愣,咧开嘴笑了,满是褶皱的脸因为舒心的笑意而显得年轻了许多。

    回到车上,易安歌迫不及待地,“快去胡焕那里。”

    再有两个时就过了今天的探视时间了。

    景嵘刚要发动车子,他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景嵘用到手机的时候不多,除了给易安歌的铃声特别设置了一下,其他的来电铃音都是系统默认的。易安歌正好伸手替他扳遮阳板,无意中瞄了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景嵘皱了皱眉,终究因为怕耽误新案子而接了,结果那边一直在,景嵘除了最开始嗯了两声,其他时间里眉头是越皱越深,连嘴唇的抿了起来。

    两分钟后他挂了电话,易安歌有些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新案子?”

    “嗯。”景嵘淡淡道,“我要去处理一下。”

    一般这样模糊的辞意味着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大案,景嵘不,易安歌不怪他,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不其实是一种保护。

    但他担心景嵘的安全,于是握住景嵘的手,问,“什么时候回来?”

    “明晚。”景嵘摸摸他额前的碎发,声音里带着柔软的欢愉,“最迟后天一早。”

    易安歌知道自己其实不用担心。即便是世界末日来临,景嵘的能力也足够自保。他也不是个会一头热血往危险里冲的人,他能回来,就一定能回来。

    于是易安歌叹了口气,松开手望向前方,,“走吧。”

    别耽误了正经工作。

    景嵘看着他的侧脸,伸手将人捞过来亲了亲。这里是居民区,周围还有行人路过,景嵘也不顾外面人会不会看见什么。他从不会在乎这种事,就像他从来都不会因为外人的话而改变自己半分。

    这种在光天化日之下轻薄的快|感令易安歌倍感刺激,但现在不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怕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舍不得人走了。

    其实也不过是三十多个时而已。

    他轻轻推了景嵘一下,没带着力道,只是刚好将两个人分开的程度,笑着,“别闹。”

    景嵘正经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自己没闹,易安歌最受不了他这副清冷样,带着一本正经的禁欲感,美好得让人想要扑上去亲吻。

    于是易安歌奖励似的在人脸上亲了亲,,“快走,剩下的回来再。”

    景嵘不满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一脚踩下了油门。

    在到达之前他们提前联系了胡焕,停车以后景嵘,“不要待太长时间,自己车回家,不管他什么,等我回来再做算。”

    易安歌点头好,景嵘却明显不信他,于是易安歌只能举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如果我谎,就天雷……”

    话还没完,又被景嵘捞过来吻了个结实。

    易安歌快被他弄无奈了,一推景嵘的脑袋,“走了。”

    下了车看见不远处等着的胡焕,易安歌立即调整好情绪,连表情都换成了自己不太习惯的严肃脸。

    胡焕看见他,还有些犹豫。易安歌问怎么了,他,“那个唐晃,好像知道你会来。”

    易安歌轻哼一声,“他当然知道。”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唐晃。

    再一次走过牢房的连廊,这次易安歌目视前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周围的人。

    唐晃跟上次一样等在会议室里,脸上带着那种欠揍一般的悠闲的笑容。

    胡焕依旧在外面等着,易安歌甩上门,连坐都没有坐下,就对唐晃冷冷地,“周敏才?”

    唐晃脸上的笑意瞬间深了几分,没有做表态,却,“他还好吗?”

    易安歌皱着眉,“你藏得可真好啊。”

    “没有你爷爷藏得好,”唐晃翘起一只脚,带起锁链哗啦哗啦响,“在他面前,我这只是雕虫技。”

    “是谁的主意?”易安歌问,“你的,还是唐晃的?你是自愿的吗?”

    唐晃,不,是周敏才,晃悠着翘起的脚,慢慢悠悠地,“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在于你的目的。”易安歌撑着桌子,抬高了声音,“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敏才摇摇头,“你应该问问自己,我能做什么。”

    他举起手,给易安歌展示自己的手铐,“除了动嘴皮子,我还能做什么?”

    “景嵘的命运是怎么回事?这跟你们的事有什么关系?”

    易安歌气得想要砸桌子,只能尽力去回忆景嵘过的话以放松神经。周敏才的不配合是情理之中,易安歌开始考虑要不要请一名专业的谈判师来。

    可是看着周敏才的脸,他又觉得,好像是没时间了。

    果然,周敏才看了看天,忽然问,“他不在这儿?”

    “与你无关。”易安歌咬着牙。

    周敏才十分夸张地叹气摇头,“你啊……”

    这语气倒像极了个恨铁不成钢的长辈。

    “你啊……”他,“总要等失去了才会知道惋惜,对吗?”

    易安歌疑惑地看着他,忽然一下绷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

    在周敏才近乎歇斯底里的大笑中,易安歌夺门而出。

    他一边向外跑一边给基地电话,今天应该是解风值班。

    “老大?他没回来啊?”电话那头解风疑惑地翻着外勤记录,“大概是出任务去了?”

    “就他一个?”易安歌伸手拦了辆出租,焦急地问,“基地其他人呢?”

    “文啸休假回家了,其他都在呢。”

    也就是景嵘身边没有跟着其他人。

    易安歌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被周敏才的话影响,可是他控制不住地去想景嵘如果出事了怎么办。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失去最重要的人,这种感觉易安歌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三次。

    他给景嵘电话,手机显示关机。解风安慰他景嵘出紧急任务的时候不会开手机,易安歌只能等着。他不敢多电话,生怕给景嵘添麻烦,然而除了胡思乱想和摆弄手机,易安歌无法做任何事。

    过了三十个时,天亮了,到了景嵘口中所的“后天一早”。

    可他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