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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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庄怀雪来得有些频繁。

    或是来送自家田庄的土产,或是偶然的问安,或是收到堂妹庄晴雪的信前来转达对方对瑗宛的思念和关心。

    瑗宛十分慵懒,且逆来顺受,连赵嬷嬷都瞧出这位庄姑娘用心不大单纯,背着人劝瑗宛,“姑娘才跟王爷一处,根基未稳,这姑娘几番上门来,处处打听王爷的喜好,能有什么目的?姑娘不可不防啊。

    瑗宛不置可否,只道:“庄姑娘送来的樱桃不错,送一筐到西跨院,给楚公子也尝尝。”

    她在京城结识的人不多,故人也就楚渊一个。晚间夏奕回来,就见瑗宛在听风轩拈着樱桃品尝,艳红的果子洗的透亮,上头还遗留着晶莹的水珠,含在唇瓣间,艳红红的颜色趁着洁白的贝齿,瓷白肌肤给闷热的天气蘸了一抹清凉,夏奕不免心中荡漾,命那妖精枕在自己腿上,俯身以唇夺过她唇间的果子。

    樱桃易碎,汁液淋漓,两人的唇染了同样的酸甜滋味,绕过果核纠缠。

    瑗宛的面容渐渐染得酡红,像醉了酒。

    夏奕许久才放开她,果核已经泛白,启唇丢在白瓷碟子里。

    感情未明晰,就成了最亲密的人,瑗宛眸子是迷离的,仰头微喘着瞧头顶的画梁。

    他半倚在榻上,掌心抚她的长发。

    浓密的青丝,长而细软,铺在他腿上,流泻到地上。

    她穿的是轻软的大红罗帛寝衣,宽大而冶艳。

    她不清,为何王府替她备的多是明艳的红衣裳。

    算是填补她不能再嫁人的缺憾吗?

    她翻了个身,趴伏在男人腿上,夏奕斜睨着她,眼里带笑,“太医你苦夏,眼瞧八月,这夏也就去了,回头好生进补,瞧瞧你这腰细的,一只就给你掐断了”

    她无力地白他一眼,得像多关心她,床笫上怎不肯都怜惜她一分?每每软声求着他,他一面敷衍一面更狠里折磨。

    这话题很危险,瑗宛不想继续,夏奕拈了樱桃喂她,她启唇衔住,顿了一息想到那个送樱桃来的人。

    “庄姑娘听王爷要去西山行猎,我听她话里的意思,要和她父兄同行,想跟我打听王爷的喜好,届时要去给您献殷勤。”

    夏奕闷声笑了下,“你告诉她了?本王喜好什么。”

    瑗宛吐掉果核,抬腕打量上新得的一对翡翠镯子,“她问错人了,王爷喜怒不显,哪里是我能胡乱猜度的。”

    夏奕将她掀过来,扣住她的脸颊,俯身在她额角浅浅的伤痕上亲了亲,声音吹入她耳际,“原来你不知的的吗?本王爱美色,喜欢你这张脸,喜欢你细嫩白滑,喜欢你嘴唇软艳,还喜欢”

    他指头一寸寸滑下去,“喜欢这对馒头还喜欢这”

    话题行进不下去,被他的指头、他的唇扰乱了理智

    半昏半沉间,听见他轻柔而缓慢的:“西山行猎,你也去吧,跟我睡一个帐子好些人想知道你呢,光明正大给他们瞧瞧”

    漫长潮热的夏天,终于依依不舍的去了。

    西山搭了帐,各府划出一片地方,绵延百里放眼望去是各色炫彩纷沓的帐皮。

    夏奕的营帐的位置地势高些,紧邻太子的帐位,四周重重护卫,帐顶飘着黑金交错的旗子,远远从山下就能望见,尤其招眼。

    夏奕在帐内与群臣议事,行猎开始前讨论的是经济民生。

    帐子里隔出一块儿天地,围屏里坐着百无聊赖的瑗宛。

    她是要走的人,这种场合不应当露面。奈何不过夏奕的强势,被强行带了来,面前摆着几碟茶点,托腮听屏外男人们议事。

    夏奕在朝臣面前,是一不二端重矜贵的摄政王。

    他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的听,偶然分派指令,将合适的人派去处理合适的事,他是绝对的上位者,太子或阁臣在他跟前也不过是摆设。

    紧要的是议完,太子笑道:“吉时就快到,皇兄先稍事歇息,陆姑娘想必也等不耐烦了,我们先退下,皇兄陪姑娘话。”

    楚荻脸色不大好,抿唇欲言又止。阁臣们垂着头出来,在帐外就议论起摄政王身边的这个“陆姑娘”。夏奕逼宫,原是罪无可恕,可大局已定,他们接受现实,认了新主,自然希望新主圣明决断,尤其不要在女人的事上摔跟头。

    摄政王后院如今还空着,朝臣们多次奏请封妃,他一直拖延着不给准话。各家的姑娘都侯在闺中等消息,夏奕一日不定人选,他们就要多煎熬一日。

    各家也都在想法子,各种试探摄政王的意思。可夏奕是个八风不动的性子,没人能搞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陆姑娘就不免太打眼了,就有一些不好的流言传出来,瑗宛狐媚,霸宠王府。今儿夏奕将她带出来行猎,还特地安排在自己帐子里,更是间接佐证了传言。

    外头鼓乐声渐息,夏奕嘱咐了瑗宛两句就赶紧去临时搭起来的看台上去主持仪式,跟着是各家赛猎,并许了彩头。

    夏奕和太子各自也上了马,他们不出,旁的臣子自然不敢率先猎到东西。为免皇室出丑,率先出现的猎物多是早先就抓捕好临时放出来的,兔子狐狸脚虚软,跑也跑不快。

    太子射了只狐狸,夏奕瞄了一只鹰,都是做样子,气氛和乐的将活动进行下去。

    李泉悄悄来接上瑗宛,绕过林子到后山,夏奕金甲红缨,威风凛凛骑在马上,周围十来名金甲扈从,正等着她。

    夏奕伸把她抱到马上,护在身前,叫随从都退远些,与她纵马漫步。

    风凉沁沁的,拂在发端清凉舒适,夏奕勾住她的下巴令她回头,俯身吻她的唇。

    这样温柔缠绵,他们像对真正的情人。他富有耐心,循序渐进的撩拨。

    山顶几个人驻足,远远望着他们这边,中间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身量稍嫌短些,敷着朱唇铅粉,马鞭指着这头,不屑道:“那就是王爷后院的女人?”

    旁边一个瘦高,细腰长腿,也施朱着绿,几个都是女扮男装,“可不是?适才大人们议事,她就在王爷帐子里,也不避嫌,王爷宠着,这么无法无天。”

    庄怀雪笑了笑,“陆姑娘倒也不是传言那般,人是很和气的。”

    适才话那两个都不大高兴,那个子矮些的不屑道:“庄姐倒能屈能伸,在这种下贱胚子跟前也能伏低做。”

    京城没有秘密,庄晴雪见过几回瑗宛去过几回王府大家心照不宣。

    庄怀雪不以为忤,叫侍人牵马过来,先走一步。

    瑗宛和夏奕在林子里腻了许久,山上狩猎的都进行差不多了,内侍见各人猎到的东西都记录在册,只等摄政王回来封赏。

    夏奕回来得慢,面沉如水八风不动的坐去上位,眼里仿佛瞧不到朝臣打量的目光。

    瑗宛累坏了,李泉牵马将她送到营前,庄怀雪侯在那,笑怕夫人无聊来陪夫人话。

    行赏后就是宴席。

    座上都是有品级的大臣,姑娘们没资格上桌,楚渊着人备了饮食送入帐内,彩屏悄声出来跟楚渊的人,姑娘要水,想沐浴。

    楚渊得信后默了一息,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发生什么。适才王爷带了姑娘去林子里头,在内盘旋了一个多时辰。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陆姑娘,楚渊猜不透夏奕是怎么想的,各家的姑娘也都在围猎队伍中,变相的吸引着摄政王注意,这是一场特殊的相看,只是没明。谁也料不到夏奕带个女人住在帐中,几乎断了传幸旁的姑娘的可能。

    楚渊不觉得瑗宛这样打眼是好事,她根基浅,王爷若真心爱护,立妃前不应让她做了这靶子。那些个千金个个儿心高气傲,心里怎么会不记恨。

    瑗宛在浸浴,彩屏声嘀咕庄姑娘还不肯走,瑗宛噙了抹笑,岂会不懂庄怀雪这是想做什么。她不动身色,叫彩屏也别吭声,还吩咐李泉待会儿王爷来了不必事先知会,人家闺女讨好了她这么久,此番是她投桃报李的时候,助人得这一场意料之中的“邂逅”。

    天色渐晚,夏奕饮了不少酒,在邓大监等人拥簇下回营。

    宫人掌了灯,帐帘一掀夏奕高大的身影越入。

    庄怀雪心跳如鼓,喉腔发紧连呼吸都困难。

    屏风后陆姑娘还在沐浴,一直悄声没出来,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有太信任她。

    夏奕瞥见庄怀雪,嘴角噙着笑立时沉下去。

    庄怀雪蹲身行礼,漂亮的眸子里含了秋水,甜腻腻的伏身喊“王爷”。

    她声音很,似乎生怕惊动屏风后的人。

    邓大监随在后头瞥见不是陆姑娘,心里一紧,暗道不好只怕王爷要不高兴。

    夏奕果然满面寒霜,他连问不屑问庄怀雪为何会在这,跨步越过眼前不住跟他眉目传情的女人,绕到屏风后去找那个放任这一幕发生的罪魁祸首。

    他满心的躁郁在瞧见她的那刻息止。

    佳人如玉,贴靠在浴桶边沿睡着了。

    胸脯微微起伏,美艳的樱桃夹在臂弯里隐匿踪迹。

    他俯身撩了下水面,水已凉透了,她这么泡在里头,就不怕着凉吗?

    彩屏自外端着热茶进来,邓大监朝她摇头叫她先别闯入。

    夏奕将水里的人抱出来,瑗宛惊醒,迷茫地张开眼瞧他,片刻才真正醒转,勾着他脖子细声问:“王爷怎么回的这样早?”

    夏奕从侧旁架子上抽下布巾将她裹着,咬牙切齿在她耳边道:“瞧我怎么收拾你。”

    他将她扔在榻上,沉沉的声音从屏风后透出来,“把她叉出去。”

    他没是谁,但所有人都明白,庄怀雪脸色惨白,想奔到屏风后来求情。

    邓大监将她拽着,对她摇了摇头,“姑娘好自为之,王爷跟陆姑娘一块儿的时候,最厌恶人打搅。您请吧。”

    庄怀雪下了那么久的棋,为的就是能在夏奕跟前露露脸讨他的欢心,三叔在锦城得罪了他,父亲这官做的战战兢兢,要保住整个庄家,只得献出她来牺牲美色。

    她不理会邓大监的劝,伏地轻轻哭起来,“臣女跟夫人投缘,怕夫人一个人寂寞,特来相伴,不料王爷归来这样早,惊扰了尊驾,王爷息怒,是臣女太没眼色了。”

    她声音很悦耳,苦苦哀求着这样的话,还隐隐藏着几分娇甜。她膝行上前,希望夏奕看见自己梨花带雨的容貌和娇软的身段,她特地换了一套最好看的衣裳过来,为的就是给这男人发现她的美丽。

    夏奕蹙了蹙眉,瑗宛只披着巾布,他不想她的身子被任何人瞧见。才要出言下令,一只软软的却勾住了他。

    回过头,见瑗宛面露恳求之色,贴在他耳畔低声道:“王爷别生气,给人留点情面吧。”

    夏奕笑了笑,在她腰上掐一把,“你设的这局,可真是烂透了。”

    瑗宛不承认,巧的唇贴着他脸颊,“长日无聊,我瞧人家姑娘漂亮,跟王爷相衬,想撮合撮合罢了啊”

    不下去了,他将布巾抽出来扔出屏风。

    里头细腻的声响,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呼吸。

    屏风上投下一对影,紧密相拥。

    庄怀雪脸色越发惨白,王爷没再出言训斥,只当她不存在。她连他一个回眸都得不到,她有那样差吗?

    邓大监上前,目露同情示意她随自己出去。

    庄怀雪膝盖发软,险些起不来。失魂落魄的随邓大监走出帐子。

    她还年轻,肩上担着家族重任来向一个男人示好,夏奕的表现也够打她脸的了,邓大监不忍,劝她道:“姑娘出身贵重,本就在拟妃名册里,王爷如今不选,自是有王爷的用意。姑娘该当规规矩矩在家候着,不该被人撺掇着跟到猎场上来。您快去吧,仔细待会儿给人瞧见了。”

    庄怀雪本来还能端持住仪态,听邓大监这样体贴温柔的劝反倒让她更难堪。她捂住脸忍不住哭了出来。

    前头一座彩帐里几个姑娘正聚在一起,那身量短的姑娘正是两广总督苗天贺的嫡次女苗玉儿,对面坐的是高阁老的嫡孙女高妙柔。两人都在摄政王妃的推选名册中,上回御花园献过艺,在后妃娘娘们跟前露过脸,听摄政王就是看完了他们俩和另一个许姑娘的表演然后决定中止选妃的。为此两人没少听其他人的冷嘲热讽,是他们水平太差,叫摄政王对这批秀女失去信心。两人为此没少受气,心里头不忿,求了家里带自己出来,想在摄政王跟前露个脸争口气。

    没想到摄政王除了关键时刻主持大局,闲下来的时光都跟旁的女人腻在一起。她们根本没会去制造偶遇,又不像庄怀雪能拉得下面子去接近那女人顺势接近王爷,这一天在营帐里百爪挠心,百般不服气。

    她们也见着瑗宛了,美则美矣,未免太稚嫩纤细了,苗玉儿自傲那对丰饶白璧,对瑗宛这种微弱的规模不大放在眼里。高妙柔身姿袅娜,自幼练舞,也自诩是有本事的。但王爷不解风情,且眼光太差,她们恨得咬碎一口银牙,围坐在帐子里,不敢咒骂王爷,却把瑗宛骂了个遍。

    王帐前侍卫交班,楚渊带着人巡夜,夜色里灯火点点,漫山遍野像绽放了橙黄的野花。

    侍卫前来回报,在马厩旁逮到个可疑的人。

    楚渊匆匆前去探看,见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押着个瘦弱的子,帽子一掀,露出梳着的环髻,楚渊打量着他,沉吟道:“若我没记错,你是苗二姑娘的侍女。”

    他为人细致,连个不起眼的底下人也能记个明晰。那姑娘哭丧着脸,被人发觉后本就吓坏了,如今被叫破身份,更觉得自己只怕要没命,她家姑娘脾气差,牵连了姑娘跟老爷,准饶不了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楚渊出言温和,对一个丫头,他还不至板起脸吓唬。

    侍卫奉上来一只药瓶,“启禀楚大人,人们发觉的早,这贼还没来得及把药倒进食槽里就人赃并获。”

    楚渊嗅了嗅药瓶,脸色难看起来,“你对王爷的马做脚,意欲何为?是你家姑娘授意,还是苗大人的意思?”

    丫头脸色惨白,哭得梨花带雨:“不是,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王爷不利啊,奴婢奴婢只是瞧那姓陆的不顺眼,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楚渊面沉如水,忍不住喝问,“陆姑娘深居简出,自打前来秋猎,就一直在帐中回避,试问哪里惹到了你?”

    丫头为了不把自家姑娘牵扯进来,唯有一力承担,“这还需要理由吗?我就是瞧她那狐媚样不顺眼,京城上下谁不知她是个祸水?当着朝臣的面儿跟王爷卿卿我我,是什么好东西了?”

    只闻“啪”的一声脆响,姑娘话音刚落,蓦然一道鞭子闪电般抽过来。

    夏奕面若寒潭,一双眼睛满含杀意,他扔了里的鞭子,负站在后头。

    楚渊目露不忍,想替这明显替人卖命的丫头求个情,夏奕没给他会,只见他薄唇轻启,简简单单就定了一个人的死活。

    “拖下去,乱棍打死。将她主子绑了,送回广东,不得再参与选秀。”

    夏奕完,那丫头吓得乱跳,脸上被抽的一道血印子也顾不上疼,跪地揪着楚渊的衣摆哭求,“大人,大人饶救命啊,王爷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是我家姑娘叫我、我家姑娘叫我做的。姑娘姓陆的不要脸,勾缠王爷,吹枕头风不叫王爷选妃,害的她大老远奔来京城空等,姑娘知道这匹红马是陆夫人的,叫我把这药下到食槽里,明儿夫人骑马,马儿跑起来药就起效,届时陆夫人给摔下来,不死也能摔断腿。您信奴婢,不是我要害陆夫人啊。求您了,大人,求您替我劝劝王爷,求王爷饶命,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侍卫下狠,将丫头从楚渊身上扒下来,朝她下巴一脱就把下颌骨卸了,丫头疼得要死,脸上又是血又是汗,但她再也不出话了,嘴里发出喝喝的奇怪声音,被侍卫面无表情地拖了下去。

    夜的宁静被车轮声和哭喊声划破,瑗宛在睡梦中听见声响,拥被坐起来,睡眼迷蒙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夏奕缓步走进来,他身上沁了外头的秋霜,衣裳微凉,俯身拥住少女,轻轻吻她的额角,“没什么事,接着睡吧,明儿一早还早起行猎呢,届时我教你挽弓”

    他格外温柔,动作格外的轻。瑗宛白天累坏了,一时也顾不上去想外头发生什么,偎在他怀中又闭上眼睛。

    月色下,楚渊亲自押送苗玉儿下山。

    苗姑娘初时大声啼哭,嚷着要见王爷,后来大骂瑗宛,她设计陷害自己,闹了一大通,此时总算静下来。

    楚渊对她没有同情,觉得她那个婢子死的冤。

    王爷只选妃一事延后,没永远不立妃,她未免太着急了,惹得王爷生厌,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会前程。

    楚渊怪她攀诬瑗宛。

    那是他心底,唯一不可触碰的底线。

    王爷要她,她也选择王爷,他左右不了,惟愿她平安喜乐好好活着。

    他不能接受,有人这样辱骂她陷害她。他都不敢想,若是侍卫发现的迟一点,被苗氏得了,明日她若当真从马上跌下来,再被疯马踩踏

    那后果太可怕,他此刻想到仍是一身冷汗。

    这一刻他为她深深担忧,日后王爷践祚,她入了后宫,只怕这类事情不会少。

    这苗姑娘还是天真笨拙的,那些个有心的姑娘根本不会来猎场现眼,她们更聪明,段也更厉害,神不知鬼不觉的阴谋防不胜防。

    楚渊将苗姑娘送至山下,回营来复命。

    夏奕撩帘出来,帐帘缝隙里瞥见帷幕里伸出来的一只玉臂。

    她真瘦,镯子戴在上空荡荡的。肤色真白,嫩的像一碰就破的水豆腐。

    楚渊撞见这一眼,就萦在脑海里再也望不到了。

    夏奕沉声话,他呆呆望着夏奕的掌。

    这双必将她身上都抚过了,玉色的肌肤在这双底下绽放。她细软的嗓子低低哭求着,纤弱得不能承受,摇头落泪,鬓发散了,黏在汗湿的脸颊上

    楚渊捂着胸口俯下身去,痛楚得直冒汗。夏奕知道他的病,忙叫人将他扶着送回帐中,吩咐太医前去探视。

    楚渊趁告假,想先离开猎场自行回府去。

    夏奕应了,吩咐从人跟随好生照料。

    车子行入京城,夜色深浓幽黯。

    长街上还热闹,不远处的胭脂胡同弹琴唱曲。楚渊闭了闭眼,出让从人震惊的话。

    “找一家青楼,随意哪一家,喊一个姑娘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