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缝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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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有许多可以选择的路,走向何方,又该怎么走,其实都是自己的事情,这个世道,谁都有几个靠山,但是该怎么用,又是自己的事情。

    生死磨难,皆是人生踏脚石,凌云不习惯依靠谁,也不大习惯去求人,就像是先生如果真的很厉害,凌云也没有必要真的要去求先生为自己做什么事情,凌云是先生的弟子,但是凌云也有自己要走的路。

    先生年事已高,能够清闲一些总归是好事的。

    凌云吐出一口浊气,坐在姑娘身边,温和的给她要怎么带她离开,姑娘脑袋依偎在凌云的身上,凌云将自己一身气血与剑气收敛到最低,免得伤了姑娘的灵魂。

    “大好人,你是不是想要寒玉?”姑娘忽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凌云当然知道姑娘的想法,只是他知道是知道,但是她愿意还是不愿意,是不一样的。

    姑娘没有去看凌云,想要保住凌云,双却是穿过了凌云的身体,被气血灼伤,“以前从这里路过的人,大多是想要寒玉的,我都知道,他们也骗我,也对我好,但是我知道他们不是真心的。”

    “可是大好人是真心的,搭那个草棚很好看,编的布鞋也很好,没有人会愿意为一个鬼做这样的事情,如果大好人想要就拿去吧,”到这里的时候,姑娘展颜一笑,“大好人可以陪我这么久的话,还把那么好的刀给我,就是从此消失了,也不会不开心了。”

    “那样的话,你会很伤心的,我会更难过的。”凌云微微一笑,“所以我不想看你伤心,也不想自己难过,草棚当然好看,可是大好人还有好多宅子,布鞋当然也很好,但是大好人还可以给你买更好的鞋子,要是你想穿我做的,我还可以给你做更好的,不过我得去学一学,大好人也愿意为你做很多事情,想要的就是带你去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

    姑娘飘在凌云的面前,凝视着凌云的双眼,泫然欲泣,“除了娘亲,从来没有人会我这么好。”

    “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凌云轻轻一笑,“我教你的定神咒一定要记得联系,白天也记得尝试汲取日之精华,阴魂鬼物,也有康庄大道可走。”

    “好的,遵命!”姑娘开开心心的跳回了坟墓,凌云才一边分心破解符箓,一边给姑娘编制布鞋。

    这些老板娘都看在眼里,天下男子,应当没有比眼前这个更加温柔又实在的了,甜言蜜语的话女子爱听,能的人自然不止一个,不过温柔似水却以真心行动的男子,便是很少的。当然不是没有,也不是都该如凌云这样的,只是相比那些许诺的事情,最的事情,和最实在的事情能够体现出来的,才是最为真实的。

    凌云很聪明,老板娘从凌云话和做事就能够看出一些,或则凌云的心很深,到现在还对她有着极重的戒心,但是对于那个女鬼,凌云却是足够的温柔和耐心,哪怕是女鬼怀疑凌云,他也毫不在意。

    这不该是一个修士的样子,而应该是人间最普通,六欲七情最重的凡人才有的,但是凌云要怎么做,都与她无关,口头的承诺随时可以作废,但是现在的凌云,还没有让她去失望的道理。

    凌云先是在外面布下了些阵法,免得泄露自己的行踪,打扰他破解符箓与阵法,这些阵法十分繁琐,牵引山水地势者有,凭空杀阵也有,极为诡秘阴毒的符箓也不少,想要完全破解,当真是需要不少的时间才能够做到的。

    凌云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有些阵法破解之后,会打烂其他的阵法,他不得不一心多用,一边拆解,一边缝补,因为一旦一处符箓失控,就会导致此地大崩坏,而姑娘也就真的会死了。

    “大好人你累不累,我给你扇风”

    “大好人你还要多加啊,你怎么这么笨,还没有弄完?”

    “大好人你要吃野果吗?我晚上去给你摘?”

    姑娘开心的时候就是一个话痨,凌云却是很认真的回答,对于孩子,他有着更加充足的耐心,饶是老板年见惯了许多天才,对于凌云这种超凡的记忆里也是佩服得很,他对于阵法并没有天赋,对于符箓也是有些心得,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大师,顶多就是个初窥门径的学徒,但是他的进步实在是太快了。

    没有人指导的去做这种事情,对于真正的天才而言,的确是可以找到许多新的东西,不会轻易被那些陈旧的东西束缚。

    他一边拆解一边缝补,非但没有耗费大量的灵识,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强灵识,对于天地之间的自然法则感悟就是越来越深。

    天下很多悲伤的故事,但没有最悲伤的故事,只有更悲伤。一如人的命运,没有最悲惨的命运,只有更悲惨的,能够拿到里的福缘是属于自己的,本属于自己的福缘,但却留不住的也怨不得别人。

    凌云心境的瑕疵太多太多,只需要一些段,将他想恶的方向引,便会是恶,还是越来越恶,有些东西,注定是要遇见,也注定是要承受的,如何去选择,都是自己的事情。

    “缝缝补补又一年,师弟对他的孩子期望真的很高。”鬼谷子对面坐着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

    鬼谷子轻轻一笑,“人人皆有私心,你我如此,凌凛林受的,那个人受的,凌云受的,都该是有所回报,只是他们心中所想又是为何,却又更不明了了,那孩子私心更重,更该是一个人,而不是成那神仙佛陀,这样很好,给他的引导,可以走得更好,都是你我这样的人所乐意见到的,不是吗?”

    “缝补心境瑕疵,未必就是真要做些好事。”清瘦文士淡淡的道。

    鬼谷先生摇摇头,轻声道:“那你是想做好,还是做坏?”

    “我想那位圣人的弟子,应该比我更具有发言的权利。”清瘦文士淡淡的道。

    鬼谷先生笑了笑,后生可畏,自然可谓,儒家圣人,后代弟子之出类拔萃之辈,不在少数,但真正又可以在后浪之中,可与天比高者,又是寥寥可数,亚圣既然要将凌云送去那位儒家之中毁誉参半的门下,凌云往后的路更不好走,却又更好走。

    不好走是因为天下书生的为难,好走是因为他只会更加坚定自己心之所向。

    大道一途,无止境,无最高处,入此山中,先来修心再修心,心中善恶所念,该死如何,只需一场问心,便可清楚。

    这也是鬼谷与儒家之间的博弈,学问一道,总该是在这样的事情之中,才会有更大的进步,至于凌云到底是就此道心崩碎,文胆破裂,一口浩然气归还浩然长河,还是走出真正的凌云,那就要看他自己的。

    前者是必死之局,后者是向死而生,都不好过,可实际上作为他鬼谷子的徒孙,亚圣嫡传,儒家再一位圣人之关门弟子,如此天大的靠山福缘,这些都该是他受的,况且在他们这些人的布局之中,又不是仅仅只有他凌云一个人。

    位高者见之世界广袤,眼下蝼蚁如星辰,亦如蝼蚁,得失之间,本就不该是凡人所想,再则其情,非是弃之,而是无用。

    若凌云当年活不下来,凌凛林的布局也会给另外的人;若是凌云死在半路,所有人的期待也会被另外的人占据,仅仅除了那个自囚在第五座天下的女人的福缘而已,那也是任何人都无法从凌云里夺走的福缘。

    而且以凌云的心性,真要是有那天以他为威胁,逼迫他的娘亲去做什么事情,他必然是要自杀的,或则是拿他十分在意的人威胁,凌云绝对不会两难抉择,这就是凌云心海的恶龙,一旦有人真的做了这件事,若是九州天下人族之敌还要,但若是九州天下这边的人去做,对于整个九州天下而言,绝对不算什么好事。

    哪怕是杀了凌云,也会彻底将自囚的那个女人惹怒,届时天下大乱之源头,便真正拉开了序幕。

    所以凌云活着,和凌云有因果的一部分,都在将他往善的方向引导,不是因为凌云的威胁有多大,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女人,他的娘亲,一个时代无敌,至今无敌,比肩三教祖师,甚至高出一线。

    更为重要的,不为人知的事是,天下修士皆有代师收徒,代师传道的事情,但那一位,是代天传道,或则,在某种意义上吗,她就是天!

    举世无双,至尊无上!

    要他们这些老家伙在人家眼里又是家伙,要他们这些家伙站得已经足够好,却还是高不过她的。

    再则她也不会在乎这天下众生到底如何,真正能够威胁到她的存在,几乎不存在的,这一家三口,没有一个是受得了威胁的。

    能够知道她存在的人,更多的是知道她的自囚是因为三教威慑,已经凌凛林的性命之危,其实实际上她的自囚,只是因为厌倦了,而她现在不出现,并非是因为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当年凌云遭难,整个凌家遭劫,如今的几座天下,差一点被打得更烂,她现在不出现,只是想要看看,如今这个世道值不值得她的丈夫为之付出性命,值不值得她的亲子受得这些苦难。

    如果真的不再值得,她可以不管,甚至在凌云愿意,想要毁掉这个世道的时候,她会决然的站在凌云的身后,怪罪整个天下!

    鬼谷先生幽幽叹了一口气,“就希望那些脑瓜不大灵光的家伙,不要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了。”

    过去的事情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看,比如他们面前的桌上浮现的岁月长河,有一个孩子,身边放着圣贤书,满鲜血,面容狰狞,而他的面前是一只被生生拔掉了羽毛的鸟儿,他将那只鸟拆解得血肉模糊。

    这是幼年的凌云,心性便已经如此,他当然是可以活下来的,只是世间可能多一位魔道巨擘,也可能多一位极恶之人,而不是如今的善恶两极,皆有其心,若非亚圣教导,如今的凌云,怕是很多人都不愿意见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