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英诺森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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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美快速看了一眼分居协议, 随后冷笑问道:“分手费呢?怎么里面没有提?”

    众人哗然,这女人的脸皮也太厚了吧,明明是自己提分手的,还是空手来到西达尔斯,被白养了这么久,居然还找他们的王要分手费,这吃相也是忒难看了吧。

    方友恒颇为惊异地看着她,难道她不知道这里男人是不给分手费的吗?

    但如果女方家族实力够硬的话,其长辈出面可与男方交涉, 要求颜面赔偿金什么的,但那赔偿金也到不了女人的手中,通常落入其长辈的口袋。

    英诺森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笑容。

    裴诺尔的眸色更深, 淡金几乎转为漆黑,这是他即将失控的先兆。

    心美当然清楚裴诺尔的这种情绪变化, 却毫不畏惧,仍冷冷盯着他, 道:

    “分手归分手,分手费一分都不能少。我曾养了你这么多年,又给你免费工了好几年,现在又被你睡了这么久,让我净身出户, 你有脸皮没?”

    她从前最是不鸟那些因丈夫出轨而一分钱不要就愤而离婚的女人,要回了面子,却失了里子, 后来过得贫困交加真是自找的,该要的时候不要,隔几年又后悔,可那又有什么用?

    裴诺尔强行抑制就要忍不住抽她一顿的冲动,她总是能轻易操控他的情绪,并让他失控。

    他有过要她净身出户吗?他刚甚至考虑过要送她一幢豪宅,外加一百个仆人和一个护卫团,让她先安顿下来,待她气消后他再接她回城堡。至于名分,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处理好。

    但看她现在这副样子,恐怕是不走不休,更不可能接受他的安排。或许,他们之间真的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待她在外面吃够了苦,他再出面给她一个台阶下,她便会乖乖地跟他回家。

    至于英诺森王,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大可能接受他。一是英诺森王是异族,她真了解后恐怕晚上会做噩梦,二是英诺森王的占有欲更强,只会让她反感。

    但仅几个月后他便被这个想法脸了。

    待情绪稍稍缓解,他冷脸看着她,也不话,只扬了扬手,侍从再次屁颠屁颠地过来,听到他的吩咐后,面露惊讶,又偷偷瞥了一眼心美,那目光甚是羡慕,又立刻跑开了。

    片刻,那侍从便捧着一个红色木箱过来,恭恭敬敬举过头顶,送到她面前,“殿下,这是陛下赠您的十万金银票。”

    十万金?众贵族倒吸一口凉气,王也真是舍得,这女人哪里值得了十万金?你给她十万金,她还未必受得起,恐怕一出王城,就被有心之人先劫后杀。

    心美接过红色木箱,对裴诺尔淡笑道:“谢谢,从此以后你我恩情了断,再无纠缠。愿你再娶娇妻美妾,从此幸福无忧。”

    裴诺尔听到那句“恩情了断”,性感下颌猛地收紧,“娇妻美妾”更是令他的脸部线条蓦然僵硬。

    心美腾出一只手直接在托盘的那张薄纸上签了字,方友恒随即也签完。

    刚与方友恒踏出大厅,却听到裴诺尔华丽磁性的嗓音从身后悠悠传来,“要是花完了,姐姐,记得写信来找我要。”

    众贵族听了啧叹有声,王实在太有情有义了,在这片大陆上简直罕见。

    他们的感慨,也确实是实情。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王只这样对她一人。

    他从来不会把过多的钱花在无关紧要的女人身上,更不可能为妖艳贱货们付出一切。

    心美僵着一张脸,压住内心不快,硬是没有驳回去。

    他什么意思,以为她还会再“贪得无厌”地找他要吗?

    方友恒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得不,心美这场“离婚战”得极漂亮,不但全身而退,还拿到了十万金银票。

    方友恒不禁感慨,这里还是女人好混啊,能嫁君王不,分手时还拿了不少钱。

    想想自己当初,虽是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王位,却是用羞辱、眼泪和routi换来的,那种感觉毕生难忘。

    “我,你是现在跟我去找森暗之国,还是跟着英诺森升官发财?”心美淡淡问。

    方友恒耸耸肩,回应道:“你先想想应对英诺森王吧,顺便帮我几句好话,否则他会让我吃不完兜着走。”

    曹操,曹操就到。

    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从后面飘来,那是英诺森身上的气息。他跟上了她,还胆大妄为地要牵起她的手,幸好她反应快,迅速把手一抽,没让他抓住……

    华丽石彻大厅内,裴诺尔沉默站立中央,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倒映出他有些寂寥的修长身影。

    他的淡金眼眸幽深冷冽,沉沉不见底,薄唇抿一线,优美下巴弧线紧紧绷着。

    这样的结局有些出乎意料,众贵族默默站在大厅两旁的石柱前,再不敢吭声。

    只有达那达老臣准备问下他婚礼是否继续,可看到他深邃幽冷的眸瞳,紧绷的神情,便暗自微叹一声,没有开口。

    海伦娜轻轻抽泣着,站在络腮胡子迪维尔身旁,也不敢问。

    又过了半晌,迪维尔终于烦了,粗声粗气嚷道:“裴诺尔王,这婚你到底结不结啊?不结的话我就带公主和两万大军回去了。”

    裴诺尔缓慢转脸看向迪维尔,那深深眼神让迪维尔有点怵得慌。

    奇了,他迪维尔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裴诺尔王的这眼神竟像比那淬了毒的刀子还要可怕,让他有种就要毒发身亡、死状可怖的错觉。

    他怵得不敢吱声了。

    又过了片刻,裴诺尔冰凉而淡漠的声音似从远方飘来,“婚礼继续。”

    海伦娜止住哭泣,神色复杂,看着裴诺尔俊美修长的身影,不知为何竟迟迟不敢上前。

    直到迪维尔低声催促,她才犹豫不决地走上台阶。

    册封这天发生这种事,裴诺尔以后见了她便会膈应得慌。

    可是她已没了选择。嫁给裴诺尔是她十几岁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心愿,她曾另嫁他人,前夫死得早,现在再改嫁给他,已是她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她早就暗恋他多年,现在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她都会坚持下去。

    哪怕裴诺尔并不爱她,可她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终于走上白色祭台,可站到他身边,她却有了一种站在千年不融的冰山旁的感觉,让她猛然了个冷颤。

    ******

    夜雨倾盆,无数银色闪电划过漆黑夜空,雷声滚滚,整片大地仿佛被暴雨笼罩。

    驿站狭的房间里,石彻壁炉里的火焰燃烧着,窗外的大雨一直没停过。

    心美随便冲了个澡,穿上一件极简单的亚麻长裙,用毛巾裹着头发就踏入了简陋睡房,看到站立房中一袭华贵黑袍的英诺森,猛颤一下。

    英诺森深深看着她。

    冰蓝眸光流转艳丽色泽,璀璨通透,纯粹澄澈,那是一双非人类的眼睛,令她心头不由得一怵。

    她来到壁炉前,再没挪动半步,只是擦拭头发的动作没有停。

    隔了半晌,她才缓缓开了口,“时间已晚,您是不是该回房了?”

    英诺森一路跟着她和方友恒,一直跟到这座驿站里。明明旁边还有两座豪华驿站,他却非要与她挤在同一座驿站里,现在还不请自入她的房间。

    所有的斥责、怒骂此刻都没有用,他的眼神深刻幽深、坚定执着,使她明白不管什么都没有用。

    “要不,我把这间房间让给你。”她试探性地问道。

    英诺森勾了勾优雅唇角,扬起迷人的笑容,“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一屁股坐到了壁炉旁的摇椅上,继续擦拭长发,再不理他。

    却不料过了一会儿他强硬地夺过她的毛巾,半蹲在她身旁,为她擦拭起长发来。

    她吓一跳,反射性地就要抢回,可他的动作更快更灵巧,让她扑了个空。

    “别动,”他温和含笑,“让我来为你擦,你刚擦了那么久了,手一定酸了吧。”

    “酸不酸关你什么事。”她仍要夺回,却仍被他轻巧地避开。

    “当然关我的事,我会心疼的。”他的神情温柔,语气更是柔得快滴得出水来。

    “你不需这样对我的。”她并没有被他的温柔武器击中,而是叹息着劝他,“我不可能与你在一起的。”

    “告诉我为什么,”他仍半蹲着为她轻柔擦拭长发,“你判我死刑,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对不对。”

    “有两个,”她侧身看着他,眼眸清澈见底,晶莹剔透,“一是我要回家了,二是我对君王不感兴趣,更不想与女王抢丈夫。”

    “回家?你的家在哪儿?”他直接反问第一个理由,没提第二个。

    “在一个离你们大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回家以后便不会再来,与我的父母在一起。”

    “那能带我一起去吗?然后我再带着你的父母与你一起归来,让我来照顾你们。”他的深蓝长睫犹如蝴蝶翅膀,微微扇动之际,仿如映下一排美丽阴影。

    “不可能的,”她哑然失笑,“我回去后就不会再来。而且我了,我也不想与女王抢丈夫,也不想君王做我的丈夫。”

    “在这里不好吗?”他温柔地继续为她擦拭长发,细心而体贴地连鬓角的乱发都擦拭干净。

    “不要因为对裴诺尔王失望而否认这里其他的男人。而且,你并没有与女王抢丈夫,相反,是女王抢了你的丈夫,占了你的位置,你现在回去只不过让别人吃了你的给吐出来。”

    “是你选择了女王,”她淡淡道,“而非女王选择了你。你既然已与女王在一起,就不要再三心二意了。”

    “是我弄错了,我承认,”他的擦拭动作蓦然停住,而是轻拥住了她,“但我已受到了惩罚,多年来我夜不能寐,憔悴不堪,日日受到悔意的煎熬,还把女王当成你,至少当初你的容貌与她的一样,才会有了爱琳。”

    她叹着气推开他,正视着他的冰蓝眼眸,“你与裴诺尔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就是什么都想要,可那怎么可能呢?你既想要女王的美貌,又想要所谓与我的感情,你实在太贪婪了。”

    “这就叫作贪婪?”他的唇角噙着柔和的笑,淡然而随性,“我想与我心爱的人在一起有错吗?我以前以为我最迷恋的是女王的美貌,可当你从她的身体里消失后,她的美貌突然变得黯然无光,人仍是那个人,可是眼神、神态全都不一样。”

    她默然无语,知道今晚与他是不清楚了,“你能先去别的房间休息吗?我想睡觉了,你在这里我会睡不着。”

    “不可能。”他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眸瞳闪动着坚定的光泽,语气却仍然温柔,“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你,不可能再与你分开。”

    她深深叹了口气,“那你能保证不爬到我的床上去吗?”

    “能。”他依然温柔似水地回答,眸光也骤然柔和欲滴。

    “那就好。”她了个哈欠,从摇椅上站起,拉下长长的白色床幔,睡在了床上,也是心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伴着雨声,她睡得甚是香甜。

    她不知道的是,他在她的床边一直凝视着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就这样看了一整晚。

    天亮后,壁炉里的火却仍未熄,显然是有人往里面不断添柴或拨弄柴枝。

    她半梦半醒,只觉屋内暖意融融,一时竟不想睁眼,却未料耳边传来滚热柔情的低语,“再不醒来的话心我亲你了。”

    吓得一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英诺森含笑带着戏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