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二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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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要背诗经,丫头就苦着一张脸,那些诗词,还有儒家典籍,都太拗口了,她能够记住,却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大好人也不会解释,只是让她自己琢磨,所以每日练字读书,对于绿衣而言都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早在决定来忘幽州后,凌云便已经写了书信告诉陈貂寺要来。这一路走来,路倒是没有走多远,受伤太多,躺着的时候比站着的时候更多,原本既定的计划也有太多无法实现的事情,好似在幻想里热血激荡的江湖,也就那么几件可以挑挑拣拣能够道的事情。

    相比于自己认识的极为好友,与他们相比,差的又真的太多了一些,只是能够遇见一些人,反而极好,也算是弥补了这一趟行程的缺憾。

    “大好人,你在想什么啊?”又看见凌云出神,绿衣不大明白大好人不太大的脑袋里,怎么装的了那么多事情。

    凌云摇摇头,“没什么啊,想着下去该给绿衣买些什么好吃的。”

    “切我才不信。”绿衣翻了个白眼,双怀抱,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凌云淡淡一笑,“那就不买了。”

    “那你继续想,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吃的。”绿衣连忙改嘴,能够吃很多好吃的,当然是好事的啊。

    绿衣陪着凌云一起看流云,凌云的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天上的星星在白天却是瞧不见的,远去的人却不能归,再也不归,天下星辰那么多,是不是很多孩子想念的人都是在那里呢?

    能够再见到父亲,已经很满足了,可人的**是多么的无穷无尽,他很想在未来再见到父亲,再长一点的时间,可以在找到娘亲的事情,他们一家三口还可以吃饭,玩闹,那时候的凌云,就还是时候那个凌云。

    最好是义父义母叔叔伯伯们都在,那个宠溺自己的哥哥更要在,这是凌云最大的梦,如果这个梦可以成真,那么凌云永远都不愿意醒来。

    人间最好的时光是什么呢?

    完好的屋,冬天的暖炉和温暖的被窝,以及早晚的一碗阳春面,便是最好。

    那还有吗?

    还有啊,还有就是亲友都在,平平安安。

    两件事而已,对于凌云而言,都太遥远了,遥远到他见不到点点影子。

    “大好人,你干嘛要哭啊?”绿衣轻轻扯着凌云的袖子。

    凌云嘴角微微下瘪,随后便又扬起来,“风大,眼睛吹干涩了。”

    “那我们回去呗,等到了再出来,”绿衣一边拉着凌云往回走,一边埋怨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在外面哭,你不嫌弃丢人,我还嫌弃呢。”

    姑娘的碎碎念,心地到底是善良的,回到住处,还特意给凌云递上一张打湿的帕,让凌云敷在眼睛上,对于绿衣而言,凌云是大好人,更像是自己的父亲,在凌云昏迷的时间里,那个好看的老板年就对自己过,“他是个孤独的人,绿衣要常常陪在他的身边,就算是离得远了一些,也要叮嘱他时常写信告诉你。”

    “为什么要写信呢?我不能一直跟着大好人吗?”绿衣天真的问道。

    老板娘能够知道凌云的一些事情,一些是推测,一些是有人告诉的,一些是特意去打探的,当然第二者是不是有人拿她做局,她不大清楚,但是第一和第三的存在,是因为她对凌云真的很感兴趣。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都可以为之付出性命,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世道,本是这样的少,能有一个早已经是弥足珍贵,能够让自己遇见,又是何其的心愿。

    “当然可以啊,但是要你家大好人愿意才可以,”老板娘温和的道,“你家大好人那么厉害,男儿志在四方,这江湖,该有你家大好人一席之地的。”

    “不太懂。”绿衣摇摇头。

    很多话她当时都没有记住,但是她记得大好人是个孤独的人,要时常陪着他,哪怕不能一起走,那也要经常和他通信,这些绿衣记得很清楚,一路上她撒娇任性,大好人也不会生气,反而陪着她做一些孩子才会玩的游戏,比如弹珠啊,翻花绳啊,绿衣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笑容可以那么轻松和温暖。

    年纪太的她不太懂,凌云也不愿意让她懂,孩子就应该过孩子的生活,“绿衣,今天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啊?”

    “你是对那个傻子一样的梁某妍?”绿衣问道,见着凌云点头,绿衣胡乱的拍了拍,“没有什么感觉啊。”

    “以后这样的人呢,你也会遇见,我知道你善良,可是有时候善良也是要分对什么样的人,好的坏的都不要紧,你先要讲道理,好人不喜欢听,因为他们明白,坏人喜欢听,因为他们知道这样可以得到你的信任,当然不全然如此,你要学会自己判断,再则如果坏人听不进去,再去做其他的事情。”凌云温和的道。

    姑娘绿衣摇头,“像大好人这样的就是好人,不是大好人这样的人就是坏人。”

    “可天下只有一个我。”

    “那天下就一个好人。”

    “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啊,记住那么多人干什么?我这脑阔儿里,还要多装一些圣贤书勒!”绿衣笑嘻嘻的拿起一本书,妆模作样的看起来,凌云无奈的摇摇头,由得她去就是了,反正以后的时间还有很长的,他也不过才十九岁而已嘛,还是少年时勒!

    三日之后便已经到达忘幽州,陈貂寺早已经在渡口处等待,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捻须含笑。

    凌云的经历陈貂寺清楚一些,只是有些可怜这个聪明的好兄弟,辛辛苦苦修了个三境剑修出来,没有想到又被打回了原型,而且现在似乎比之于之前,好不到哪里去。

    他身边这位老人,也是偶然遇见的,随便闲聊了几句,一起在这里等人而已,交情谈不上,也没有必要,九州天下这些老家伙们,个个都是鬼精鬼精的,一不心就会着了道。

    与人同来的,还有七秀和和尚朝华,大掌柜陈貂寺对于七秀极为宠溺,对于朝华却是百般不待见,七秀也是对大掌柜时常念叨的比大掌柜差一点的二掌柜感到好奇,想要最先见见大掌柜口中那位近乎神仙的年轻俊杰。

    凌云身材枯瘦,一身白衣反而显得十分宽大,他覆盖上了面皮,是个较为苍老的中年男子,绿衣的被凌云牵着,不管姑娘如何好奇周围,凌云也没有松开半点。

    喜欢红袍的男子不太多,不过陈貂寺是其中之一,凌云当然可以一眼就认出来,凌云在周围绕了几圈,挑挑拣拣,给绿衣买一些礼物,再存一些给陈曦,不管陈曦活着还是不在了,凌云总是要为她准备一些的,不过是留给绿衣照看着。

    绿衣身上的零花钱,都是靠练字和背书换来的,她不是多么爱钱财,只是大好人,男女孩子,身上总得有些零花钱揣着,遇见喜欢的首饰或则吃,才有遵循自己心意的喜欢和能力。

    所以虽然绿衣身上的铜板很少,但是聊胜于无嘛。

    陈貂寺久等无人至,便告别自己身边的老者,然后在这渡口周围,随意游览,七秀问道:“大掌柜,你这几个月天天都来这里等人,不厌烦吗?”

    “有些人值得等,有些人不知道,要等的人值得等,有什么好厌烦的。”

    “可惜是个男子,阿弥陀佛。”朝华这嘴上损人的功夫还是跟陈貂寺学的,不过拿了一些皮毛,总好过被大掌柜那些歪七扭八的道理讲得头晕目眩得好。

    陈貂寺转过头摸了摸朝华的光头,“那和尚你这么好看,得快些长大呀。”

    和尚脸色一变,朝着陈貂寺啐了一口,七秀问朝华:“大掌柜的是什么意思啊。”

    朝华摇摇头,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凌云与陈貂寺在卖糖葫芦的地方相遇,凌云淡淡的道:“被人盯上了,绕了几圈,久等了。”

    “不久,你这家伙走哪儿都有一堆麻烦事,这丫头长得挺标致得啊。”陈貂寺看了一眼绿衣,凌云很好,绿衣应该又是和陈曦差不多的经历,被凌云救下来了,那些麻烦事情,可能也是因为绿衣。

    凌云看了一眼朝华和七秀,“这两个不错啊。”

    “嘿嘿嘿,此事日后你便会清楚,暂且不谈,先回去?”陈貂寺又看着那个四处张望的老者,像是在找什么人,不过好像是没有找到,“不会是找你的吧?”

    “不知道,走吧。”凌云牵着绿衣的,温和的道。

    绿衣一边打量陈貂寺,一边打量七秀和朝华,两个孩子也好奇的打量着绿衣,不过七秀更加好奇凌云,但是这个人好像和大掌柜的不大一样,长得这么老,看起来还有些猥琐。

    “你那个亚圣弟子呢?”玉玲宗主揪着杨戟的脖子,恶狠狠的道,“老杨啊,你这让老子我等了大半天的,咋个人就没了呢?该不会真是想让老子来接你吧?”

    杨戟缩了缩脖子,他和宗主关系还算不错,不过是两人年轻时一起走过一些路,相互照拂,宗主的心思他自然也是可以了解一些的,对于儒家稷下学宫之中的某些人,宗主可是向往得很。

    “我也不知道啊,那子人不错,在船上得罪了一些人,现在应该是跑了。”杨戟道。

    玉玲宗主瞪大了眼睛,“奶奶的,得罪了人?哪个混蛋玩意儿将老子的贵客给吓走了?”玉玲宗主挽起袖子,看样子跟市井流氓没有什么区别。

    杨戟扶着额头,叹道:“灵玉山的鬼头,好像还是那个老家伙的孙子。”

    “那个?你是那个特娘的都千八百岁还娶个十七八岁姑娘的老王八的孙子?”玉玲宗揪了揪自己的胡子,“早就瞅着他家灵玉山地下的灵玉矿脉了,咱这次不得让他大出血,不厚道啊!”

    “不妥吧?”杨戟低声道。

    玉玲宗主一巴掌拍在杨戟肩膀上,“老杨啊,你这就不懂了,那可是老子我的忘年交,可不能懈怠了,走走走,咱这就理去!”

    凌云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忘幽州一宗之主的忘年交了,是天大的幸事,也是难以想象的麻烦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