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甜言蜜语
初春大雨倾盆, 哗哗落下,竟是连下半个月,各国都传来洪水泛滥的消息。最倒霉的莫过于西希达尔斯,一方面忙着与凤凰王的军队仗,一方面还要应付洪水危机,可谓焦头烂额。
心美想了想,便将甜心告知关于凤凰王与东希达尔斯勾结一事传给了远在西希达尔斯的裴诺尔。儿子还在那里,西希达尔斯一旦倒了,儿子也会失去最大依仗。
当然, 就算没有儿子,她与裴诺尔姐弟、夫妻情分一场,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还是会将这个消息秘密传送给他。
一连两天,心美也收到了来自妖兽国附属三座王城的洪水急报。心美立即召开御前会议, 与首相、权臣商议治洪一事。
心美拿出了现代社会常用的“堵不如疏”的方案,翻开布满线条的地图, 提出将离泛洪区最近的一座王城作为疏通口,紧急撤离人群,留下空城任水淹。
首相与众臣面面相觑。几分钟后,年轻的首相不疾不徐地道:“这座王城乃是三座王城中最富饶,税金最高的王城, 一旦被洪水淹没,损失不可估量。”
“可这座王城一是离泛洪地带最近,二是城西有一条大河, 如果能将洪水疏导进入这条大河,就能缓解另外两座王城被洪水淹没的危险。”心美指着一条弯曲的深红色线条道。
“那我们王国的损失怎么办?”一个老权臣直言不讳地道,“是否由你心美夫人一人来承担?你又有多少能耐承担?”
靠着君王才能坐上执政官位置的离婚妇人,能有多少本事挽救本国危机,不要帮倒忙就好了。
真有厉害本事的话,西希达尔斯又怎会让她离开?
“如果这座王城不被淹,那最后被淹的就会有三座王城。是一座王城被淹的损失大,还是三座王城被淹的损失大?更重要的是,三座王城一旦被淹,子民流离失所,伤亡无数,君王又会失掉多少民心。妖兽国长年内部**,归根结底还是君王的威信不够的原因。”
心美的一袭话让首相及众臣同时吸了口凉气。
敢当众指出君王的威信不够,这女人是吃了豹子胆吧?
虽然的算是实情。自英诺森王亲弑外祖父,血洗皇廷后,一些守旧派的贵族一直心有不服,暗暗挑动分支家族或煽动一些民众闹事。因着这些旧派贵族在妖兽国与其他大家族的利益是盘根错节,英诺森王便无法出手整治,否则一个不心,遭到有心人利用,会落得众叛亲离下场。
但由于英诺森王向来残酷非常,手腕铁血,掌握总军权,旧派贵族也不敢轻易与他为敌。
另外妖兽国的旧派贵族的势力本就极大,垄断王国税金极高的几大产业,名望极大,英诺森王也不大可能将他们一网尽。
而且旧派贵族们顽固得厉害,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肯轻易妥协,这也是妖兽国多年来能独立自治的原因之一。
当然,妖兽国与凯洛特的种族、风土人情、文化经济也有太多的不同,也不大可能采用同一种王国管理方法治理。
“你们所在意的是这座王城的税金损失,却没在意这三座王城同时覆没的话损失会有多大。”心美平静地道。
年轻的首相摇摇头,“心美夫人虽得有理,但这座王城实在太重要,另外两座王城的税金加起来也不及这座王城的一半,损失太大,恕我无法认同。”
另一个权臣插嘴道:“我看还是用传统的水土来掩,修建堤坝防洪吧,虽然也花费不菲,但总比牺牲一座王城好。”
“是啊。”有权臣立刻接应,“今年水患究竟如何目前还是未知,也许水患没那么大呢,现在就要撤理一座王城的子民未免题大作了。”
众臣顿时议论纷纷,讨论激烈,但总归起来就是反对心美的撤离之法。
一个钟头后,心美拖着疲惫的步子从议事殿出来,她自然没能服这些顽固的旧派。
英诺森此时在另一座偏殿里与其他臣子处理凯洛特的政务,同时研究应对凤凰王军团的各种战策。
心美闭着眼睛倒在安乐椅上,两条腿随意地翘在椅凳上。
“你比我辛苦多了,”甜心坐在安乐椅下的地毯,感叹道,“我前夫从不让我参与这些政务。”
“他是怕你学会了本事跑了吗?”心美闭着眼问。
“不是,他是觉得我不适合做这些,他觉得我擅长学习,应该把时间多花在教导子女上。”
“你以前是干吗的?”
心美自然已知甜心与她一样是从现代来的。
“翻译。我会三国语言,常在开往欧洲的远洋客轮上做翻译。”
“你比我厉害多了。”心美叹道,“我的英语只勉强过了六级,你肯定是个学霸。”
“书呆子罢了。”甜心不以为意地一笑,尔后又道:“你们之前谈到的治水办法,你的办法肯定比那些臣子的好。但是牺牲一座王城的代价太大,恐怕他们不会轻易妥协。”
“哦,你有什么办法吗?”心美睁开了眼,一下来了精神。
“也没什么办法,但我可以把我所知的告诉你。”甜心坐在地毯上,平缓地道:“古代史上有记载的便是鲧先治水,在岸边设置河堤,但水还是越淹越高,堤坝被冲垮,最后没能治理水患,被皇帝治罪;鲧的儿子禹接着治水,采用了你的疏通之法,开渠排水,疏通河道,用了十三年将洪水引到大海……
“接下来比较有名的便是东汉王景治河,主要策略是修高堤坝、修整分洪道等;元代的贾鲁则采用疏、塞并举的方法来治水患,疏南道,塞北道,使得黄河水流改道;明代还有个姓潘的人也治过水患,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他采用巩固堤坝、缩窄河道以及增加水速冲走河沙等方法来治理;在这个潘姓官员之后比较有名的便是清代的靳辅与陈潢,两人沿用了明代潘姓官员的方法,统一浚淤和筑堤,提出减少下行泥沙的方法来控制洪水……”
心美颇为惊异地看着甜心,“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甜心浅浅一笑,“我哪有你那么能干,只是恰好知道这些罢了。我在大三下学期时曾被派往一个经常闹水灾的山区支教,一位师兄和我一块儿去的。这位师兄才是真正的学霸,去之前阅读多篇水患论文,看有无可能为山区做点什么。那时我们都是热血青年,要发挥点什么光和热之类,从未考虑过山区官员的行政治理,真要治洪哪里轮得到我们啊。但当时将水患类的资料恶补了一番是真的。”
心美莞尔一笑,“这明任何知识都是有用的,虽然学的时候认为无用,但没准哪一天就用上了,这不你现在就帮到了我。”
“现在你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甜心道,“我们来做个表格吧,将历代的治理方案写梳理一下,包括现代的治理方法,我们能记得的那些,做一个对比的推导分析,略写一下优缺点,与妖兽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看能否推出一个更有用的方案。”
在甜心的引导下,心美发现用表格来分门别类各种方法后,思路变得清晰多了。
“原来,这座王城可能被淹除了与洪水泛滥地比较近以外,没有森林与水库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导致洪水畅通无阻。森林可以削减洪峰流量,水库则可以拦截与排泄洪峰。”心美叹道。
“现在种植森林与修建水库已来不及,但可以临时修建一条简易水渠。”甜心指着地图某处的一座大山道,“将水渠引至这座大山……我刚刚想起关于大禹治水还有这样一个传。传黄河中游的龙门山曾堵塞河水的去路,水河受到阻碍常溢出河道,引发水灾,于是大禹便在山体上凿开了一道大口子,将泛滥的河流从这道口子引出,河水就此畅通。妖兽国既然有着最凶猛的兽人奴隶,想必众兽在合力之下,也能将这座山的山体凿开一道大口子吧。我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有用,也不知道这个传是否是真的,只是可以提供一个这样的思路。”
甜心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线,”你看,这座山川的后面恰好是一条分界河,我也是看到这里才突然想起这个传的。
心美感叹,“还真没想到能用这种方法,你真厉害。”
甜心微笑,“我们并不笨,这里的人也不笨,甚至比我们聪明,只是有时受眼界与学识所限,一下子难以突破思维局限。”
接下来的大半个晚上,心美与甜心合力制作了完整治理水患表格,将所有治理的方法作了一个归纳总结,结合王城的实际情况给出了最优方案,还提供了今后防水患的一些思路如开发单河道或双河道,途经不同地区,在湖泊等水源处汇合,这样有利于疏导。
另外还可以采用种植森林、修建水库和梯田等,设立洪水监控驿站,在不同季节定期观察水位变化,及时采取策略等。
天色渐亮,另一间宽大华丽的房间里,同样忙碌了一整晚的英诺森正要沐浴更衣,首席女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英诺森的脸色微变,“你她又自言自语了一个晚上?”
“是的,”首席女官恭恭敬敬地道,“刚刚来回报的侍女,只听得心美夫人一人在房内絮絮叨叨很久。后来侍女悄悄从门缝偷看,心美夫人坐在桌前,用笔在纸上写画些什么,还不时侧头话,似乎旁边有什么人,但侍女什么也没看到。”
英诺森的眼神渐渐沉凝,深邃幽暗,“祭司那边有消息没?”
“还没有,但红衣祭司他们正在查阅典籍,很快会给您一个答复。”
“三天。”英诺森出奇冰冷地道,“就三天。没有结果的话就让红衣祭司的位置换人。”
“是。”首席女官神色不动地退了下去。
一个钟头后,太阳突破厚厚云层,高高升起。这是半个月来第一天的无雨日。
英诺森得知昨日御前会议心美受挫之事后,沐浴更衣之后亲临议事殿,坐在上位,淡淡地看着先到议殿坐在下位的眼神忐忑的权臣们。
首相也到了。刚到时被坐在首席的英诺森吓了一跳,但很快镇静了下来,恭敬地问安,优雅地坐到自己位置。
首相大致猜到君王为何会来,但为王国利益考虑,他依然会坚持昨天的决定。
半晌过后,一袭及地华贵白袍、绾着优美发髻的心美在几个女官的簇拥下走进议事殿。
看到英诺森,心美也吃了一惊,随即在女官的暗示下向他请安。
英诺森一看到心美,原本有些恼火的情绪一下子无影无踪,满心满眼都盛满了愉悦。
“我的执政官大人,坐到我身边来。”英诺森的语气极是暧昧,眼里的宠溺仿佛能让人溺毙。
面对众臣的暧昧脸色,心美脸色讪讪地走上前,但没与英诺森坐同一张宽椅,虽然那张椅子可以坐下两个人,而是绕弯坐到了下首的第一张高背靠椅上。
英诺森面露不快,但没什么。
御前会议正式开始。心美示意身边女官将昨晚写画满满的纸先给首相,“首相大人看完后可以给其他人传阅一下,这是我昨日整理出来一些防患措施。”
首相本是漫不经心地接过这几张纸,可众臣发现,不过几秒,首相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认真,眼神越来越亮,期间还几次不可思议地看向心美夫人……
英诺森看着首相,面露狐疑,微微抬手,首相在一旁臣子的暗示下便主动将这几张纸送了上来,当英诺森接过时,首相还拽着最后一张,似乎不肯放手。
英诺森睨了首相一眼,首相才依依不舍地放了手。
英诺森将这几张纸全拿在手上时,首相竟还踮起脚,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英诺森冷脸看过来,首相这才不得不回了座位。
不过看了几行,英诺森便用惊艳的眼光看向心美,心美略低着头,心想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光靠我一人还做不出这么详细的表格和计划书。
英诺森又看了几分钟,便收起这几张纸,突然下令散会。
心美莫名其妙,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散会了?
正要随着众臣起身离开时,英诺森温柔地道:“心美,你能多留一会儿吗?”
心美立即坐着不动了。
待议事殿的臣子们散尽,女官们鱼贯而出,并将华丽大门关上后,英诺森来到心美座前,半蹲下握住她的手,温和道:“宝贝,以后这种计划书直接给我看就行了。”
“为什么?”心美不禁好奇地问。
英诺森微笑着起身,将她从座位拉起,带到圆桌前的正位,一同入座。
将手中这几张纸在圆桌铺开,英诺森道:“我的心肝,你写的全是众王国相争的机密啊,怎能往外传?”
心美这才想到,在这片大陆近似原始蛮荒的大陆,典籍与学识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底蕴极为深厚的大家族才能设立专门的书房,摆上一排排或薄或厚的书,也只有上层贵族才有机会读书识字。识字与典籍都如此昂贵,更何况用来治理水患的知识。
她与甜心昨晚费尽心力整理一晚上的资料是极为珍贵的,是历代积累下来的治理水患的经验,对于这片大陆上的人来就是无价之宝了,用再多钱都买不到。
“心美,谢谢你。”英诺森拥她入怀,把脸埋在她的散发淡香长发里,“你竟是如此出色。”
心美不禁失笑,“并非我想出的,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然后借花献佛。”
英诺森的眼眸浮现困惑,显然没能听懂她的话,但大致能猜到一点她的意思,于是温柔微笑道:“不管是不是你想出的,但你将这些提交到了我面前,给了我与我的王国莫大的帮助,这就是你的功劳。”
“如果我提供的这份计划书算是无价之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还清你因我而向西希达尔斯付出的代价?”心美忽然想到,连忙问。
英诺森只觉得自己的心猛跳了一下,立刻道:“远远没能还清。除了付出的那些,还有我对你的看重与知遇之恩,你自己也过,至少要干上五年的。”
心美闻言一笑,“那只是而已,如果我所做的远远超出你曾付出的那些,我难道就不能恢复自由身?”
“那我对你的感情呢?”英诺森放开了她,银蓝长睫微动,眸光温柔似水,语气却有些愤愤不平,“那些为你日夜不安、整夜难寐、刻苦思念的日子呢?你又该怎样偿还?在你还是邻家姐姐时,我就被你的吻弄得神魂颠倒,这份痴情你又应该如何补偿?”
心美忍不住笑起,“谁叫你当时不娶回家,还嫌我这不好那不好。”
“我当时年轻气盛,以为只是一时的迷恋,而且以我当时的处境,很难将你带回凯洛特。”英诺森缓缓而温柔地道,“多年后,我终于掌握权势,可是时过境迁,心境也与从前不同,才没有找你。直到你的画像被我的大儿子送到我面前……”
“行了,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不想听了。”心美着就站起了身,“这份计划书你喜欢就留着研究吧,我先回去了。”
“别走……”英诺森连忙跟上,心美却走得极快,推门离开了议事殿。
猛然开门的声音将守在门口的几个女官吓了一大跳,只见心美大步走了出来,英诺森王紧跟在后,不过几秒便追上了她……
“我的宝贝,你怎么走这么快?”英诺森微微用力,便将心美揽入怀。
“我要回去睡觉了,昨天一晚没睡。”心美条件反射地挣扎了几下。
“我能陪否?”
“去死!”心美骂道,“快放开我。”
“不放,你这么累让我抱着可好?”英诺森像只乖巧猫般温柔地蹭着她的脖子,还嗅了嗅,“你昨晚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洗澡,一身汗味。”
心美气急败坏,使出全力,就要推开他,他却大笑着搂她更紧,边轻咬她的耳垂边笑道:“可我就喜欢你身上的汗味,不准回去洗澡。”
柔软耳垂被他咬得痒痒的、酥酥的,一股酥麻之感沿脊背蔓延,心美竟有些心猿意马,暗骂一句调情高手,再次屏息敛力,就要推开他。
可他早有准备,将她整个人牢牢圈住,让她再使不出一分力。
“心美,”他在她耳畔轻柔暗哑道,“我错了,不管你身上是香味还是汗味,我都喜欢,只要这个人,是你。”
她强压内心莫名的悸动,“你怎么这么会甜言蜜语?难怪一些女人对你神魂颠倒。”
“如果我我只对你过,你可相信?”他含笑着回答,忽然猛地用力将她整个人横抱起。
她措手不及,大惊失色,“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带你回去,陪i睡,还是陪浴?你自己选一个吧。”
她惊呼出声,“英诺森,你别胡来……快放我下来……”
她的惊呼声中,这个向来冷酷的君王却扬声大笑,抱着她飞快地走下了高高的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