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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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赵篙很清楚,即便赵夫人想与李倚分庭抗礼,但母子情深,她决然舍不得用李佶去冒险。而对于赵篙来则不然,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人都只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李佶也不例外。

    在对待李佶的态度上,他与赵夫人之间定然存在着难以解决的矛盾。所以,若想要真正将李佶控制于掌心之中,他就必须除掉赵夫人!”

    林景点头,面上却有些尴尬:“虽然当时我也有此种猜测,却不敢笃定。实话,我也想过孤注一掷,索性在这胭脂里下毒,直接再给赵篙加一道催命符。

    三人成虎,假的多了也就成真的了。不过我还是忍住了,找人先来查查这胭脂的底,没想到真是一查一个准。赵篙的所作所为简直禽兽不如、罪无可赦!”

    赵篙能想不出来?赵篙眼下身陷囹圄,无法面圣,可一旦赵夫人的案子被捅出来,依照陛下的脾气,定然是要当面问罪的。到时候,赵篙若是拼个鱼死破,想要拉你垫背,可如何是好?

    虽然他眼下并不知何人暗中害他,可只要他把这话出来,陛下就一定会查,你能保证你安排的那些人证、物证不出差错?残杀同僚,这是多大的罪名?刺杀、贪墨、毒杀,这三个案子若是搅在一起,这局面可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听闻此言,孟亦满心兴奋又被浇了个透心凉:“那你的意思是?”

    林景垂眸沉思片刻:“两个字:一个是等,一个是压。”

    “等?”孟亦抚着下颌,眼神渐渐冷静下来,“你是想等陛下的决定?若是陛下决心处赵篙一死,那么这胭脂的事暂时就可以缓一缓”

    “是的。”林景点头,“赵夫人所用的胭脂虽是赵篙所供,却也牵涉到李佶。若是李佶与赵篙同流合污,知晓这其中所有内情,那么他假装好意送给公主一盒必然也是想暗害公主。但我想不通的是,他当真能做出这样不忠不孝之事,竟想亲害死自己的母亲?

    就算他真的丧尽天良,可害死自己的母亲,对他而言又有何好处?”

    孟亦静静听着他的分析,迅速将来龙去脉在脑中过了一遍:“如此看来,或许李佶也是被蒙在鼓里,他根本就不知道胭脂有毒,所以才敢送给公主,为的只是讨好罢了。这么的话,赵篙对李佶并非绝对坦诚,若是这样”

    “若是这样,我们就可以用第二个字,‘压’。”不待他继续下去,林景接过了话头,“陛下也许会看在素日的君臣情分上饶了赵篙,一旦赵篙从狱中出来,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甘心吃哑巴亏,定会将今日被人诬陷之事查个底朝天。

    到那时,你很难全身而退。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赵夫人之事要挟他,将这所有的事全都压下去。不管李佶是否同谋,一旦毒害赵夫人的罪名落定,他赵篙可是有一百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到最后,林景眼中多了些警惕之意:“千钧之弩不为鼠辈发。你身后是整个孟氏,绝不能因为赵篙一个人而毁了孟氏几世的英名,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妥协,静待时。”

    孟亦一愣,眼角处几不可察地抽动几下。过了片刻,他狠狠一拳捶在书案上:“都怪我!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下如此糊涂之事!如今真是作茧自缚,明明拿到了证据,却因为我的错而不能公之于众!实在可恨!”

    “并非全然是你的错!”林景按住他的,“赵篙暗中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换作我是你,有这样的会也一样不会轻易放过。”

    听他有心宽慰自己,孟亦感激地望着他,愧疚之意却丝毫未减:“幸好你心细,发现了赵篙的罪证,否则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待陛下的旨意下来,若他真的开一面饶了赵篙,我就亲自带着这个证物去牢中见他,与他摊牌。”

    “不,你不能去。”林景一把捞起那盒胭脂,重又收进怀中,“我去。”

    “你去?”孟亦愣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一把将他拽住,“不行!你原本与此事无关,我不能拖你下水。”

    林景将他推开,虽然言语和缓,然而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你怎么没明白我的意思?赵篙虽然心里有疑,但他并不能确定是谁下的黑。你肩负孟氏门楣,无论如何不能搅和进来。我去找他,他自然会认定是我做的,一切与你无关。”

    “不行!”孟亦毫无退让之意,“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岂能让你替我担罪名?若赵篙真的认定是你,以后他必然会事事针对你!我不能让你去承担这个后果。”

    林景顿了片刻,忽然失笑。孟亦不知他为何而笑,又急又气:“你笑什么?”

    “没什么。”林景眨眨眼,“你放心,做这个决定前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孑然一身,无家世之累,心无挂碍。若是赵篙真与我势不两立,不是还有你能替我撑腰呢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林景拍在他的背,神色反而比一进门时舒展了许多,“我们是好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义不容辞。你若真的担心我,就替我守住身后,做好我的后盾。”

    孟亦沉默无言,感动、内疚、振奋之情纠结于心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须臾过后,他反用力握住林景,“我发誓,从今以后,若是赵篙敢来寻你麻烦,我定以整个孟氏的力量来保护你。”

    见他如临大敌一般凝重,林景又笑了起来:“怎么像是我要去捐躯赴难一般?其实也没什么,从那次联姻风波之后,赵篙一直对我心存不满,我与他早已结下梁子,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

    何况,陛下的旨意还未下,若是陛下不想放他一马,那我们就无须走到那一步了。这些不过都是最坏的打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