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负心人
鬼谷先生会在乎凌云是否叛出九州天下吗?他自然不在乎,凌云就是叛出九州天下,以他的心性,也必然是不会受制于人的。
仅仅就是这一次的算计,就让凌云心中怒火滔天,杀意翻滚,他心中潜藏的杀气在心海翻滚,从来都只有他凌云算计别人,哪有别人来算计自己的?
当时那个孙思遥告诉自己的时候,因为对于修士之间的算计过于忌惮,凌云才会爽快的答应下来,只是没有想到差点丢了性命,陈曦在后面看着凌云,丫头缩在青驴身后,凌云心海的那条恶蛟让她觉得无比恐怖。
只是转瞬之间,心海阳光明媚,一切恢复如初,陈曦轻轻的拉了拉凌云的衣角,“大哥哥,别生气。”
凌天揉了揉陈曦的头,温和的道:“不生气的,看见曦儿自然就很开心啊,你怎么那么善良呢?”
陈曦咧嘴一笑,凌云是个好人,她当然知道的,因为在凌云的心海之中,阳光的时候总是多过了阴云密布。
自麓山往松叶渡,途径与山,与山之名又是取自一位王朝亲王,领兵征战三十年,“三十年宏图霸业,与山鬼听。”
凌云对于那位亲王倒是极有耳闻,义父对其更是推崇备至,言及此人,眼中总是极为闪亮的,一人压得一州修士,数个朝堂抬不起头,这等人物,实在是该名留青史的,至于这位王爷的最后去处,也没有人知道。
不过与山也并非是多么出名的地方,只是立意极好。
自麓山往与山之间,尚有一条渡桥,桥下是万丈深渊,陈曦紧紧的抓着凌,云的臂,瑟瑟发抖,凌云将陈曦抱起来温和的道:“害怕就不看了,我抱你过去。”
凌云刚刚完,陈曦就朝着凌云伸出了双,“抱!”她像是奸计得逞的顽童。
凌云将陈曦抱在怀中,闭着双眼,自从父母去世之后,陈曦从未有过如此安全又温暖的怀抱,跟在她的大哥哥身边,哪怕是吃再多的苦也是好的,可是跟在大哥哥身边,该是吃不得苦的。想到这陈曦就很开心。
吊桥下是云海浮沉,远方是蒙蒙雾气,追兵尚未赶来,凌云也不着急赶路,此处大山,多山野精怪,不乏大妖,他们需要心,那些修为更高的人,自然需要更加心,况且麓山与与山皆有山神土地庇护,那些修士也不敢在此乱行杀戮,否则儒家追究,又是一桩极其麻烦的事情。
与山并非高山,不过山脉极长,整体极大,麓山与与山连接之处,前行越半日,曲径通幽,渐入佳境,有茂林修竹,良宅数顷,门外有家丁看守,其内有书声朗朗,莺歌燕舞,凌云对陈曦道:“往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再山野之中遇见这些宅子,就走得远一些,绕路也是好的。”
“恩恩!”
陈曦点头如鸡啄米,她天赋异禀,能看清人心善恶,此宅中怨气滔天,血气弥漫,就是那传中的鬼宅,安有不吓人之理?
凌云在宅子之外驻足许久,有心无力罢了,他转身正要准备离开,宅子忽然打开,一个身穿红色婚服的妙龄女子走出来,淡道:“公子在外驻足许久,为何不敲门,进来饮一杯茶水?”
“我胆子。”凌云一脸正经的回答,他是真的怕,又遇上什么凶狠的妖怪鬼物,就他这点实力,不被打杀了才怪,这些妖怪鬼物修成的精怪,神通莫测,心思更是难测,往日在凉城东边老宅那七个女子便是如此,若非她们心中怨恨尚未成型,留存善意,那凌云即便是舌灿莲花,也未必能服她们。
此处这等凶宅,山神不怪,土地不顾,若非是实力有限,便是其中有些隐情,但是无论如何,都是他管不了的事情,书生热心肠,若是为此丢了性命,当是不开窍之人,量力而行之,日久月深,若得儒家大道,亦可教化万灵,却不是现在可以为之的。
“七尺男儿,何言无胆?”年轻夫人伸邀请凌云进去,“公子请。”
“天色尚早,暂且行路,露宿山林,学那仙人饮朝露而食霞光,更是好事。”凌云抱拳离开,青色驴打一个哈欠,站在原地,并不打算离开。
它是凌云先生的坐骑,自通灵性,常年在儒家圣人身边,受书香气熏陶,也是不错的眼光,它是看得出这里是凶宅的,但并不打算离开,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自己没有办法走动,也并非是这女鬼牵制,而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要凌云留下。
凌云抱着陈曦,看了一眼青驴,温和的道:“不过主人盛情,凌云不敢不从。”
儒家养出浩然气的读书人自然不少,道貌岸然的伪善君子也是多如牛毛,女子对于读书人并无半点好敢,只是碰上凌云,自己这府中又许久未曾再来生人,却是多少有些冷清了。
“公子请,我这就命人温好酒水,请公子稍等片刻。”年轻妇人淡声道,对于凌云未曾多看,也不曾觑,凌云修为不高,但胆子极大,这样的读书人不是少见,但终究是比那些沽名钓誉之辈有些意思,待会儿就下干净一点,免得他遭受死亡之苦。
年轻夫人与凌云对坐,哀怨道:“我那夫君出去当官,是娶了官家姐,也就忘了我这山野村妇,人言负心多是读书人,我这话也找不到人,一肚子惆怅,满心哀怨啊。”
凌云淡淡的道:“夫人何故身穿嫁妆?”
年轻妇人淡淡的道:“此生不能与君共白头,这嫁衣一身,不定在这往来行山客,可遇良人,便许了他。”
由爱生恨最痛,由恨生爱最难,爱恨纠葛,本是多数男女必然经历之事,凡人结是情爱,修士大劫还是情爱。
“夫人觉得我如何?”凌云问道。
“生得俊俏,看着是个好丈夫。”年轻妇人心里却在冷笑,到底是个好色之徒,多少往来的读书人,不是愿与艳鬼风流一夜,不求那功名利禄,嘴里得好听,明日朝阳初升,便是失忆之人,全然不记得昨夜深情言语。
读书人最是会哄人,这情话或是清幽,或是淡雅,或是艳丽,可若是那未经世事的少女,却是会撩拨得春心荡漾,三言两语,便可私定终身。
“我也这样认为,将来若是见到喜欢的女子,我定然要与她一你的评价的。”凌云淡笑道,他话锋一转,神色渐冷,“夫人若是因爱生恨,恨极了天下书生,倒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又如何?”年轻妇人没想到凌云的回答,他的眼神清澈,却冰冷如雪山,倒是看出来此地的不对劲,不过那又能怎样呢?
二境剑修,又如何能逃脱她的爪?
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姑娘,瞧着细皮嫩肉干干净净,若是心情好,还能留他一命,“你认为你可以走得掉吗?”
“大概是没有办法走得掉的,我素来喜爱故事,临死之前,可与我妇人那负心丈夫,”凌云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解决了,若是仇家可寻到这里,倒是可以让他们来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只可惜这个可是渺茫得很咯,“你也知道骂人不对,讲道理这种事情,我辈读书人敢第二,也就那些秃驴敢第一了。”
凌云取出一盒糕点,让陈曦慢慢吃,自己则取出一串糖葫芦,优哉游哉的吃了起来,这年轻妇人打扮的女鬼倒是不介意,故事了千百遍,怨恨千百年,遇见千百人,故事还是那个故事,伤心还是那个伤心,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所恨之人久不在世,心中苦果,倒是无人能懂。
这位年轻妇人的丈夫,倒是个真正的读书种子,考取功名的朝廷,也是赵宋的盟国之一,国土不算大,不过政策还算是开明。
他与年轻妇人早已经订婚,只待取得状元名,便娶家乡美娇娘,与之共白首,人间美事,夫复何求?
只是那书生一去不归,年轻妇人便日日远望,不见心上人,日日以泪洗面。
一日两日又三日,一月两月再三月,一年复一年,终于等来一纸绝情信,一场滔天噩梦,是那读书人娶了当朝丞相之女,夫妻二人恩爱有加,便再也容不下这位山野村妇,便命人将她骗去了大山之中,玷污了身子。
她受尽屈辱,无言苟活,是负了心上人,临时之前,才有那行苟且之事的书生,人家早已经忘了她。
凌云听完之后,中的糖葫芦已经吃了九串,年轻妇人指着院子里的花盆,伸凌空一抹,凌云连忙捂住了陈曦的双眼,温和的道:“吃饱了睡一会儿,不要睁开眼。”
花盆里都是些年轻男子的脑袋,死相凄惨,而这原本富丽堂皇的宅子,也变得鬼气森森,面前这位年轻妇人,也是面目狰狞,满脸血痕。
“这些往来书生,本就该死。”她冷冷的看着凌云,“你也是该死。”
凌云叼着一串糖葫芦,走到那些头颅面前,平静的道:“我是该死,只是不能死,不过这些读书人,到底不全是如此,你恨也不过二三人,如何能够伤害无辜?”
“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虚伪的儒家书生的这幅嘴脸,你这般善良,怎么不剃度出家当和尚。”
“三教道理都在书本上,我是儒生,还不能学点佛教经书吗?当不当和尚又有什么,”凌云挽起自己的长发,“再了,我要是光了头,可没有现在这样好看,夫人见了我,怕是要撵我走了。”
“伶牙俐齿,我先拔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话!”年轻妇人喝道!
凌云想要拔剑,却是不能动分毫,这个女鬼的实力,远远超过他的预期,竟然是压迫得他生不出抵抗之心,这是人上境界吗?
一位十一境的鬼修,是何等的恐怖与可怕?
青驴跺了跺蹄子,“吼呀吼呀”焦急的叫了起来。
凌云浑身血气绽放,他强行运转乾坤战神诀,身后浮现一位模糊的白衣少年郎,背负双,倒持长剑,凌云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右拔剑,木剑之上,清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