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巢的酒量还真不如凌云，最后倒在桌子上睡着了，凌云让人将方巢送回去，富贵和王谦这两个家伙则是挤眉弄眼，毕竟当初凌云帮着采薇赎身，且两人合奏之曲，至今在凉城广为流传，为一段佳话。

    采薇两颊微红，眼波流转如秋水，娇弱无力的倒在凌云的怀里，“公子这些年，过得很艰辛吧？”

    不等凌云话，采薇便抬起头，四目相对，采薇吐气如兰，凌云轻轻推开采薇，“我送你回去吧。”

    采薇轻轻点头，凌云踹了王谦和富贵一人一脚，两人贼眉鼠眼，凌云和采薇一起出去，夜晚的风很温和，春风总是舒服的。

    “其实方巢告诉过我，不要喜欢你，”采薇低着头，十指紧扣，“可是我觉得，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情。”

    凌云微微一怔，随即叹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去吧。”

    采薇住在东城边上的清风筑，环境优雅，花草如茵，庭院中央有水池，旁边便是两层竹楼，第二层是她房间，隔壁便是书房，再边上是为凌云留的卧室，“方巢，等你回来，我们就会搬出去，去山上住着，便就真的如山上仙人般的清静。”

    采薇回头看着凌云，“我给你留了一间卧室，在书房隔壁。”

    凌云张了张嘴，温和的道：“我知道了，今晚就住这里。”

    采薇眼中闪过笑意和一丝羞赧，筑里面也就三个侍女，一个负责采薇平日的起居生活，她事情很多，一直坚持回家吃饭，实际上也是给这三个在修行和曲子方面没有天赋的姑娘找些事情可以做，一个负责打理庭院的花草，最后一个比较擅长算钱，日常开销都是她在负责。

    分别叫做怜花，惜花，飞花。

    “姐，你回来啦？”三个侍女跑过来，她们也是些苦命的人，好在是有着采薇帮扶，能够在这里做些活计，也很满足。

    惜花眼睛落在凌云身上，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心疼的感觉，这得经历了什么，才会饿成这皮包骨头的模样，“也是姐心好，收留了你。”惜花温和的道。

    凌云嘴角微微抽搐，采薇掩嘴轻笑，“什么收留啊，他就是我之前给你们的凌公子。”

    “呀！”

    三个侍女大吃一惊，姐那位凌公子，可真是人中龙凤，少有的俊杰，且长相清秀，言行让人如沐春风，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凌云微微有些赧颜，“可能在外面给饿的。”

    “姐公子做饭极为好吃，怎么会饿成这样？”飞花最为活波，“该不是在外面被骗了吧？现在的人可是坏得很”

    五个人一起上楼，凌云让怜花煮了醒酒汤，自己便去房中睡去，大抵女子破了心中事情，大多都要大胆一些，可凌云不愿耽误采薇。

    夜已深，凌云穿着单衫，长发披在身后，他灵识敏锐，已经察觉到了轻缓的脚步声，有些犹豫，然后又走得很快，轻轻脚的打开房门，采薇看着窗边站着的身影，俏脸通红，凌云转过身，温和的道：“睡不着？”

    她只穿着一件薄纱，雪白的肌肤在月色之下若隐若现，“我我”

    凌云看着她要跑过来的动作，淡道：“采薇是个很好的姑娘，应该不是这样的。”

    “我本是青楼女子。”采薇走进了房间，凌云靠在窗户边，他揉了揉自己皮包骨头的脸。

    “和是哪里的没有关系，”凌云轻声道，“我有喜欢的人，刚好她也喜欢我，她叫裴离夏，在镇北城，就是九州天下最北的地方。”

    “天下有比凌云更好的男子，采薇为什么不愿意等等呢？”凌云语气温和，却有着疏离感，保持距离，对他和采薇都好。

    采薇站在门口，展颜一笑：“就是睡不着过来找你聊天。”

    “呃，正好我给你讲讲咱们南冶州也有好多好玩的地方”秉烛夜谈，一个喜欢，一个远离，并不矛盾。

    第二天清晨，凌云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采薇，叹了一口气，总是有些心思，你无法拒绝的，洗漱完之后凌云便去了东城的宅院，见了鬼谷先生。

    “这些是各地的烟草，酒酿，我都带了一些，您要是瞧着哪样最好，往后我便为你多带一些，反正各种口味您都试试。”凌云坐在鬼谷先生对面，轻笑着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吧，有何事相求？”鬼谷先生笑道。

    凌云想了想，便问道：“先生可是与我父母有关？”

    “知道啊，我不告诉你。”鬼谷先生大笑，“你此去京城，只管尊从本心行事即可，荀圣学问，用得到的极多。”

    “记住了，先生真的不知？”凌云再次问道，“天下若论谋略，以鬼谷一脉最是厉害。”

    “所以？”鬼谷先生似笑非笑，有些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晚辈已经知道了。”凌云淡淡的道，“晚辈还与好友约好一起谈些事情，那便告辞了。”

    “去吧。”鬼谷先生挥挥。

    凌云离开之后便找到了方巢，“山头的事情，你只管选就是了，反正咱们现在不差钱，不过有便宜地方又好的，那一定是要拿在中的。”

    “这我自然知道，此事我已经交给富贵和王谦，拟定的山头也给了他们，这些事情富贵比我熟悉，”方巢摊了摊双，“我是和你商量一下进京的事情，我不打算和你一起去。”

    “你有其他想法？”凌云疑惑的问道，没有方巢，对于凌云而言，的确是少了一大助力。

    方巢知道一些事情，和凌云有关，他和凌云是朋友，并不是当初那么简单的利益关系，如果没有凌云，他哪怕是考取功名，想要往上走，也是举步维艰，当然万事之因果，来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凌云很爱惜钱财，这件事情，方巢早已经知道，这个家伙对自己苛刻，对于朋友却是从来不会吝啬，而且自己在凉城的这两年时间，其实不算是虚度，他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凌云和方巢是知己，但方巢和凌云不会相同。

    “按照赵宋如今的局势，我们这几个人，可以暂时定下一个目标，富贵可以做赵宋第一财阀的主事者，余生在京城，假以时日，必将为赵宋权臣，不妨以一人之下来定位，而你我与王谦，便又有不同。”

    方巢十指交叉，轻轻摩挲着，“王谦性子刚烈，最适合军伍，但此前他们家又与凌王府旧案有关，想要登高，不太容易，”方巢到凌王府的时候，看了一眼凌云，“而且现在赵宋周边诸国蠢蠢欲动，以金，隋两国为主，我猜测不久便有战事将起，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你应该也比较擅长呆在军伍之中吧？”

    凌云和方巢来到自家茶楼品茗轩，要了一间安静的包间，凌云食指轻轻敲动桌面，神色玩味，“看来你把我们几个的去处都已经想好了。”

    “当初你在东城老宅那边安置了不少乞丐，我跟着先生学了些谋略兵法，并且从王谦那里学了些训练士兵的法子，两年时间虽然短，但也有一些可用之才，分散于赵宋以及金，隋两国以及周边国之中，”方巢到得意事情的时候，左边眉头会挑起，右边会下弯，一高一低，“也就是谍报。”

    凌云抿了一口茶，淡笑道：“那么按照你的想法，赵宋若是局势越来越好，那么余生的权势之大，我们所获利便更多，也就是我入军伍，与王谦一起，更方便立功，而富贵那边，最好做的事情就是为你这边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而我与余生便可以给你提供保护屏障，而诸国情报，将来乃至整个修士界，都会了若指掌，局很大啊”

    方巢轻轻拍了拍，“知我者，凌云也，局很大，没有信心？”

    “我很喜欢。”凌云咧嘴一笑，他要江湖，要修士，都在朝廷法制之内，不可视凡人如蝼蚁，修士杀人，依旧要按律法处置，无高低贵贱。

    “我看过你的策论，想法很好，难度极大，儒家想向整个天下立下一套规矩，清泉镇便成了重中之重，站得越高的人，目光就越是远，都盯着那里。”方巢轻声道。

    凌云打了个哈哈，“王谦和富贵知道吗？”

    “都知道，待会儿他们就会过来，”方巢伸了一个懒腰，大有卧虎啸林，潜龙出渊之势，“终于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等到时成熟，我里的谍报，将会成为赵宋中的利器！”方巢眼中神光湛湛，赵宋不过九州天下的沧海一粟，他们几个人不会引起太多的人关注，但是一旦他们开始绽放光芒，就会让整个天下吃惊。

    凌云微微点头，“不过眼前的事情，还是要如何开始，我此前在京城埋下的名气，现在也能派上一番用场，差就差一点契。”

    “一个让赵宋天变的契，”方巢摊开双，“你我这般人物，总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缺一场雨啊。”凌云幽幽道。

    凌云与方巢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就要看三国之间，谁先按捺不住了。”

    “不过你真打算一直站在幕后？”凌云问道。

    方巢摇摇头，“我一直都在前台，只是他们不认识罢了。”

    富贵和王谦过来之后，富贵笑道：“凌云，我听昨晚采薇在你房间呀，怎么样？”

    “我特地给你带了些补品，你看看，这个虎鞭，是一只成精的虎妖的，我花了好大价钱”

    凌云一脸黑线，“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信吗？”

    “信！当然信！”三人异口同声的道，只是眼神不那么真诚。

    他们心底是信的，如果凌云真的就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那也不是他们认识的凌云了，凌云做一件事，喜欢一个人，目的可能很多，但心思却十分单纯，一件事就是一件事，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人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做了点什么就是禽兽，不做的就是禽兽不如，”王谦还是一脸正经，“凌云你是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我这是正人君子。”凌云翻了翻白眼，取出一串糖葫芦吃了起来，习惯没有变，相比在外面走了两年，回到家乡，朋友未曾变过，当然是一件很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