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山河卷·情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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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槐琢磨,姜梨姜漓漓

    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什么丞相娈奴,什么喜好男风,什么对他一往情深,都是混账鬼话!

    他被她骗得好惨。

    难怪王城有传言长公主就是那不世出的混世魔王,虽然传言不是那么恰如其分,但还是有几分道理!

    混世魔王又从容地着:“我这区区名哪敢与公主之名相比?”

    离绩又问:“公子自都城而来,可曾听过上巳节魑河之事?”

    “略有耳闻。”

    “长公主在魑河边失踪了,听闻公子也是在魑河边被姚槐将军所救?”

    “你想问什么不如直接。”

    姚槐听见离绩悠悠地:“没什么,只是怕公子受不了这药的效力,与公子闲聊几句罢了,还请不要见怪。”

    离绩把姜梨送走,他喘着粗气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仍是不敢置信:“姜梨是女子?”

    “毋庸置疑。”

    “她是长公主姜漓漓?”

    “应该是。”

    离绩坐下来悠悠饮了一口酒,带着三两故作的醉意,“你藏于屏风后,亲耳所听姜梨之言,我也没有亲口告诉你什么,想来,也不算对辰泽将军失约。”

    姚槐从未想过姜梨是女子,更从未想过传闻中弱不禁风的长公主会有如此深厚的修为,会随他不远万里上阵杀敌。

    他被她骗得好苦。

    现在想想,姜梨的身形比寻常男子要纤瘦,又细皮嫩肉的,离绩的女儿还曾姜梨的比女子的还要好看,当时他极其不满,怨姜梨没有男子气概,还了一些男子的好看又有什么用之类云云。

    却不曾想,姜梨是个女儿身。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姜梨时的样子,她虚弱不已,徒握着利刃,同一个侍女对抗着,那时他以为她会死,却没料到她将匕首插在了侍女的颈间,顽强地活了下来。

    姚槐记得,她带着半截面具躺在枯叶堆里,眼里尽是悲伤。

    现在想来,皆是心疼。

    万幸那一刻他驻足不前,将她救起换来了与她的相识。

    如若他早知道姜梨是长公主,在那无碑乱坟之地,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救下她。在玄阳关的站台里,他一定不会出把她扔下山崖的鬼话。若早知道她是女子,他一定不会把她扔去谢老翁那儿和一大帮男子操练,也一定不会把她带到甘城受如此重的伤。

    他一定会好好珍视她,爱护她。

    听姚槐那日他在离绩房中,姜漓漓一脸窘迫,那天,她拿着鸡腿摔跤时丢脸的样子被他看到了?

    可是她还专门用神识测了测,屋中明明只有离绩一个人啊。

    她想起离绩的房中有一道长长的墨色屏风,难不成他在屏风后?

    姚槐修为比她高,若是他躲在屏风后,并有意防她,以她当时病弱之躯,是绝发现不了的。

    “可我那日在离大人的房中并没有看到你。”

    “我在屏风后等着他医你,听了你们谈话。”

    果然如此,这样看来,那日夜晚,更深露重,从离绩房中出来的人,必然是他了。

    哼哼,他这孤傲冰冷的上将军,原来也做这么猥琐的事情呀。

    姜漓漓颤抖着:“我经常骗你,你不生气吗?”

    “你是君,我是臣,我心甘情愿,被你骗骗也无妨。”

    姜漓漓在他怀中笑了,这话她爱听。

    不过,她冷得实在受不了了,四肢无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感觉脸上又结了不少寒霜,似乎又要晕了,便没有再同他话。

    姚槐有些担忧地问她:“公主,哪里不舒服?”

    “冷”

    “二术,马如何了?能走吗?”

    二术将马车推了起来,又摸了摸马儿的脑袋,道:“能,路上滑,这里的弯拐得又急,所以才会滑倒,接下来的路咱们只要心些,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二术拉开车门,恭敬地:“将军请。”

    姜漓漓重新被他抱上马车,与他并排坐着,她实在没有力气,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他看起来很不自然,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仿佛她要把他吃了的模样。

    姜漓漓抬头望了他一眼,他目光微微闪烁,那双无处安放的捡起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又解下了他自己的外袍给她披着。

    她觉得他的身上很暖和,就没有多想,一直蹭在他的怀中,反正她也是嫁不出去的人,又何须管那些洁身自好的名声。

    一路上,她总是迷迷糊糊的,睡着比醒着多,她困时,会缠着姚槐同她讲些故事,就如同时候缠着墨寒讲故事一样。

    他让她有不出的心安。

    姚槐同她了他的童年玩伴,了他的家传宝剑。

    若是醒来,她会坚持着同他些话,她叽里呱啦有气无力地扯些闲话时,姚槐总是耐心地听着,偶尔会问上一两句。

    姜漓漓也跟他她的童年,她在青琅山度过的日日夜夜,她随着殷岱去山下逛青楼的日子,到开心处时,他那俊朗的脸上也会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其实她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因为她也不知道她还剩下多少时间,所以便整日喋喋不休。

    她知道,她随时都可能死去,她醒着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遗言。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姜漓漓分不清楚她此刻是醒着还是做着梦,因为飞雪散去,她看到了大雁齐飞的暖阳天,落日的余晖射进隔窗,照在姚槐的脸上,他望着她的神情是多么的担忧。

    她真的做梦了,她看到了姚槐那双丹凤眼是多么的柔情,与刚认识他时高高在上的样子截然不同。姚槐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他如往日一样,抬来抹掉她眉眼之上白色的寒霜,她还微笑着朝他了声:“谢谢。”

    梦中迷惘之时,有人好似了什么,然后便停了车。

    姚槐把她从马车里抱了下来,朝一株红枫走去,在红枫树下,她看到了一身玄色衣服的人。

    纵然许久未见,他依然如墨如山,沉厚寡言,这是他一贯的模样。

    他淡淡的对姚槐:“给我吧。”

    姜漓漓梦到了墨寒,那个一把她养大的人,那个教她识文断字练就一身修为的人。

    姜漓漓又笑了,她听到了自己虚弱可鄙的笑声,因为她难得的做了一回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