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吵架没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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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赵玉你年少轻狂,朕还当作笑言,”赵苟淡漠的道,“凌云,你真以为你可以聪明到,猜测所有人心思吗?”

    凌云直起腰,双眸深邃,与赵苟对视,“今日凌云之言,陛下三思,若觉得逆耳,权当凌云放屁就是了。”

    “放肆!”

    赵苟站住脚步,一巴掌甩在凌云脸上,凌云依旧平静的直视着赵苟,弯腰低头,“陛下教训得是。”

    可是赵苟完全没有感觉到凌云的卑躬屈膝,直视背脊一阵阵的发寒,凌天舔了舔嘴角的鲜血,人群依旧朝前行走,凌云走在了最后边,双眸幽深,左眼毒蛇吐信,右眼饿虎盘饲,君心难测罢了,这一巴掌他记得。

    “父皇”

    赵玉与赵也对视一眼,想要劝诫。

    “他一路太过顺风顺水,心傲气高,不打压他的气焰,只会越发嚣张!”赵苟冷淡的道。没有人去安慰凌云一句,相反,很多人都乐意看到凌云失势。

    从凌云身边路过的禁军统领林退,察觉到一股恐怖的杀意,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凌云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神色淡漠,在心底暗道:“看来,要晚点离京了。”

    不看到赵苟退位,他心有不甘!

    凌王府的惨状从他的眼前一一浮现,义父义母倒在血泊之中,一门一百零八口人,尽皆处死,凌云双背负,到了天下学子聚集之地,茂林修竹,曲水流觞,有高谈阔论者,有吟诗作画者,有弹琴奏曲者。

    唯独只有少数几人,在不起眼的地方,低声交谈,引经据典,言语之间,或有赞同,或有反对。

    赵苟一来,诸多学子连忙行跪拜礼,“平身。”

    “今日朕邀诸位前来,就是要考校你们的学问。”赵苟示意高公公宣读旨意,凌云打了一个哈欠,兵部尚书秦辉走到凌云身边,低声笑道,“你不过是一条狗,没有陛下给你撑腰,你拿什么嚣张?”

    凌云反一巴掌甩过去,淡淡的道:“现在知道了吗?”

    “凌云!”秦辉低声喝道,周围的投来诧异的目光,这个凌云实在是太过无礼了,等此番考校结束之后,必然要参他一本!

    凌云把着秦辉的肩膀,低声笑道:“秦大人,凌云没有了陛下,可我的先生是容易,与者朱先生是忘年交,副院长安心是我的引路人,你我有没有资格嚣张?”

    “容易先生是修士,以后会受到节制,但我还有一位先生在中神州稷下学宫,我是儒家正统学生,”凌云语气变得阴恻恻,“我要你遗臭万年,你觉得简单吗?”

    秦辉淡然一笑:“挨了陛下一巴掌,也不见你敢什么?”

    凌云斜睨了秦辉一眼,拍了拍秦辉一巴掌,神色悠悠,“凌云是赵宋的人,忠于陛下,忠于赵宋,又不是忠于你秦辉大人。”

    凌云和秦辉还在交谈的时候,赵玉喊道:“凌云,过来一下。”

    凌云应了一声,道:“殿下稍等,容臣去换一身衣服。”

    凌云第一次在众人之间展现五境武夫的实力,来无影而去无踪,不过几个呼吸便已经回来,换上了白色儒衫,少年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这些日子多长了些肉,相比之前的消瘦,已经瞧得出来几分出尘的意境,凌云淡然一笑:“凌云有个问题想要向陛下讨教。”

    “!”赵苟皱起眉头。

    凌云温和的道:“陛下是想凌云以平南将军的身份面对这些人,还是以右司郎中,还是以儒家弟子身份?”

    “有何分别?”

    “立场不同。”

    凌云不卑不亢的回道,以将军身份,赵宋文武不两立,以右司郎中身份,便是朝堂与天下士子之对话,以儒生身份,便是学问之争,自然有所不同。

    赵苟原本冷淡的面容,忽然温和下来,“不可三者同在?”

    “陛下心思伶俐,微臣不如。”凌云双拢在袖筒之中,“既然如此,那微臣今日就要放肆了。”

    赵苟做了一个邀请的势,凌云走到前方,背脊微微佝偻,平静的道:“儒生凌云,见过诸位嗯,学子。”

    “久问京城“帝国双壁”之美名,凌云与余生,可是我辈榜样,”一位身穿灰色长衫的书生持折扇,他是科举第二十三,同样少年成名,在赵宋一郡文坛,有些名气,“不知凌兄有何指教?”

    凌云笑了笑,“凌云有那么点才华,厚着脸皮代陛下与诸位交流学问,诸位既是儒生,儒家六艺五修四德,咱们便自此开始如何?”

    “可。”科举状元孙思笑着道。

    凌云眯了眯眼,“我可就可,你是状元,难道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那么凌大人有什么想法?诗词歌赋,经略策论,凌大人想要试试哪种呢?”探花郎淡笑着道。

    凌云抓了抓腮帮,“我这人读书天赋不高,死记硬背却还行,当然与诸位比不得的,不过练武有点心得,不如来一场文人的武斗?”

    “何为文人武斗?”孙思问道。

    凌云打了一个响指,“六艺五修与四德,都是些书上的圣贤道理,学得好,做得好才是最好,一场辩论也瞧不出什么,难以争出一个高低,射御两艺,诸位可要试试?”

    “凌大人既是平南将军,射御自然高出我们不少,岂能以短攻长,岂不是自讨苦吃?”有人大声道。

    凌云微微点头,“得也是,那就这样吧,咱们就以赵宋如今之局势,做一个探讨,请陛下圣诀如何?”

    “早有此意,”孙思起身,“凌大人与余生大人同著策论,在下早已熟读,可圈可点,正要与凌大人探讨。”

    凌云微微直起了一些腰,摘下酒壶喝了一大口酒,才真正直起腰来,以儒生礼仪作揖,然后才缓缓道:“既论天下之局,先谈策论,那便从此入。”

    “策论之初心,无非万年以来,百家林立,儒家礼圣,法家祖师皆致力于此,给九州天下立规矩,束人心,多修德,无规矩不成方圆,在这天下之中,皆有行事之规矩,”凌云淡淡的道,“而九州天下,无论何处,儒法之学,贯彻最好既是王朝,修士仙山神坛,皆在一朝国土之内,便受一朝之法制礼仪约束,王朝之法可有不同,但皆出儒法。”

    “此言差矣,”孙思淡笑着道,“修士修行,无非飞升”

    “整个九州天下,有几个飞升境界?扯什么犊子!”

    “呃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是,”凌云语气陡然提高,他来就不是探讨学问的,他走到孙思面前,揪着他的衣领,“你们这些读书人,一个个蔫坏蔫坏的,看着表面上跟我这么客气,心里不服气太多了。”

    凌云瘪瘪嘴,“凭什么他凌云半部策论去了中神州稷下学宫,他就能得名声了,我一看那策论,也就那么回事嘛,也就是我不想写,一心扑在圣贤道理上,不然有他凌云和余生什么事情啊?”

    “凌大人误会”

    “不是这样?”凌云松开孙思的衣领,指着这些人鼻子,骂道,“你看你们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的,一肚子圣贤道理有用吗?戍守边境,战士流血的时候,你们就在那青楼里写诗作词,喟叹一下世事,慷慨激昂,恨不得自己立刻投身战场,却是一个连射御都不曾学,一个个娇弱跟深闺娇娘子一样,有个屁用?”

    “这保家卫国的时候你们躲在后面借酒浇愁,国家兴亡,怅然涕下,可他娘的一打完仗,论功行赏的时候,你们就这里不同意哪里不同意,几个只能打仗的山野莽夫,给他再多封赏有个屁用,论治国还不得靠我们这些书生,不是吗?”

    “他娘的流血流汗你躲一边,享福的时候一个个都蹦跶出来了,君子六艺学尼玛的六艺,狗屁不是的玩意儿,会诗词又怎么样,速度经略又如何?要是真是如你们嘴里出来那么厉害,咋的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把咱们赵宋搞得多强大啊。”

    凌云双叉腰,气势汹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来探讨学问的,简直就是泼妇骂街,一口一个他娘的,有辱斯文,赵玉已经没脸看下去了,赵苟更是脸色黢黑。

    “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话啊?”凌云吼道。

    “要我,这做学问,你走路能做,吃饭能做,睡觉能做,拉屎你都能做,拿在嘴上有个屁用,知道什么就知行合一不?”凌云越越来气,当然他没有丧失理智,大部分其实是给赵苟和他后面的文臣听的,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无形的打你的脸,看咱们谁疼。

    赵苟淡淡的道:“好了,凌云,你下去吧。”

    凌云转过头不解的问道:“不是陛下您让我的吗?三方立场上话啊。”

    这

    武将的语气,儒生的道理,右司郎中的为国着想,凌云这么一,听的人还真觉得有些道理。

    赵苟眼中闪过一丝不愉,凌云却是半点不在乎,但是他也没有继续下去,抖了抖袖袍,凌云才淡淡的道:“我不是否认诸位学问不好,不够高,只是做学问,还是圣贤道理,都不是束之高阁的,读书人看得,未必如山野村夫做得好,或则换个角度来,当年那些圣贤们做的学问,是仅仅让某些人读,去学的吗?”

    “当然不是,天下人人可读也可学,学得好,做得到了的,要做给没有学,没有读的人看,言传身教,”凌云有些讥诮的道,“不是那些圣贤道理放在十八层楼,轻易不可学,咱们儒家学问,不是那些修士功法,就那么几个人看得,退一万步来,你们当中读书的,几个养出了浩然气?”

    凌云斜睨了孙思一眼,“就你那点浩然气,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养出来了,比你更强,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

    凌云完之后,朝着赵苟作揖,退去了后面,只是在路过赵苟的时候,凌云眼角的余光瞥向赵苟,赵苟也看着凌云,今天这一人一巴掌,一个有势,一个借势,一个打在身上,一个打在心上,各自不亏,但也注定了这对君臣,将来必然是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