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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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吃了一顿酒后, 刘宗到最后已经醉的站都站不稳了。黄员本想留他住一晚, 奈何王氏闻声开门出来, 当即板下脸,命人将刘宗送回去。

    ……

    黄员对王氏还是和以前一样,态度不冷不热, 交流也少。两人虽不住一起, 但有时王氏主动来找,黄员嫌她在耳边唠叨烦了, 也会出门避避或者直接将她撵出去。

    没有感情的婚姻, 注定毫无幸福可言, 虚同摆设。

    黄员知道她父亲在狱中受那场大火的牵连不幸遇了害, 前些天还找他哭诉过。他虽有安慰,但见她顺杆子就爬, 将造成的这一切全部推到自己身上, 是为了自己才会变成这样。

    这还不算,非要借此让自己同她圆房,什么身边再无亲人,生个孩子将来好有个依靠的话来意图使他屈服。

    黄员不依她,她便撒了泼, 与他大哭大闹起来, 嘴里各种脏话不提, 还一会儿他惦记李莺莺那个贱人,一会儿又到刘嫣一二。最后终于惹恼了黄员,摔门而去。

    王氏一次次吃闭门羹, 主动投怀送抱被自己男人拒绝,心情能好才怪。

    ……

    黄员懒得与她在刘宗面前争辩,坏了兴致,二话不让人备了马车,好生送回。

    王氏已经一连几日没和他好好过话了,又憋着一口气不想主动求和,于是借此机会出来插手,其实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罢了。反正她经常干这种事,都已经形成习惯了。知道黄员拿她没法。

    殊不知,厌恶都是这样日积月累起来的。

    黄员没有理她的意思,准备回去洗个澡就睡下了。

    王氏见他不理自己,连争辩一句都没有,登时急了。欲开口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黄员身形一定,回头让家仆去开门看看。

    家仆应声去开门,很快就又折了回来,手上多了一封信,交给他:“是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给的,她务必交给您。”

    黄员随手接过信拆开来看,看了一眼,继而又快速合上。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歇息了吧。”

    “是。”

    家仆一走,黄员连看都不看王氏一眼,似将她当做空气一般,径自回屋,关好门窗。之后,再次开信,细细看了起来。

    他以前与李莺莺一起做过诗词歌赋,见过李莺莺的笔迹,确定是她亲笔所写不假。

    李莺莺在信上,让他明日午时三刻到三观庙,望赴约。

    黄员眉心轻蹙,犹疑起来。

    黄员自是不怕见她的。只是今非昔比,她现在已是朝廷通缉要犯,不知叫他去所谓何事。

    总不会只是单纯的叙旧吧?

    难不成是求他帮忙?

    黄员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赶在次日午时三刻前乘车去了。

    黄员这趟出来只带了一个驾车的家仆。上车后还仔细查看了周围,见没什么可疑的人跟踪自己,这才放心落下帘子而去。

    然而,百密一疏,却不知人在暗处已经观摩了两日,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

    ……

    马车行了两个多时辰才到目的地。在离三清庙还有约莫一里地的地方,黄员让家仆停车。家仆将马车赶到一个树荫下。

    黄员与他简单嘱咐一番后,徒步前往约好的地点。

    这三清庙因建在城外十里之外,周围树木环抱,较为偏僻,所以平日鲜少会有人来。

    因城内到处都是通缉李莺莺的画像,李莺莺自从尚衣局乔装逃出来后,一路躲躲藏藏,现在只能扮作民妇模样,以帷帽遮面,暂且藏身于此。

    黄员在庙里见到了她,见她这副扮相,心中自知何种原因,只是,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李莺莺见到他,神色显然有些激动,迎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紧紧不松手。黄员面色复杂,事到如今这一步,就由她抱了一会儿。

    一解多日来的相思之苦,令李莺莺这几日来担惊受怕的心渐渐缓和一些,想到自己命途多舛,更是几欲泪下。

    李莺莺埋在他怀里,身娇柔弱,我见犹怜,当先开口道:“子胥,我以为你不会来。没想到……”

    到这里停了下来。

    黄员轻轻叹了口气,面露艰涩,道:“我是不想来,可是,我有负于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做这些事?”

    李莺莺一怔。抬起头来,目光凄楚的看着他。

    黄员索性直接全部问了出来:“是谁赎的你?又是谁帮你假造的官籍,以及你为何要害刘嫣?害死她身边的宫女玲珑?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莺莺连连摇头,面露痛苦的解释道:“我是被逼的子胥。你要相信我,这并非出于我本意。我也不想这么做。那人要杀我,我没得选。”

    “什么?!”

    此话一出,黄员明显被惊到。连忙抓住她肩膀急问:“那个人是谁?是谁逼你的?”

    李莺莺听他这么一问,慌乱想了下,想起那人曾经的警告,为难道:“我不能,若我了,他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黄员一时语塞。李莺莺继续道:“他现在定是派人追杀我。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继而又道:“我一直不敢,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她终于了出来。忽然觉得轻松多了。

    可是,黄员蹙起眉来。

    李莺莺与他很早就过,她想找一个良人长相厮守。可惜的是,他并非她的良人,因为他不爱她,只把她当一知己罢了。

    怪只怪自己没早点发现她对自己的心意,早点拒绝。

    黄员思允片刻,有了答案。

    然,还未来得及开口委婉拒绝,只觉身后一阵疾风夺命一般飞速驶来。紧接鲜血四溅!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黄员回过神来再看,眼下李莺莺瞳孔已然放大,被那从身后划来的暗箭一把射穿了喉咙。

    下一刻,血自她嘴角蜿蜒流出,和着染血的雪白脖颈,犹如一朵绽开的红花。刺目的腥红和那把致命的羽箭映入黄员眼中,黄员整个人震惊的看着她。似是被这一幕吓傻了,待她如面袋一样的身子瘫软下去时,清醒来忙将她抱住。

    “莺莺。”

    因发生的太过突然,猝不及防,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李莺莺双目恍惚的看着他,咽了一口血水。似有不甘,临死虚弱地了最后一句话:“我其实,好嫉妒她。”

    完这句后,手颓然垂下,一动不再动。

    李莺莺死了。死时睁着眼睛,可谓是死不瞑目。

    黄员微微颤抖的伸手,合上她的双眼。

    之后想起那凶手,放下她再去追寻时,见人已经踪影皆无。

    ……

    事后黄员将尸首交给了刑部,并将来龙去脉大致了一遍,希望查到幕后凶手。

    刑部接到李莺莺已经凉透的尸身时,显然受惊不。明明是嫌犯,现在却成了被害人。一时云里雾里。

    又听黄员,真正的凶手以及威胁指使李莺莺做这一切的另有其人,只是她顾忌自己有危险才没,再想问时,人已经遭害了。

    听完他的陈述后,不由地,在场的衙差个个崩溃不已。俨然高兴不起来。

    李莺莺已经死了,唯一的口供都没了,这事若是追查起来,无疑大海捞针,委实不太轻松。只怕又多了一个无头棘手的迷案罢了。

    刘宗得知此事后赶过来时,见到李莺莺的尸体显然难以置信。不仅刘宗,刘嫣和公仪弘后来听以后也十分惊然。

    纵使李莺莺死不足惜,但面对着那最让人毛骨悚然却又无迹可寻之人,两人隐隐觉得事情越来越糟糕了。

    回到了以前的那个问题,究竟是谁要杀刘嫣,目地又是为了什么?

    丝毫没有头绪。

    刑部将此事报给了朝廷。之后,黄员拜见刘端,请求将李莺莺的尸身交于自己。刘端允了。

    李莺莺生前虽然做错了事,但黄员知她有苦衷,对她所做的一切已经释怀,便令人好生安葬了。

    此事算是暂时告了一个段落,但幕后之人一日揪不出来,刘嫣一日不得踏实。

    公仪弘固然也为她的安全担心,让她安心养胎,下来的事交给他做就好,同时,严防死守,加派了人手保护她的周全。

    刘嫣在尚衣局是待不下去了,因为玲珑的死本就使她触景伤情,且发生这么多事有了一丝阴影。现在又已经确定有人想要她的命,于是只得暂且向上面辞去官职,等生产完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考虑入仕。

    ……

    刘嫣在家静心养胎,闲来与孙媪一起做做女红,和公仪弘在一起的日子也算安稳而甜蜜。

    肚子就这样一天天大了起来,转眼便到了次年四月。

    刘嫣之前命人建造的花房现在已经建好了,公仪弘见到花房时,自是十分喜欢,特地命人移栽来稀贵的花草入内。如此装饰一番,更显美轮美奂,恍若梦境。

    公仪弘欣喜,是夜就抱着刘嫣一顿亲昵。

    另一边,公仪修见她们二人恩爱有加,也放了心。下人们皆很喜爱刘嫣,可能整个御史府中唯一不喜欢且痛闷的只有张媪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