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裴诺尔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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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猛地一跳, 暗念符咒,唤出长剑,就要破窗而出,可一股巨大的波形力再次从窗外袭来,她整个人被掀翻,跌落地毯。

    无数火把光倒映在窗外,红光一掠而过,带着惊悚与骚乱,摇晃乱人眼。

    她挣扎着起身, 却又听到无数零乱的脚步声从窗下而过,房门外也响起参差不齐的奔逃声,掺杂着惊呼与高喊救命声, 还有兵器相接的斗声。

    扶着宽大安乐椅,她拾起地毯上长剑, 刚直起身的刹那,原本紧闭的大门从两边开, 摇晃闪亮的火光透了进来,一道长长的高大影子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他高大修长,一袭修身黑色军装,手握的金色长剑剑尖滴着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站定在她面前。

    如同一道高大黑暗神祇, 高高在上地仰视着她,她坐在地毯上,抬脸看着他。

    晦暗不明的火光从窗前摇晃不定地掠过, 照亮他妖娆绝美的脸庞,也照亮她漆黑幽深的眼瞳。

    他的淡金眼瞳散发妖异光芒,淡淡的,浅浅的,隐有烈焰光泽,既像逆风的邪魅凤凰,又像诡谲燃烧的古井。

    缓缓地,他的还在滴血的长剑举起,指向她,她闭上了眼。

    想象着剑尖穿过她身体的情景,会不会是钻心痛楚……

    轰——

    一道诡异金色剑气流光像一颗速度极快的流星,旋转着绕过她的身体,毫不留情冲向窗外。

    砰的一声,窗玻璃全碎,笔直袭向窗外不远处的王城最高塔,轰的一声响便是击中高塔上唯一的一盏明灯。

    轰隆——

    巨大碎裂声响惊天动地,响彻大地,震耳欲聋。

    碎裂的瞬间,整座高塔以惊人速度迅速地瓦解、下坠……

    她睁开眼,惊见无数灰粉碎片在暗沉的夜空破碎、坠落、以绝望的姿势散飞四面八方。

    狼狈地扑向石窗,惊恐地看着那座高塔轰然倒塌,迅速坠向平地,泪水夺眶而出。

    即使双方力量悬殊,她这个城主,仍然失败到了极点。

    高塔是王城权力的象征,一旦被击溃,只能明一个道理,那就是,王城已经被攻占。

    “姐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走,我不屠城,另一个,是不跟我走,我屠城。”

    他的嗓音磁性浑厚,犹如暗夜里绽开的罂粟,剧毒无比却又惊人魅惑。

    她转过身,靠着石窗,身子微微发抖,却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带进来!”他的唇角含着一抹幽暗的笑,妖娆绝美。

    呼啦一下,一大群吓得瑟瑟发抖的人被杀气腾腾的卫兵们推了进来。

    他温柔多情地微笑着,抬手扬剑,唰地一下,一道流光闪过,众人惊呼中,只见站在最前方的一个侍女的头颅被削落,鲜血从没有头的脖子里喷射出来。

    咚地一下,没有头的侍女倒在了地毯上,连哼都没哼一声,黏稠的鲜血从她的身下涌出,染红了大一片地毯。

    惊恐哭嚎声、凄厉哭叫、恶心呕吐声此起彼伏,还有好几个人吓得坐倒在地,一股又一股尿骚味在血腥味空气中散开,更是令人作呕欲吐。

    “姐姐的剑术或许奇高无比,但却救不了这座海岛的所有人。”他的视线投在她的脸庞,带着几分嘲弄,却又有几分柔情,“想好了吗?”

    罢他再次扬手,不待他亲自动手,一个彪形卫兵就举起了长刀,挥向另一个吓得尖叫的中年美妇,正是海岛刚来的资深女官。

    手起刀落,一刀就要砍断资深女官脖子时,她落在地毯长剑倏地飞起,直冲而过,强硬似的挡住了那一刀,哐啷——火花四溅,女官吓得凄厉惨叫,狼狈滚落,脖子上的轻伤见红竟令她一下昏死在地毯上。

    他抬手阻止了又要一刀挥去的卫兵,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怎么,你想好了吗?”

    她一步步走向他,字字有力地道:“我们早已签订分居协议,你这是背信弃义。”

    他无限柔和地道:“你也知道只是分居协议……我们还未满五年,我有收回的权利。”

    “但我不愿意,”长剑飞回她的手中,她站立他面前,“我不愿意收回。”

    他巧笑嫣然,俊美无比,“姐姐,我适才与你得很清楚了,你跟我走,不屠城,你不肯,大屠城,反正你也不在乎对不对?”

    她的眸光冰冷,“你要有真本事,与我对战一场,输了,我跟你走,赢了,你就要甘败下风。在这里威胁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笑得愈发开心,淡金眼瞳深处似燃烧,灼热异常,“我才不与对战呢,万一伤到你,我会心疼的。要对战我也只会与你到床上对战,赢了我,那就是你的真本事,不过我也甘愿被你压在下面。”

    “你……”她怒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大庭广众出这话他真是一点羞耻心也没有,他的那些卫兵们也是面无表情,只有那被押解的众人明白了什么,纷纷投去怨恨、厌恶、憎恶的眼光。

    原来此次王城大难全是因为她。

    若不是她,西希达尔斯之王不会率兵入侵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偏僻海岛。

    见她不话,表情变得僵硬,他缓缓地勾了勾唇角,笑容璀璨如花,“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待这座海岛沉入海底,我们夫妻就携手回家。”

    她,再度闭上眼,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的声音,“走,现在。”

    事情是因她而起,她不可能让所有人一起陪葬,她只能离开。

    他含笑着抬手轻抚她的脸,爱怜地道:“你真乖。”

    她捏紧拳头,强忍住气,才抑制住想伸手他脸的冲动。

    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他们乘着一艘庞大的海船进入西希达尔斯的港口。漫天大雪飘扬,她在伊生的陪伴下慢慢走下舷梯。

    裴诺尔早已在不远处的黑色马车旁等候,原本正在与一位人高马大的将军着些什么,神色冷酷,眼神残忍,但抬头看见她,却笑容绽放,绝美妖娆。

    将军见状,连忙恭敬退下。

    她走得很慢,几乎是以蜗牛的速度走下舷梯,但裴诺尔却似未有丝毫不满,笑意依然璀璨,当她走近时,他直接大步向前,拽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灼热手心里,“姐姐,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最好快一点。”

    “什么宴会?”她下意识地问了句。

    “我们的和好宴会啊。”他拥着她走上黑色马车,“正式宣布那该死的分居协议取消。”

    “今晚?”她有些惊讶。

    “对,”他眼底的笑意浓郁,“你觉得太快了吗?我都迫不及待了。”

    她没有吱声,默默上了马车。

    她现在是俘虏,他想怎么做都可以。

    “还在生我的气?”缓缓前行的马车上,他讨好地拥着她,低声下气地,“我承认我当初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我早已将海伦娜送回纳贝加国,绝不会碍你的眼。”

    她微微怔愣,“你把她送回去了?你与纳贝加国不是有协议吗?”

    他莞尔一笑,“所谓协议,也是可以用利益来交换的,一个公主而已,还只是一个王妃生的公主,他们犯不着与我为敌。”

    她也一笑,却是冷笑,“大概在你眼里,我也可以是用利益来交换来的吧。”

    在这片男权大陆,女性被物化,是可用来交易的商品。除了有权有势的女性外,大部分女性都无法拥有自主权。就算是公主,还要看哪个级别的公主,是王后生的、王妃生的,还是妾生的?

    其实在现代社会也一样,靠资源的分级来区分人的等级。

    失去资源所有权,幸福还是不幸只能受制于人。

    而为了谋取更好的生活,像海伦娜之类的公主或贵族姐将会更加凶残,会踩着更多女人或男人的尸骨往上爬。

    所谓适者生存,便鲜血淋漓地昭示了生存的本质是或明或暗迫害同类或异类,以及掠夺他们的资源。

    “姐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高兴。”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当初不是因为海伦娜夺了你的正妃之位而勃然大怒吗?现在却又因她走了觉得我无情,告诉我,我怎样做你才会满意。”

    “我只是不希望你……”她深深地注视他,欲言又止,什么都没。

    她只是不希望他将女人利益化、工具化,可她这样的话他又怎会懂。

    他们之间的思想差异很大,如今剩下的便是曾经相依为命、相互依靠、相互依恋、相互信任的那段时光,可是仅靠美好的过去是无法在残酷的大陆生存下去。

    他的眼神却变得温柔,“你是不希望我这样对你,对吗?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你是我觉得生存仍有意义的理由,否则每天只为利益纠纷忙忙碌碌,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只有与你在一起,我才能找到真正的我自己。我有时甚至觉得,你比我更像我自己。”

    她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话,鼻头酸楚无比,他何尝不像她的另外一个自己,敢作敢为,任性妄为,甚至有时冷酷无比。

    或许一直以来,他们都在相互影响。

    “姐姐,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看看太阳和你。这句话,不是你写给我的,而是上天借你的笔写出了我对你的感情。”

    他的淡金眼瞳透出剔透的光泽,晶莹欲滴,流转绝美的光,“无论任何女人或男人,都永不可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是上天怜悯我、垂怜我而赐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即使在以追逐利益为最高法则的最残酷的世界里,唯一不能把控的便是情感。除了女人为爱会不顾一切,有些男人为了爱也会不顾一切。只是这样的男人,太少太少。对大多数男人而言,爱便等于欲,或是最高等级的利益交换。

    但对裴诺尔来,显然是不一样的。

    若她的内心没有暗潮涌动,那便是假的。可她不能也无法表现这种暗潮,只能假装看向车窗,装作听而未闻。

    她告诉自己,他是掠夺者,她是被掠夺者。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爱情。

    半个钟头后,黑色马车飞上高空,直直飞向高耸入云的崖顶高大黑色城堡。无数盔甲卫兵骑着飞马环绕他们的黑色马车,簇拥着直接飞入高高的城堡吊桥。

    放眼望去,无数卫兵、仆从跪拜在地,迎接君王归来。

    黑色马车飞行着穿过吊桥,在庞大花园内降落,他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深红如烈焰般的地毯从花园一直铺到了城堡磅礴大气的正门。

    深红地毯的两旁每隔几步便站着一位举着火把的卫兵。

    十几个衣着整洁的侍女迎面而来,先是跪下行礼,尔后便主动上前簇拥着她与他前往城堡正门口。

    她一直未话,他显然有些失望,但未多表现在脸上,而是拥着她缓缓前行,在她耳边低低道:“这个欢迎礼你喜欢吗?这可是只有王后归来才能有的欢迎礼。”

    她扯唇一笑,“那就多谢了,只是,你这不是把我放在风口浪尖上了吗?”

    他咬着她的耳朵,依旧低低地、沙哑地、暧昧地道:“我就是要把你放在风口浪尖上。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把你藏着、腋着,生怕别人伤害你而对你太坏。我要让你感觉到我是多么爱你,为你付出一切也值得。”

    她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只吐出一句,“你这是得了失心疯吧?”

    他蓦地扬声大笑,边笑边吻着她,不顾四周面红耳赤的侍女与卫兵们,夹住她的身体,压住她的双手,强吻上她的脖子与嘴唇,恨不得即时将她吞没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