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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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莲急忙解释, “奴婢只是碰巧经过永德门, 顺道就想着去太医院找太医问问有什么可以让人宁心安神的汤药。因为公主近来夜不能寐, 操劳过度, 奴婢不,是怕公主怪罪奴婢擅自做主。奴婢也是想替公主分忧而已。”

    魏安荣手中的玉珠串儿忽而一顿, 轻声叹息,“自我入宫, 你便跟在我身边。本宫对你总比旁人亲厚一些, 所以本宫不愿去怀疑你。只是近来, 你实在过于反常。夏莲,还记得刚入宫那会儿, 本宫凡事都有你照顾。

    这么多年了, 这笔账咱们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夏莲跪在地上,面色慌张起来,“公主, 奴婢对您从无二心。奴婢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公主的事情。”

    魏安荣淡淡一笑,“你是没有做过对不起本宫的事情, 可你却不是本宫的人。所以本宫这里不能留着你。”

    夏莲摇了摇头, 模样委屈。锦汐眉头一松, 都到了这个份上,嘴硬也是无用。她上前对着魏安荣行了礼,转头对夏莲道,“之前,我受人行刺, 却还得人相救。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人是闾儿,因为她的嫌疑最大。我甚至根本没有想过,救我的人会是你。

    直到我来了庆和殿,我与孟大人话时,便发现你鬼鬼祟祟,从寝宫出来。我不声张,是还不清楚你的用意。自那时候起,我已经开始留意你的一举一动。昨日,我与孟大人在殿中,你又偷偷出现。你虽未靠近偷听,却十分关注我与孟大人的一切。

    没错,闾儿是梁王的人,可闾儿不过是梁王派来监视我的。离开了宗卷处,闾儿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但最奇怪的是,你竟擅自想要调用闾儿来庆和殿。你还和王公公,这是公主的意思。

    你若想狡辩,可传召宗卷处的王公公来对峙便知。

    你本就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功夫极好。我也问过公主,遇刺那日,你借口去库房所寻我,曾离开过庆和殿。回来之后,还与公主,未曾见到我。从庆和殿到库房所一路总还有侍卫巡夜,你去过库房所,有谁可以证明呢?

    夏莲,你的身份,如今需要我来点破么?”

    夏莲还是不肯承认,“你胡,就是因为你,抢了孟大人,现在还想要反咬我一口。公主对你这般好,你为什么要处处陷害公主?公主,要陷害您的人不是奴婢,是她!”

    魏安荣深吸一口气,将主仆多年的情分都在这一吸一吐间随之散去。随后,她冷眸一紧,厉声大喝,“住口!”

    夏莲跟着魏安荣这么多年,见她发火的次数并不多。魏安荣向来隐忍,也正是这一份隐忍,让她成为了皇上身边最重要的人。

    如今魏安荣已是发了火,夏莲不由害怕,亦不敢再多一句话。

    “本宫入宫,你便跟着本宫。梁王与本宫年纪相仿,那时也不过一个孩子。城府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你虽是梁王的人,可你听的却不是梁王的话。”

    魏安荣着,冷笑起来。

    锦汐微微诧异,她怀疑夏莲,但也没想过夏莲还不是梁王的人。

    夏莲更是惊讶,此刻她才发现,这么多年的伪装潜伏,在魏安荣面前,她不过一个透明人,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公主,公主在什么?奴婢听不懂。”

    “既然你听不懂,那本宫就一桩桩一件件与你清楚。本宫还记得,当年本宫入宫之时,你是辅成王亲自送来的人。那时你也不过十二岁,可却是一身好功夫。辅成王让你护着本宫安危,本宫心存感激,差一点就真的信了。

    因为皇上对本宫颇为照顾,放你在我身边,亦是一双时刻监视我监视皇上的眼睛。起监视,那时太后掌权,本该监视的是太后。可辅成王是什么人,他早就看出皇上和太后之间必会有一方失利。

    随着时间推移,皇上逐渐成长,而你这一步棋一埋就是数年时间。

    起来本宫的这位王叔才真是好耐性。”

    夏莲脸色忽变,眼前上位的女子,她跟随多年,从城府到心机手段每一样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一直心谨慎,结果还是暴露了身份。

    魏安荣笑的更为冷漠,继续道,“此后,你一次次的在本宫面前提及孟秋成,无非就是看准了本宫对孟秋成的欣赏。但你忘记了,一个宫女怎么能够干涉主子的婚事呢?或者,你没有忘,只是你怕不急待的想要将本宫与孟大人撮合到一起,好和梁王交代。

    但你又不想锦汐活着,你处处针对。所以,你救人,也杀人。是为二错。

    一错再错,你觉得本宫还能看不出来吗?”

    夏莲不敢相信,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人牢牢掌控着。她的心思意图,甚至任何手段于这人而言,不过是一眼识破的把戏。

    她仍是不甘心,轻咬着下唇问道,“公主,是什么时候知晓这一切的?”

    “本宫若是,一直都知晓,你可信。”

    夏莲瘫坐在地,她信,这样睿智聪明的人,她怎么会不信。

    “虽然你不过是别人的一枚棋,可你跟了本宫这么些年,本宫不会杀你。去内务府领些赏赐,出宫去吧!”

    夏莲自知此事再无转机,跪在魏安荣面前叩了个头,静静退了出去。

    锦汐立在魏安荣的身边,看着夏莲离开,心中却是不明白。

    “公主就这样放她出宫了?”

    “是不是觉得本宫罚的轻了?”

    锦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呵,对她来出宫未必就是自由。这样的人从受训,是为死士。死士没有感情,不会追名逐利,他们只会听从主人的安排。所以夏莲,不会因为我的宽容而动摇,也不会因为出宫就自由。

    死士最忌讳有感情,一生只忠于一个主人。夏莲是辅成王的人,就算梁王是辅成王的儿子,这也算是叛变了。”

    锦汐稍稍一想,也明白了其中关节。夏莲不会为金钱诱惑,权利驱使,那么唯一能让她动摇的或许就只有感情了。

    不管多么冷酷无情严于律己的人,感情总归是不可控的。

    夏莲愿意帮梁王做内应,大抵是触碰到了感情的那条线。

    “那夏莲是回梁王府了么?”锦汐问道。

    魏安荣摇头,“是回辅成王府了。她已经背离了入宫的初衷,内心愧疚。本宫虽让她出宫,可她定会去以死谢罪。”

    “难道梁王就不愿出手相救?”

    “锦汐,长安城的皇权争斗,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夏莲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死士,甚至都比不上梁王府的一个丫头。而且这件事情,辅成王一定勃然大怒,梁王又怎么敢再火上浇油呢!

    辅成王蛰伏多年的那个心思,总算是开始暴露出来。至于国库的银钱到底是不是也与辅成王有关,接下里就看孟秋成那边了。”

    锦汐点点头,抬眼悄悄看着魏安荣。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孟秋成,决断,睿智,甚至还有些心狠。这就是权利,是她所不能触及,也始终不明白的东西。

    也许孟秋成的对,她此前想要接触褚西的想法过于危险。因为她根本不足以像她们一样,能够将后面要行的十多步都考虑仔细。

    她现在能做的,唯有让孟秋成安心。

    天色黑沉下来,方进忠入了轿子,急匆匆出了门。

    轿夫一路跑,抬着方进忠去了城外的静水庵。

    方进忠下了轿子,提着衣摆越过石阶,直入庙堂之内。

    里面一人身着华服,头带金冠,腰间是一条白鹤宽带。背对着方进忠,手中拿着三根香,借着佛前的烛火点燃。对着面前的铜佛拜了三拜,而后插入香炉之中。

    方进忠一直等这人拜完之后,才开了口,“丞相大人,孟秋成似乎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张书礼上了香,转过身看向方进忠。

    “他借着儿的事情,威胁下官,想要和下官,一起……”

    “一起什么?”

    “一起分国库的银钱。”

    张书礼冷笑道,“方大人同意了?”

    方进忠急忙跪下,“下官不敢,没有丞相大人的旨意,下官绝不会随意答应。只是儿的性命还握在孟秋成的手中,还请丞相大人相救。”

    “令公子的事情本相也有所耳闻,这才刚刚放出来多久,又惹出事端。哼,绍仝是本相的门生,本相还能劝。可这个孟秋成与本相毫无交情,你让本相如何去帮你情?倒是你啊方大人,教子无方,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自己要想好了,该怎么收场。”

    方进忠一听,额上已经冷汗直流,“丞相大人,下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求丞相大人想法救出犬子,下官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

    张书礼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扶着方进忠起身,“方大人,晚了。这个孟秋成看似贪得无厌,但这样的人可以扳倒太后与庸王就一点儿也不简单。他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接近你,套出国库银钱的下落。

    你想想看,他为何会如此在意国库的银钱?当初抄家的是他,他要是贪,谎称缴获银钱不是更容易些么?

    这背后没有人给他撑腰,他敢查吗?”

    方进忠两脚一软,险些倒下去。

    “是皇上要查?”

    “皇上已经不是当年的皇上了,富察尔泰都乖乖滚回了北地驻守,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吗?本相提醒你一句,要是国库一事被他查出来,不仅令公子人头不保,就是你,还有方家上下所有人的人头,都不保。一条命和方家上下所有人的命,方大人觉得哪个划算呢?本相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张书礼刚完,门外就有护卫急忙冲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轻语了两句。张书礼的脸色大变,瞪着方进忠,冷哼一声,“方大人,你可真是好样的!”罢,又转头对那护卫道,“快走!”

    那护卫领着门外的一众人,将张书礼护在中间,慌忙从静水庵的后门离开。

    方进忠有些糊涂,不知发生了何事。加/伍/陆/1/1/4/贰/伍/玖/陆/等到自己的随从进来在他耳畔轻语之后,他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抓到人了吗?”

    那随从一脸恐慌道,“抓到了两个,已经死了。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之物,不能肯定是何人所为。丞相大人的手下,担心张丞相被人盯上,才急着带丞相离开。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快些回府吧!”

    方进忠顿了片刻,幽怨的叹了口气。看张书礼的态度,他已经知道结果。方建是他唯一的儿子,就算是他死,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当下他心中暗暗有了决定,冷声道,“回府!”

    作者有话要:  孟秋成:美人我有个问题。

    锦汐:问!

    孟秋成:你知道木头做的门叫什么门?

    锦汐:木门。

    孟秋成:你太聪明了,那铁做的门叫什么门?

    锦汐白了孟秋成一眼:铁门。

    孟秋成:不错不错,那幸福做的门又叫什么门呢?

    锦汐:???什么门?

    孟秋成:我们呀!

    锦汐脸色一红:死鬼!今晚穿我的衣服吧!

    孟秋成:???为什么?

    锦汐:这样我比较有动力……

    作者:呜呜呜……

    明天又到周末了,明天不更周一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