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希望的光芒

A+A-

    他仍然不肯哀嚎。

    滚烫得就要燃烧的烙铁再次烙上脖子……

    他还是没有嚎叫。

    要有怎样的坚强的心脏与routi, 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非人折磨。

    一次又一次,直到烈西坦大人累了,才勉强放弃。

    他的脸,已不忍直看。

    更可怕的是,几天后,烈西坦大人又想到了新的花招,更加残忍更加恐怖。

    在他身上涂满蜂蜜,放出长着毒针的蜜蜂与尖锐牙齿的老鼠同时袭击他。

    无人知道他当时承受怎样的痛苦。

    地牢里的铁链发出闻之惊悚的拼命挣扎与死命晃动声。

    他却仍然不肯哀嚎一声。

    也许,他根本不懂何为哭, 怎样哭。

    直到有一天,狱卒们私下里在传着八卦。

    半个月前,整个森暗之国突然沉入海底, 或许森暗之国原本就是属于海底,但为何在矗立海上多年之再次沉没?

    据是英诺森王的手笔。

    他为给森暗之国女王复仇, 用尽全力唤醒了护城河内的无数幽灵。传闻这些幽灵才是森暗之国的真正主人。它们恢复力量之后,动用全力重新将森暗之国搬回海底。那里, 才是它们的立身之所。

    在这过程中还有一段插曲。

    森暗之国女王原本奄奄一息,英诺森王为了使她复活,居然召唤灵魂,没想到一下子召来了两个。

    一个是自己是会讲故事的女王,另一个是自己是真正的女王。

    “最后, 英诺森王选择了那个自己是真正女王的魂魄。”一个狱卒道。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听当场魂飞魄散了。”

    一阵死寂。

    五六秒过后,让狱卒们做梦也没想到的是--

    旁边地牢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吼叫、哭嚎声, 还有疯狂地摇晃铁链的声音。

    还有嘶哑哭喊着“姐姐”的声音。

    仿佛整个牢顶都要被他摇晃着塌掉。

    那个被认为不会哭,甚至不懂得如何哭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仿佛从喉咙里撕扯着喊出,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凄厉。

    紧接着,是痛不欲生的哭声。

    先是痛苦的哀泣。

    紧接着又是怒吼……

    两个狱卒吓得脸色惨白,竟无法再出一个字。

    后来,这可怕的惊天动地的哭吼声竟是持续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停止。

    牢顶不住地落下石灰和灰尘。

    所有闻之者,无不色变。

    ******

    一个半月后,那地牢中原本天使般美丽的美少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完全看不出曾经惊为天人之色。

    或者,完全不像一个人。

    就像一个被折磨得可怕无比的野兽。

    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全身散发着一种死气。

    狱卒们全都避他避得远远的。

    烈西坦大人刚刚来过了,手拿一个金光闪闪的印玺,“裴诺尔,我当我为什么能成功策反安德鲁,喏,你看到我手中拿的是什么了吗?”

    将金玺往他眼前一晃,“这是你的父王亲自给他的。他恨透了你和泰温柏大人联手做的事,宁肯把印玺给我也不肯给你。就算你是他的亲生子又怎么样,哈哈!”

    在狱卒们眼里,虐待狂烈西坦大人有时就像个孩,一个恶孩,有着古怪的恶趣味。

    他喜欢得意洋洋地昭示自己有多能干,用这些来弥补他曾经对他的卑躬屈膝。

    他的苦难,是他逆袭成功的成果,给他空虚的心灵带来难以言喻的满足。

    但黑暗角落里的那个人一动不动。

    任凭烈西坦大人如何激怒,如何炫耀,如何挖苦,他都一动不动。

    烈西坦大人再次怒了,令人将盐水全泼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然后再烧红烙铁,往他的身上、脸上狠狠烙去……

    然而,期待的痛苦哀求声一直没来。

    他强忍着巨大痛苦,痛得拼命挣扎,却硬是一声都不吭。

    烈西坦大人只能狂折磨一番后又悻悻地离开。

    时间一天天过去。

    连续的雨天,潮湿的空气,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蜷缩在角落的那个黑影,一动不动。

    一夜又要过去了。

    他已不想再活下去,已不想再与这具破烂的身体苦苦挣扎。

    皎洁的月光缓缓移动,透过牢顶的极天窗,洒下淡淡的银光。

    照亮了黑暗角落草堆上的几块细碎瓷片。

    前几日一个狱卒不心碎了一个瓷碗,不想竟有碎片溅到了草堆。

    他挣扎着破败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碎片旁。

    将碎片紧抓手心,割出深深的血痕。

    鲜血一点一点滴落……

    钻心的刺痛一抹抹袭来。

    但比起他所承受的一切,这点痛简直可以忽略不记。

    现在,那块碎片对准了手腕上的那条青色动脉。

    重重划下去,或许一切就能结束。

    他闭上了那双美丽金色眼瞳。

    可当准备划下去时,头部竟传来一阵浓浓眩晕感。

    碎片脱手而出。

    他竟因连日来的饥饿与痛楚而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连日来的阴雨骤然停止。

    金色的灿烂阳光透过的天窗漫了进来,涌入他的眼底。

    刹那,他竟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古怪的咕咕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抬脸看去,牢顶的天窗,竟停着一只娇的白色鸽子。

    它逆着金色阳光,正朝他咕噜咕噜地叫着。

    那一瞬间,他忽然感到,它带来了让他无法想象的希望。

    这是一种奇怪的直觉,突然发生,却又真实地存在着。

    不知出于何故,他居然向它扬起了手。

    白鸽咕噜叫着,扑扇着翅膀从天窗夹缝里钻了进来。

    烈西坦为了折磨他,特地让狱卒在雨季开一点天窗,让牢狱潮湿漏雨,让他尝尝阴湿霉雨的滋味。

    没想到竟给它飞入的机会。

    白鸽飞到他的手边,腿上竟绑着一条丝帕。

    他惊异万分,艰难地取下手帕,展开一看,先是久久震惊,不敢相信,即而狂喜。

    最后,眼泪竟全数涌出。

    “姐姐……”

    他喃喃而痛苦地叫着,手指颤抖,却紧抓丝帕,掌心蓦地腾起一团火焰,将手帕烧成了灰烬。

    阳光照在了他历尽千帆的脸上。

    触目惊心的丑陋伤痕,竟在光芒的映衬下,璀璨无比。

    不过半晌,他迅速扯下衣襟,咬破手指,在衣襟上写下几行字。

    绑在白鸽的腿上。

    取下了一枚极的耳钉,母亲曾赠予他,留有母亲的气息。因着极,一直未被他人发现。

    耳钉让白鸽嗅过之后,连同衣襟一起绑在它的腿。

    “去吧!”他哑声命令。

    白鸽扑腾了两下,便逆光朝漫出阳光的天窗冲去。

    他深深地凝视着它,凝视着它纯然雪白的羽毛。

    更深沉地凝视着它那双洒满阳光的金色翅膀。

    ……

    ********

    静谧。

    沉睡。

    仿佛可以持续到永远。

    她这是——死了吗?

    为什么一直是漆黑?

    直到——

    艰涩而缓慢地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却不出话来,嗓子干涸得厉害,根本开不了口。

    四周仍是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是——地狱?

    可她为何会下地狱?明明杀了许多人的人却没下。

    一股没由来的恼恨升起,这股怨气一直支撑着她虚弱的身体和微弱的呼吸。

    然后,她又沉入了长长的睡眠。

    无数画面从她的脑海里飞跃而去。

    梦里,洒满阳光的走廊。

    光滑地砖辉映着星星点点。

    她的白色长裙泛上了金色的光点,一点一点爬上她的脸庞与长发,发出熠熠光芒,眼睛里也闪动着异常美丽的光彩,有那么一瞬,璀璨阳光下的她犹如梦幻中的影像。

    “姐姐,有很多话我想跟你,却又无法告诉你。”

    “是什么?告诉我好吗?”

    “不,我不能。姐姐,只有你一无所知,你才是安全的。”

    她抬脸看向他的眼睛,金色的琉璃般半透明色彩,唯美梦幻神秘,就要夺走她的呼吸。

    “姐姐,在我六岁那年,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我这一生是与你联系在一起了。我从未见过你那样的女孩,蹲在我面前,笑嘻嘻地哄着我这个乞丐,还费力地把我抱起来。那个时候,姐姐 ,你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别人都对我避之如蛇蝎时,只有你全心全意对我,将我放在手心里。

    “我怎可能不爱你呢?我一直都在爱着你,从来没有改变过。

    作者有话要:  下午三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