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愣了愣，在她印象里的读书人，其实都必比较正经的，至于像家写下的言情故事，大多数儒生也是不会看的，而且如果是高攀那种外表不大正经，其实内心还是很有秩序的人，可能真的会看。

    凌云这样的人竟然也会看那些书，这属实让她有些惊讶，“你的时间很闲？”

    凌云摇摇头，“其实看得快，大多数可以记下，慢慢吃透。”凌云的是三教经典，百家学可以记下，再慢慢吃透，显然红叶理解错了，因为她也不是很了解凌云。

    “这些书还要吃透？怎么个吃透法？”红叶好奇的问道。

    凌云微微皱起眉头，温和的解释道：“里面的学问很大的，我只是一个普通学子，想要吃透自然很难，也只能慢慢来，内容驳杂庞大，每一派的体系看似分明，其实又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一起，想要真正理解透彻，不大容易。”

    “还分派系的？”红叶震惊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家的言情话本竟然还能分出派系？

    “红叶姐姐不是和儒家走得挺近的，难道不知道？”

    “儒生里还有这些？”

    “自然是有的啊，儒家学问很大，但是诸子百家之中自然也是不少的，总有人愿意去看看别家的学问，并非是一家之长，而是博取众长。”凌云郑重的道，起儒家学问来，其实凌云比修行更加在意，他的眼中有着奇异的光芒，红叶到底是觉得眼前人就是心上人，他看那些言情话本竟然这么用功，难道是为了哄女子开心？

    天下人对于儒生褒贬不一，风花雪月的书生不少，可凌云这样的人怎么看都怎么不太像，就单以他对那名刀客的处理方式，就足以证明，他的确是与其他儒生不大一样的。

    其实天下儒生大多数又是一样的，异类是得了儒家真才实学的，也是最不一样的，以前有个来红叶山庄的儒生曾经嗤笑天下人：当浑浊成为一种常态，清流也就成了罪错。

    红叶看向凌云的目光越发的熠熠生辉，双眼之中都要冒出星星来了，书生自然可以风花雪月，但如果他还很有才华，那就是绝配。

    这些才华不是吟花弄月，而是实干，吟花弄月的读书人，多读些书，终究是不难的，但要将学问用出来，终究是很难的，这世界纷纷扰扰，繁繁杂杂，白纸扔进去，也就是多彩画卷了，坚持自己的学问去做一件事，总是很难很难的。

    红叶和凌云面对面站着，“如果你是我的姻缘，那么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她屈身弯腰施礼，“奴家红叶，见过凌云公子。”

    凌云可以猜得透很多人的心思，比如现在红叶眼中的羞涩与期待，鲜红的两腮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她是害羞和期待的，就因为自己是她的姻缘吗？凌云觉得不大可能，但是却又不上来，他连忙后退一步，执书生礼，“凌云见过红叶姐姐。”

    高攀和陈貂寺站在一起，高攀摸了摸下巴，对陈貂寺道，“你凌云这子平时鬼精鬼精的，怎么现在跟个二愣子似的？”

    陈貂寺煞有其事的道，“大概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大擅长的事情吧。”如果他脸上没有那么浓郁的笑意的话，嘴唇都快要咧到脑后了。

    红叶并不介意凌云叫他姐姐，她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越发的顺眼，男子喜欢女子的时候，她见过很多眼中充满**的男子看着她，不觉得厌恶，但也不喜欢。

    只是凌云的双眼清澈干净，再多看又觉得深邃，便就越发的吸引人，陈貂寺砸吧砸吧嘴巴，“曦儿，以后你可能会有好多个嫂子啊”

    “好多个是多少？”陈曦问道。

    高攀轻笑，“就是你哥这种男人，最能不经意间撩动女子芳心，以后你可得心点了。”

    “心点？”

    “你是我的徒弟，以后很多人都会知道你的师傅是高攀，当然关注你的人就会很多，喜欢你的男子也会很多，女子剑仙总是更加吸引人，如果以后你喜欢你的哥哥，你跟你哥哥就会千夫所指。”

    高攀淡淡的道。

    “可是哥哥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喜欢哥哥？”陈曦反问道。

    陈貂寺揉了揉陈曦的头，他才不会嫌弃事情大，“那就喜欢你哥好了，咱们都姓陈，可是本家，你咋不喜欢我呢？”

    “你没我哥好看。”

    “一语中的。”高攀朝着陈曦竖起大拇指，不管怎么样，必须向着自己的徒弟才行，如果真的会有那么一天，自己还活着，那他就要问问天下人，怎么他的徒弟就不能喜欢了。

    凌云和红叶并肩而行，虽然他行走还是很艰难，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却总是让红叶更加怜爱，凌云放下拐杖，双眸直视前方，入眼一片鲜红，他拉起拳架，自有拳意流淌，陈貂寺摸了摸下巴，凌云的拳法当然很厉害，他学过，但是最难的其实是拳意，凌云没有，陈貂寺也没有问。

    当然凌云只是过一句，若是这拳练好了，出拳之时，必然是要天下无敌的气势的，就是打不过，也不能认怂。

    陈貂寺不是怕死，而是觉得这拳架古怪，拳意更难捉摸，他便问自己的半个师傅，“高大爷，你觉得练拳怎么才能养出拳意？”

    “多练啊。”

    “快一点的。”

    “多挨揍。”

    “那还是算了。”

    “切，天下大多数武夫练拳，除了真正的天才，其他基本上都是靠揍出来的，这就是打人之前先要学会挨打。”

    “那你会拳法吗？”

    “我剑术这么高，还练拳干嘛？”

    “得也有道理。”

    “孺子可教。”

    在红叶的盛情挽留之下，凌云一行人在红叶山庄留了半个月，红叶每日便是亲自为凌云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弄得凌云极其不自在，往日大多数时候，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来做的，忽然有人伺候起来，真是觉得很不习惯的，或则红叶太过热情了。

    “红叶姐姐，姻缘一事，强求不得。”凌云临走之前对红叶道。

    高攀一巴掌拍在凌云的脑门上，“什么强求不强求，红叶妹子这么好的姑娘，对你这么好，你还不喜欢？”

    凌云已经基本上可以走路，当然这归功于高攀与红叶，高攀出方子，红叶出药材，加上凌云自己也在竭力恢复，虽然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但是比起之前好了太多。

    “喜欢是喜欢，但”

    “我知道你要送曦儿，没有关系，送完了再回来就是了嘛。”

    凌云最终是无奈的和红叶告别，红叶目送凌云离开，她自然是暂时不能跟着凌云一起去的，不过凌云心中的那个女子，又该是什么样的人呢，才会让他只是一面，就觉得难以忘记。

    将要入秋，衣衫渐厚，凌云始终一身白衣，红叶山庄出去不愿便有飞舟，可乘坐飞舟前往松叶渡口，从松叶渡口直达麟州，然后再往扶摇州去。

    飞舟之上，凌云独自站在甲板之中，从他身上拐骗了数百凌云的高攀和陈貂寺当然是找了最好的船舱休息，至于凌云，他还是很节省的，选了一个普通的船舱，从甲板俯瞰流云，凌云不自觉想起大梦千秋之时，那个身在九天，诸神皆敌的自己，出拳之时，拳在天上，拳下无敌，他不自觉的拉起拳架，开始练拳。

    凌云练拳，一步四境，两境最强，神意极盛，他比陈貂寺更快的领悟，就依托于他的大梦千秋，那种既得真实的感受，他本就曾经无敌世间。

    拳出风云涌，乘坐飞舟的人大多是四境五境甚至还有更高境界的修士，不难看出凌云的境界，也不难看出凌云的武道境界，修士瞧不上武夫体修，武夫体修对于修士也是十分不喜，看一个武夫练拳，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凌云闭目挥拳，仿佛身处九天，神仙佛陀皆为敌，但我既然出拳，便是无惧，哪怕这九州天下，众生皆敌，我出拳之时，如我出剑，挡路者退避！

    他浑身拳意流淌，最后一拳已出，飞舟震动，九州天下武庙皆飞出武道气运，化作金龙，笔直而来，高攀豁然睁开双眼，凌云早已经停下练拳，收敛契，那将要突破四境神意的气被塔下，刚飞出的金龙溃散，返回武庙。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得还有些道理的。”高攀喃喃道。

    凌云修行资质不高，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经脉缘故，还有很多的限制，最高的成就也就会涅槃境界了，高不了的。

    不过若是练剑就不一样了，练拳也更不一样了，练剑悟性最重要，练拳心性最重要，两者凌云恰好都是出类拔萃的，所以可以走得很快，很稳。

    他失去的是最好的修行时，失去的是真的可以走得更快的会，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境界高自然实力很高，但是实力很高的，境界未必很高，这是心境问题，凌云这样的出身，两个先生也很厉害，他能够走多远，反正十境是差不离的。

    凌云调理气息，一瘸一拐的往船舱里走去，有人低语，“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人物，没有想要还是个瘸子，瘸子练武，也正好是那些武夫体修自命不凡实则自卑的体现，天下人人皆可练武，有什么值得稀奇的？”

    凌云听到之后，淡然一笑，他没有打算四处结怨的习惯，嘴巴在人身上，怎么都是他们的事情，听不听才是自己的事情。

    一个白衣公子持折扇跳了下来，挡在凌云身前，淡笑道：“我看你练拳不错，这一路无聊，不如过两招？在下不才，也练过几年武。”

    和高攀与步知道是剑客喜欢用刀一个道理，许多修士闲暇也会连两招武把式，用来羞辱武夫，刀与剑的差别不大的，不过修士和练武的差别就很大了。

    五境以下的修士，想要真的打败五境以下的武夫，真的不大可能。

    所以往往那些传出去的消息，五境以下的武夫打不过五境以下的修士，多是些动用了修士段消耗的。

    凌云淡淡一笑：“腿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