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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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奶奶:宋家那孩子怪可怜的,听脑子不大灵光,回来这么久还不会话,多半是傻了。

    陆念念:他是个傻子?看着不像啊......

    陆奶奶:你可别欺负弱。

    少年沉静无声地注视她,清寒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热浪,落在陆念念身上。

    撞进那双阴沉深谙的瞳孔,陆念念的心“咯噔”一声乱了。

    她口干舌燥地张了张唇,耳边嗡嗡响,喉间干涩。

    刚才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现在她却不知道该什么。

    来的路上明明想好一腔台词,撸起袖子准备跟人干架。

    耳边依旧是聒噪的虫鸣和暴躁的犬吠,不时传来同伴的叫嚷。

    就在他望过来的一瞬,陆念念开始觉得不对劲,那种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静静破开的声音,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萨摩耶焦躁地在主人身边来回踱步,随时随刻想向那群入侵者冲过去。

    少年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单手扣住狗的项圈。

    那是和他身材一样,骨干修长,线条流畅的一双手。

    陆念念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

    陈相灿看出她细微的变化,脸粉扑扑的,就连娇嫩的耳朵根都是粉的。

    他忍不住皱眉,推了推身前的人。

    这丫头以前可没见她这么怂过,今儿怎么蔫了吧叽的。

    陈相灿神情不悦,夺过女孩紧攥在手里的武器,见她半天没动静,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有本事别躲在里面,赶紧给老子出来!”

    陈相灿气急败坏,一棍子敲在铁栏上,发出一声刺啦的声响。

    少年怀里的狗猛然跟受了刺激似的,从主人手中挣脱,朝铁栏外的一行人狂吠。

    陆念念没反应,那狗与他们隔着一道铁栏,在原地愤怒的上下蹦跶,最后直接扑了过来,对着领头的她,凶悍的狂叫。

    狗一叫,一行人的气势被压了不少,张胖气得跳脚,指着狗鼻子大骂:“你叫什么叫!再叫,宰了你吃狗肉!”

    那狗跟听得懂人话似的,叫得更凶,吐着长长的舌头,唾沫星子都喷出来。

    张胖俨然跟这狗杠上了,撸起圆润的臂膀要跟这狗干架,要不是有铁栏护着,陆念念倒觉得,以这狗的凶悍程度,肯定能卸掉张胖的一只胳膊。

    嘈杂喧闹的声音渐渐招来旁观者,少年依旧静默着侧蹲在原地,旁边还放着一带狗粮。

    陆念念脸一红,抢回自己的木棍,心想这事就算了。

    张胖跟狗对骂,陈相灿还在给人撂狠话,而少年置身事外,那双沉黑清冷的眸子像是看一出闹剧。

    宋今朝慢慢站起身,无声地看着她。

    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上那双眼睛,陆念念心一慌,脸颊燥热,连忙扔了手里的木棍。

    那人朝她的方向走过来,脚步很沉很稳,缓缓的每一步,好像踏在她心坎上。

    越走近,越能看清他。

    褶皱很深的双眼皮,挺拔的鼻梁,肤白,瘦高,还有点病态。

    陆念念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看,忽然想起一句话:“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竟真有这样的人。

    陈相灿俊脸阴测测的,尤其看到陆念念不断变化的神情,心底越发不爽。

    “你子属狗的?张嘴就朝我兄弟身上咬?”

    尽管隔着铁栏,一群男孩子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能翻过障碍,对里面那个文文弱弱的少年动手。

    耳边不断传来狗的狂吠,白色的萨摩耶比病弱的主人还要凶悍。

    为了防止情况恶化,陆念念抬头瞄了眼一言不发的男生,斟酌后开口:“你是新来的吧?”

    那人不话。

    陆念念也不介意,继续开口:“咬人是你不对,你向他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做错事道个歉就行,动手就算了,毕竟伙子新来的,大家都住在大院,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得头破血流多尴尬。

    没想到老大会是这个态度,本来还跟狗对峙的张胖一脸诧异,不动手?这就完了?

    陈相灿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陆念念,就这么算了?”

    陆念念点点头,耐着性子等里面的人道歉。

    耳边却只有不知疲倦的狗叫。

    陆念念镇静自若的看他,心里却焦急地不行:你倒是快点啊,完就没事了啊,咱们还能做朋友啊!

    被这气焰嚣张的萨摩耶气得不行,陈相灿脸涨得通红:“赶紧的!有种出来单挑!”

    铁栏外的人个个脸颊晒得通红,汗流浃背,许是天气热许是火气太大,陆念念还算好点。

    铁栏里的人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浑身散发着寒意,那双冰凉凉的眼睛,第二次看向她。

    被无视许久的陆念念,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对上那道清冽的目光,竟觉得周围的温度也下降了几分。

    猜想他可能会对不起,陆念念悄悄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回复。

    或许告诉他事一桩,不不相识,又或者要个联系方式,收他做弟。

    想到这,陆念念不禁多看他两眼,这新来的身子骨看起来不够结实,以后要是被人欺负了,她不定还能罩着他。

    “赶紧道歉!又不是真哑巴,装什么装。”

    被人咬了一口,张胖觉得窝囊,胸口仍然憋着口气。

    少年眼眸微动,唇角收紧又松开,终是一个字都没。

    感受到女孩停留在他身上量的视线,他的目光变得阴郁冷沉,颜色浅淡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像在隐忍。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大家都不话,就连持续癫狂的萨摩耶都懒得叫了。

    “那个......”

    不对不起也没关系,陆念念还未完,铁栏里的人抱起地上的狗径直离开。

    高挑颀长的身影,自陆念念的面前而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陆念念忍不住蹙起鼻子轻嗅,还带着薄荷的味道。

    少年快步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花园。

    陆念念注意到他的那双腿很修长,比陈相灿的腿还长,难怪走路那么快。

    就这么让人给走了,还是眼睁睁看着人走的,张胖气得拍大腿,下次别让他单独碰见这子,还有那只狗!

    ......

    回去的路上只剩陆念念和陈相灿。

    自看到那臭子,这丫头就一直不太对劲,陈相灿时不时看她,才发现陆念念的脸到现在都是红的。

    “喂,你脸红什么?”

    陈相灿的步伐慢下来。

    陆念念下意识摸摸脸,也觉得脸颊有些烫:“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都问出口,陈相灿直接绕到陆念念面前,堵住她的路不让走了。

    “你刚刚看到那子脸红了。”

    面前的男孩仔细端详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他勾起手指快速蹭了下陆念念的脸,语气恶劣:“还很烫!”

    陆念念一愣,飞快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反驳:“谁脸红啊,我、我中暑不行啊。”

    陈相灿唇角一勾,冷笑。

    屁的中暑,他都搁外边晒了半天也没见中暑,这丫头捂着脸,摆明不就是心虚了嘛。

    陆念念不明白这家伙的反应为何如此反常,推开他径直往前走。

    陈相灿面无表情地跟在她屁股后头,问:“你觉得我长得帅不帅?”

    陆念念头也没回,“不帅的话怎么可能当我的弟。”

    陈相灿这下绷不住了,两步并做一步上前揪了揪她的马尾辫。

    “你就只把我当弟?”

    男孩的语气匪夷所思,还带点不可置信。

    陆念念停住脚步,一脸奇怪的看着他:“难不成还让你当我老大?”

    话音一落,陈相灿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见陈相灿脸色不太好,一对桃花眼还红红的,陆念念上前关切地询问:“香菜,你没病吧?”

    陈相灿气呼呼的扭过头:“你才有病!”

    这人态度恶劣,陆念念不再话,背过手继续往前走。

    身后再次传来陈相灿的声音:“最好是中暑,别犯花痴就行。”

    陈相灿撂下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陆念念揉了揉脸,想到刚才的一幕,真心觉得时机太烂。

    对方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而她差一点点就欺负了人家。

    -

    晚饭的时候,陆念念没少挨陆老爷子的训,

    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几句话。

    陆念念已经习惯,无论老爷子什么,她都乖巧的应下,绝对不还嘴。

    还嘴是要挨的。

    陆奶奶相比于陆老爷子,性格要温婉很多,夫妻二人简直是两个极端。

    期间陆念念帮奶奶洗碗,起隔壁新来的那位。

    “奶奶,宋爷爷家是不是来客人了?”

    陆念念关了水龙头,将洗干净的碗碟放进柜子。

    陆奶奶慢吞吞开柜子,回答:“那是你宋爷爷的孙子,来这已经大半年了。”

    居然过去大半年,陆念念默默点头,“我之前都没见过他,今天才看到。”

    陆奶奶拿过抹布擦桌子:“那孩子啊,怪可怜的,长相俊呐,可惜脑袋不灵光。”

    陆念念放碗的动作忽然一顿:“什么叫脑子不灵光?”

    陆奶奶压低了声音慢慢道:“听是受过刺激,现在连话都不太利索。”

    那伙子看着就病蔫蔫的,陆奶奶之前去宋家串门,才发现那孩子不会话,多半是个哑巴,更可怜的是那孩子身上还有伤,一日三餐少不了药。

    像是想到了什么,陆奶奶忽然正色道:“你啊,可别欺负弱。”

    自家孙女从在姥姥家长大,乡下野惯了,住进家属大院也还是那副霸王的性子。

    陆奶奶忍不住叮嘱,生怕这丫头欺负弱,把那孩子吓着。

    陆念念默默收拾东西没话,更不敢告诉奶奶,今天下午她还带着一帮弟去找那人算账......

    晚饭后,陆奶奶从自家院里掰了一篮子玉米,煮好后挑了几个颗粒饱满卖相好的,招来陆念念,嘱咐道:“念念,把这个给你宋奶奶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