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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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莺莺迟疑了一下, 柔声道:“奴家是乐馆的李莺莺。今日前来, 是为找黄子胥问一件事。”

    李莺莺无意与她遮遮掩掩, 因为她这次来就是为了得到黄员的一个许诺,若事成,以后也免不了会再与这王氏有交集, 索性提前了也好。

    王氏一听, 表情不屑,嗤之以鼻道:“我当是谁, 原来是个的歌妓。一个歌妓也胆敢上门寻人,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吧, 他是欠了你酒钱, 还是占了你便宜。你跟我看,多少钱我都赔得起。”

    李莺莺被她这番羞辱, 当下也不急于恼怒, 保持优雅道:“他不欠我钱,我只是有事要找他。见完了我就走。还请姐姐你行个方便,帮我通传一声。”

    这声“姐姐”叫出来,听的王氏有点尴尬无辜,气的牙痒痒, 冷嘲热讽的呵斥道:“谁是你姐姐!一个妓子也好意思与我套近乎, 你当你是谁!我相公不在家。你走吧。”

    王氏话不留情, 除嫉妒李莺莺比自己漂亮、声音比自己甜美外,压根也不想让她见黄员。

    李莺莺对王氏的脾性有所耳闻,现下一看, 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一个母老虎,难怪黄员连床都不想跟她上。

    “把门关上。”

    王氏懒得再与她纠缠,完转身就要回去,让家仆关门。李莺莺一看,情急下,只得硬闯进去。王氏见状,心下火大,忙让人将她拦住。

    李莺莺一面冲撞闯入,一面大声喊黄员的名字,家仆不敢伤到人,拉拽了半天,现场一片混乱。双方缠在一起不可开交时,黄员听到动静赶出来了。

    “放开她!”

    黄员见状扬声下命道,面色十分不好。而再见李莺莺,目光微闪,神色间不由显出一丝慌乱和躲避。

    家仆松了手,李莺莺立时扑上前,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站定在黄员面前,双手抓住他胳膊,一副我见犹怜道:“子胥,你可有想好了何时娶我?”

    王氏一听,登时大惊失色,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你这狐狸精!在这儿胡八道些什么!”

    黄员面露难色的与她对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而李莺莺已经听不进王氏的话了,一心扑在黄员身上紧追不放道:“子胥,你还记不记得,你曾欠我一个人情,曾许诺过我。”

    黄员想了想,确实有过此事,顿了顿,轻轻点头:“记得。”

    “你答应过我,有机会会还我这个人情。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你娶我!”

    黄员听后冷不防心下猛然一跳。

    李莺莺坚定不移的完,目光定定的直视着他,直看的他有些心虚游移不定起来。

    王氏见他二人这般无视自己,当是眉目传情,互诉情意,哪里再由得她们下去,一把拉开李莺莺抓着黄员胳膊的手,转而硬拽着黄员往里走:“回去给我把话清楚。你们还不把门关上!”

    王氏生生断了两人,呵斥家仆赶紧关门。

    黄员任由她拉到门内,将李莺莺拒之门外。李莺莺被关到门外,欲要再敲门喊话,忽听里面的黄员开口,一时停了下来,靠近前,仔细去听。

    黄员道:“你不用质问我了,我索性告诉你吧,我跟她睡了。”

    “什么?!你!”

    王氏又惊又怒,一时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是个清倌,我破了人家身子,自当要负起责任。”

    黄员终于将话了出来,顿觉松了口气,也顾不得王氏要怎么折腾了。

    “黄子胥!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王氏瞬间崩溃,边哭边捶上他胸口骂道。

    黄员任她自己,不动于衷,只面无表情的道:“你有和我闹得功夫,还不如冷静下来选个日子吧。莺莺她通情达理,我相信会和你好好相处的。”

    王氏听完,哭的更加厉害了,全然没有一点仪态可言。黄员见着心烦,转身走开,也不理会她在身后喊自己。

    李莺莺在外面听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有了黄员这句话,她就放心了。于是心满意足的回去。

    ……

    公仪弘已经有几日没有再差遣陈信回去取物了,不是不想取,而是实在想不出要取什么了。能取的基本都取完了,就差搬家具了。

    百爪挠心了几日,这一日午后,公仪弘坐于案前看书,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放下书简,蓦然与陈信道:“你,我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陈信一愣,回道:“这事还是大人自己定夺的好,属下不好干涉大人的私事。”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过……”

    这事不在陈信的管辖范围之内,出来会有些逾越,也不知道该不该,一下子犹疑起来。

    公仪弘皱眉:“不过什么?”

    “属下若了,大人可别生气。”

    这次换公仪弘一愣:“你吧。我不生气。”

    陈信定了定神,话不完全透道:“属下以为,任何人一旦被对方疏远久了,再热的心也迟早会有一天凉下去的。到时候再想捂热,只怕就难了。”

    陈信虽没有指名道姓,但知道这么公仪弘能听懂。虽然出来可能要遭受斥责,但还是忍不住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了出来。

    公仪弘听后,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思虑片刻,忽而坐起身道:“罢了,我回去看看也无妨。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能接近。”

    公仪弘临出门前,特别换了一身新衣,站在镜鉴前,还不忘问陈信穿这身如何?陈信一脸坦诚的:“大人穿什么都好看。”

    扪心自问,陈信的都是真的。公仪弘确实穿什么都无可挑剔,天生就是一副衣服架子。

    这样一个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的男人,真是令其他男人又嫉妒又无可奈何。有时陈信都忍不住会想,自己若是女的,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保不齐也会爱慕上他。当然,他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可没有什么龙阳之好。

    ……

    公仪弘收拾一番,上下检查了一遍仪容,最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以后,方才出门去见她。十多天没回来了,再回这里,公仪弘都快有些生疏起来了。

    公仪弘刚一进院,院里的仆人和侍女乍时见他回来,一时还有些错愕不已,很快反应过来,忙对他躬身行礼。公仪弘挥了挥手,让他们各忙各去。

    彼时,公仪弘停下身来,环视着自己昔日的院子,蓦然发现比以前多出了一些植被,不由让他感到有些好奇,随便抓过一个仆人相问:“这些多出来的花可是她让你们移栽过来的?”

    那仆人听他这么问,一时不知这个“她”指的是谁,愣了愣,支支吾吾答道:“呐,是夫人住到这里的第二日要我们移栽过来的。夫人,大人见到一定会喜欢。”

    这府里的人谁不知道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圆过房,其中关系不好揣测,自是话心,生怕错什么。所以,这仆人只心地暗指住到这里,不敢多提其它敏感话题。

    公仪弘听完他的解释,心下忽的一揪,喉咙一紧,微微泛起一丝苦涩,眼前渐渐聚集起一股散不去的伤感。这闷闷的感觉,突然有些让他透不过气来。

    “她可还有些什么?”

    公仪弘目光注视着前方,面上无波无澜的问道。

    仆人回忆了一下,想起来后,又望着他不敢了。公仪弘扫了他一眼,他这才为难道:“夫人似是还,大人那两日遇到些事心情不好,只是出去透透气了。等你回来了,就没事了。”

    自成亲之后,他就没再回来住过,可是,想不到她竟不与自己计较不,反倒如此宽宏包容自己,即便新婚夜那样的冷落了她,她都不与人抱怨,一时间,公仪弘心里不出来的滋味。突然觉得有点难受。

    莫名一想,她对自己深情一片,自己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转瞬,收起心里的柔软和面上略显艰涩的情绪,动身继续往里走去。行至房门前,倏然停了一下,之后,暗暗吸了一口气,撩起衣摆,拾步进屋。

    进屋环视一圈,只看到屋内孙媪一个人在。孙媪听到动静,停下手上的女工抬眼看去,见是公仪弘回来,惊觉之下,忙自**上坐起身,含笑相迎,与他躬身行礼。

    公仪弘多日没回来过自己的居所,当下再看,基本和走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家具物什还在原来的位置,和以前一样,保持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公仪弘绕过孙媪,自行往里面走去。走到画屏后面,见床上被褥齐整地铺设着,榻上也空落落的。没有见到刘嫣,又走了出来,问孙媪:“她人呢?”

    孙媪迟疑了一下,回道:“夫人几日前与老婢,尚衣局最近比较忙。可能要在那边住上一些时日。”

    “什么?!”

    公仪弘明显感到惊讶。

    “她走了几日了?”

    公仪弘追问。

    “大概七八日了吧。”

    孙媪对公仪弘的做法虽然不解,且承认心里有些埋怨他不会心疼人,可是,到底公仪弘才是这御史府里的一家之主,是养她们给她们一口饭吃的人。所以并不敢随便撒谎乱。

    公仪弘怔了怔,随即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陈信一路追随上去,在后面问道:“大人要去哪里?可是去尚衣局?”

    公仪弘倏然停下来。顿了一下,道:“去看看。”话落继续往前走去。

    ……

    尚衣局。

    刘嫣坐在书案前神态专注地做着记录,案上摆着一摞书卷,对面是两名宫女与她对接公物。

    下人还没来得及跑来通报一声,公仪弘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宫女认出他,连忙起身行礼。公仪弘见到她果然在这儿,一颗心稍稍松弛下来的同时,猛然又想起孙媪的话,转眼就不大高兴了。提步上前,沉着脸道:“奉御在哪?让她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