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这件事暂时别跟仪嫔了，”傅奕叹了口气，“毕竟生育之事是女子大事，朕怕她受不住。”

    “皇后，辛苦你再陪陪她吧，办完丧葬又出了这事儿，苦了你了。朕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傅奕完就离开了，没有半分的留恋。

    独留皇后一人，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果然不出她所料，仪嫔到底还是不受宠。现在更是连生育能力都没有了，那就算高居妃位，又有什么价值？

    “娘娘，奴婢先告退了。”

    就在皇后发呆思考仪嫔的事情时，她身后躲着的宛儿忽然走上前道。

    “做什么？”

    皇后的神色并不是很好看，显而易见，她现在属实有些厌烦。就算是一向让她有三分尊重的宛儿，也毫无例外的得不到她的好脸色。

    “皇后娘娘您先平静下来，这件事与您而言是件好事。”宛儿的唇角一勾，那如画的笑靥当真是摄人心魄的。哪怕她为了自我防护已经整日素面朝天了，但是还是阻挡不住她毕露的锋芒。

    “您慢慢想，咱们的事儿还没有做完，奴婢去收个尾。”

    宛儿没有再等皇后什么就离开了，她没工夫听皇后发脾气了。这个结尾再不去做，那这件事就没这么简单了。

    因为皇帝已经着去查这件事了，要不然他不会那么早就离开。

    至于她走了皇后会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宛儿相信这个位高权重的皇后娘娘心里有数。人能做到皇后，还这么久都无人撼动她的地位，那就已经证明了皇后的段了。

    “主子，仪嫔娘娘醒了。”

    阿清从屋子里出来，身上血迹斑斑，可想而知里面是什么状态。

    而这位失态了一整天的皇后娘娘，终于收起了自己的任性，跟着阿清进到了屋子里。

    “皇后，皇后姐姐”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那昔日的烈焰红唇更是没有了一分的血色。

    仪嫔整个人都是透露着死气的，行将就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原来人之将死，会是如此的憔悴。

    皇后本来坚硬如铁的心，也在这个瞬间软了下来。

    “妹妹别话了，你这还虚弱着，先好好休息吧。”

    皇后一直都没敢近身，她着实是有些害怕那满床的血迹的。而且就算太医仪嫔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她觉得，仪嫔已经活不长久了。

    人没了生气，那她的一辈子，也绝对不会安生了。

    有时候死刑不是太医给的，而是自己给自己的。

    仪嫔不会活下去了，这是皇后的第一感觉。

    “不，不，姐姐，你来。”

    仪嫔还在努力挣扎着，似乎是有什么很重要的话想要告诉皇后。

    她是意识到什么了吗？

    皇后不知道，但是皇后过去了。

    “你，本宫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握起了仪嫔那双似乎枯老了十岁的。那双寒凉如冰，只有那斑驳的血液，还是温热的。

    “姐姐，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不过短短一句话，仪嫔的眼泪，便淹没了她的面颊。

    她很苦，真的很苦。

    这一生都在侍奉别人，最后也摆脱不了棋子的命运。连死，都是死在自己唯一信任的人里。

    仪嫔其实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跟着皇后，没少出过主意。只是这份聪慧，已经没有人赏识得了了。所以她对于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并不是一无所知。

    只是她不能出来。

    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后给的，就连恩宠也是。

    所以她觉得自己好凄凉好凄凉。

    “别这么，你养好身体，皇上还是会眷顾你。你知道吗？皇上已经答应给你晋升妃位了。”

    皇后现在除了这种徒劳的安慰，真的不知道该什么了。

    “我怕是，怕是无福消受了。”

    仪嫔乌黑的头发因为方才的疲累已经湿哒哒粘连在了一起，那雪白的额头上汗涔涔，那双昔日有神的瞳孔里，已经全然都是绝望。

    “只要你好起来，本宫许你一个自由。”

    良久以后，皇后缓缓开口。她后面所的一切，都是真心实意的，“本宫这么多年都拘着你，也是苦了你了。你好起来，山高水远，本宫都放你走。”

    “本宫知道，你向来不喜欢这后宫，是本宫的错。”

    “姐姐，不是这样的，”仪嫔费力的坐起来轻咳了几声，“我打便跟着您，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这辈子我最感激的，也是你。”

    “皇后娘娘，我死了以后，您随便找个地儿把我埋了吧。”

    “乱葬岗也行，一生居无定所的人，死也不配。”

    仪嫔的这些话，实则是话里有话的。

    皇后听得出来，但是她也恼不起来。

    仪嫔太痛苦了，皇后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她也不想雪上加霜。

    “不会的，你到底是皇帝的妃子，是要入皇陵的。但是不是现在，太医了，你已经没有大碍了。”

    皇后着话忽然松开她的，步步后退。

    皇后的眼里，都是惊恐。

    此时的仪嫔虚坐在床上，嘴角已经慢慢沁出了鲜红色的汁液，她的唇，也被血水染得艳红。

    红唇和那惨白的皮肤，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而她的嘴角，突然扬了起来，那诡异的笑容，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

    “我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入皇陵？”

    许是回光返照，仪嫔话的声音有力了不少。

    但是她现在的样子，真真是地府的鬼魅，阴冷而可怖。

    “哈哈哈哈，我马上就要死了。”

    方才的绝望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那漫无边际的凄凉和嘲讽。

    “我死了，带着我的孩子，我们会让那些祸害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尤其是您啊皇后娘娘，我死了，会在地狱护着您的。您可要心着些，莫要被旁人害了去，哈哈哈。”

    凄厉的笑容响彻整个宫殿，仪嫔的话得一语双关，她护着的，怕也是恨着的。

    那恨意，让人寸步难行。

    她现在真的很可怕，哪怕是凤位的皇后，也觉得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