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山河卷·伪王(4)

A+A-

    “什么?她昨夜没去你府中?”

    姚槐蹙眉,长公主活泼好动,难道她又出宫了?她身体不大好,怎可外出游荡?

    姚槐:“禀王君,公主不曾来过。”

    怎么会,姜越怎么没有去敬远侯府?

    姜漓漓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她定是被诓了,姜越不顾江山社稷辛辛苦苦出宫,怎么会是为了扮演她的样子去姚槐府上潇洒呢?他没有去姚槐府上的理由。

    是她没有思路周全,冒昧了。

    “那宓香呢?漓漓的侍女,她可否在你府中。”

    姚槐面无表情地:“不曾。”

    赵度突然跪了下去,呈着一方丝帕似的东西:“属下该死,未能及时上报,姒连今日在您席枕下发现了这封帛书,想必是公主昨日在殿中玩闹时所放。”

    笑话,她何时写了这些东西?

    姜漓漓接过来一看,帛书上仅仅写了六个字:吾去青琅,勿念。

    她不得不佩服姜越,不论大事事,皆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姜漓漓将白色帛书扔到案上,好叫姚槐真真切切看到姜越以她之名写的这几个字。

    她拍木板,装作生气的模样,又顺便看了看姚槐的神情。

    他端坐席上,面无表情,只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几眼。

    姜漓漓有些愧疚,看姚槐迷蒙的样子,他大概不明白他面前的王君自导自演想要做什么吧。

    毕竟常言道:君王心,海底针。

    姜漓漓端起银色杯盏,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提神醒脑。

    她建议姚槐:“这茶是今年的好茶,卿不妨尝尝。”

    听闻此言,姚槐执银色杯,饮了一口茶。

    姜漓漓打量着姚槐,他虽不言语,但那他周身散发出的气质,与微微皱着的眉都告诉她,对于她去青琅这件事,他并不开心。

    她只好无奈地:“漓漓自幼在青琅山长大,相比王宫她更喜欢青琅,漓漓这般不懂事,卿心里一定不好受,她如此不顾念卿的名声,既如此,卿有何打算?若是卿不愿娶长公主了,孤允许你悔婚。”

    姚槐不假思索,郑重地:“不论公主去往何处,臣都不会悔婚。”

    他直直地望着她,让她心慌,她赶紧:“既如此,替漓漓取药的事便作罢,孤也没什么好与你的了,卿请回吧。”

    姚槐望了望王君的脸,他脸上的红色斑点令他有些担忧,他身为臣子,也不好些什么,只好作揖然后徐徐告退。

    殿门一开,冷风一吹,姚槐的衣袂飘动,望着姚槐离去的高大的背影,姜漓漓突然有些心酸,也心虚的厉害。

    他英勇善良,情深意重,值得被人善待。

    她这次真不是诚心骗他,诚然是世事所逼,希望他日后不要心生怨恨,也希望他得知她去青琅的消息不要伤心。

    近来天气特别晴朗,如此好天气,志在高山流水,乐于赏花看月才不负老天。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洗耳恭听,听赵度念经。

    赵度喋喋不休地给她讲着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事,让她看山河蓝图,背诵朝中官员名字,官员的职位,更有甚者还让她了解他们姬妾几个,家财多少,祖辈何人

    天还未亮,姜漓漓便醒了,望着灯火摇曳的偌大殿堂,突然间让她生出了一股荒凉之感,算算日子,又到了上朝的日子了。

    她已经上了两次朝了。

    “哎。”

    姜漓漓自己麻利地穿好衣服,俨然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姒连端了早膳,她匆匆喝了两口汤便走出了长和殿,齐整的瓦上结了寒霜,清冷异常,她从承辉殿的正门进入,朝臣们早已齐齐整整地站好,她登上台阶,坐于王座之上。

    朝臣行礼之后,便开始讨论杂七杂八的琐事。

    商讨完农商之事后,她问大司寇于清:“东莱郡守姬松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于清踱步上前,大大的肚子圆得就像怀胎八月的孕妇,他胡须微动,不紧不慢地回答:“禀王君,此乃一李姓男子所为,他自幼娇生惯养,凶狠成性,喜欢将动物抽筋剥皮,应是杀心四起,随意杀人。”

    岑良突然问:“敢问于大人,那李姓男子何许人也?”

    “回丞相大人,是李仕大人逐出门的嫡子李般虞。”

    岑良又问:“姬松本是东莱郡守,东莱离王城千二百里,他为何死在王城?”

    目之凿凿,三言两语,声势逼人。

    原本盯着屏风发呆的姜漓漓收回了神。岑良问得如此事无巨细,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司寇回答:“此事,下官也已查清,姬松进王城时,带了两个随从和一百斤黄金。”

    一百斤?

    有人嗤笑:“他带这么多钱进王城意欲何为?”

    于清弓着背心翼翼地望了几眼岑良,而后支支吾吾地:“禀王君”

    好似很害怕的模样。

    大司寇这样的行为突然勾起了姜漓漓的怒火,这畏畏缩缩装模作样的样子真的消磨了她的耐心。

    “!”姜漓漓大喝。

    于清的双下巴动了动,一脸横肉而白发隐现,他:“据姬松的随从禀告,不久就是丞相大人的生辰了,这些钱财,原本是姬松敬献给丞相大人的寿礼。”

    有人不远千里带百斤黄金进王城,只为给岑良过生辰?

    朝堂突然一片肃静,无人窃窃私语。

    岑良仿佛全然不在意,朝中有人问:“他只是区区郡守,何来百斤金子?”

    于清解疑:“他平日里大肆搜查民脂民膏,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东莱人民在他的欺压下民不聊生。”

    姜漓漓问:“何以为证?”

    于清冷笑一声,气定神闲,中气十足,他道:“去年三月,曾有一女子遭他欺辱而悬梁自尽,一尸两命,女子的丈夫如今在宫外等候传话,今年八月,姬松向百姓征收存粮,要求每户纳税十石,交白银五两,臣有东莱百姓万民书为证。”

    她微微点头,黄门老辛高喊:“呈上来,召证人。”

    万民书写在一张白布之中,似多人泣血而成,证人的话也与大司寇所述一般无二,只是把郡守描述得更恶劣。

    殿中一片哗然,有气愤者怒言:“堂堂郡守,竟敢如此目无法纪,强抢民女,私增税收!”

    大司徒梁山宏执言:“禀王君,臣认为,如此私德败坏之人也定然教养不出好儿子,东莱怎可再由其子继任郡守?也不知岑大人是从何处得知姬松之子风评甚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