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又现尸骨
穆清彦前世常查案,耳濡目染,一些粗浅的验尸了解一些。好比土坑底下埋藏的那具尸体,看上去是个成人,尸体呈现白骨化,考虑到埋藏的环境以及地理位置,起码死亡时间在一两年。
也不排除时间更加久远,这需要请仵作验查才能知道。
这会是某人隐藏的秘密么?
穆清彦将时间继续往后拨动,本是想看曾家如何反应,怎料却见在天亮前,陶鹏去而复返,回到了土坑。
陶鹏四下张望,见没人,喝了两口酒壮胆,又下到坑底,捞起锄头继续刨。一时间也弄不明白陶鹏的心思,天光亮了些,能模糊看清他从土里刨出一具白骨架。
骨架上有一些发黑的东西,像是衣服腐烂降解后留下的。古人的衣服都是棉麻,或丝绸锦缎,不比前世化纤留存的长久。不过,当看到死者的头发,立刻判断出其性别,一个女人,且是已婚,发髻上有两样金饰。
“哈,金的!”陶鹏欢喜不已,完全忘却了害怕,将金饰取下来擦了又擦,越看越满意。
一只牡丹花簪,层层叠叠的花瓣雕琢的十分精致,尽管缝隙里还有泥土,却丝毫不减它的美丽。另有一支是蝴蝶簪,同样的精巧,两支簪子的做工相似。
佩戴这样的头饰,哪怕是已婚女子,年岁也不会很大,估摸在二三十岁。
陶鹏将金饰收入怀里,了鸡血一般亢奋,不顾天色渐亮,抡着锄头继续刨。他宛如最勤奋的老农,摸索每一寸泥土,又成功找到一只金镯子、几颗散落的玉珠,玉珠像是首饰上脱落的东西,仅绿豆大,不值什么钱,被他随手丢掉了。
“妈的!又是这该死的骨头!”陶鹏居然又挖到一具白骨,但这回他镇定多了。
这具白骨也是女子,发间佩戴的大概是绢花,早就烂掉了,倒是有两朵精致巧的翠玉花点缀,手腕上有一对银镯子。
陶鹏盯着白骨架下的土层,似乎不想挖了。
倒不是他终于满足想收手,而是他看见白骨旁边隐约又露出一截儿骨头,明显是另一个人。
“这么多……”陶鹏心里鼓,发财的狂热之心冷静了几分,意识到事情不妙。
也不知思考了什么,他将土坑回填。
忙乎完,已然朝阳初升。
陶鹏满头满身的大汗,一身是土,狼狈的简直不能看。他却摸着怀里的收获,喜逐颜开。不仅仅是发了一笔横财,而是他找到了另一条财路。
“曾老爷!”陶鹏念着这三个字,就是念着财神爷。
终于收回异能,穆清彦眯着眼,竟觉得烈阳笼罩下的曾家老屋透着一股阴森。
陶鹏只是发现了三具白骨,会不会还有更多?
那些死者不是正常埋葬,反倒符合掩埋弃尸。一条通道连通着尸坑和曾家地窖,凶手肯定是曾家的某人,地窖原本不该多出那一部分,而是为了藏尸才增加的。
看陶鹏的反应,输光首饰换来的银子,指不定去勒索曾老爷,所以……陶鹏的死,是曾老爷的反击么?刘云芝呢?仅仅只是倒霉的被牵连?还是,是因刘云芝也发现了土坑,为防万一,干脆一次性解决后患?
一只手掌贴上他的后背,绵延的内力进入他体内。
穆清彦这才回神,疑惑的看向身侧的闻寂雪。
闻寂雪收回手,皱眉道:“你脸色很不好,不舒服?”
“有些累,多谢你。”穆清彦感受到对方输入的力量,很轻柔,带着一丝热力在体内经脉中流转,和异能运转的感觉不同,却一样有效的缓解了疲惫。
“我用了多久?”穆清彦问。
“半个时辰。”
穆清彦点头。
其实精神力耗损并不重,多半还是压抑。
本来就是死了三个人的恶性杀人案,谁知又牵连出掩藏极深的另一起凶案。
李班主已经发了女儿,因着闻寂雪寻了托词,并没有过来话。
穆清彦准备离开。
日头已然升高,戏班有些人在屋廊下歇息,其中就有叶落秋。叶落秋是如意戏班的台柱子,又是自进来的老人儿,哪怕不是班主,有时候话比班主还好使。此刻他坐在藤椅里,一个七八岁的孩儿给他端茶扇,服侍的周到又殷勤。
这在戏班也是常态,只要进来的,唯有登台唱戏才有前途。
孩儿们讨好戏班的人,尤其是像叶落秋、逢春这样算得上是角儿的,有幸能做徒弟就是烧了高香,便是不能,平时也能得两句指点。
叶落秋的性子有些冷淡,但对唱戏很认真,为人也不错,在戏班人缘颇好。
在穆清彦经过的时候,叶落秋抬手压了压,让孩儿安静。
“你们好像对曾家老屋很感兴趣?”叶落秋十七,身形略微纤瘦,如此扮妆上台,身段儿才好。唱戏的人眼睛都亮,叶落秋也同样,正因此,其眼底那抹略显锐利的探究没能掩藏住。
穆清彦淡淡一笑,却是反问他:“哪天唱新戏?”
叶落秋见他不答,没有追问,回答:“郑生上不了台,起码得再等两三天。”
“他的伤……”
叶落秋嘲讽道:“那天在杨家庄唱戏,被吓得没站稳,摔下来了。”
尽管是讽刺,但眼睛里并没有恶意。
穆清彦了然。的确,那天本来热热闹闹,突然有人高喊新娘子吊死了,估计惊了唱戏的逢春,这才一个不察崴了脚。
出了大门,穆清彦起了之前的发现:“我大概知道陶鹏的死因,他触碰到了致命的秘密。那个土坑,靠近竹林的下面,埋藏有尸骨,已经完全白骨化,不确定有几具。”
“曾家老屋闲置了九年,意味着那几具尸体至少埋了九年。”闻寂雪本来对案子没有兴趣,可这时却是眸光一亮,笑着看向穆清彦:“二百两银子的酬劳,太低了。”
估算是九年前的尸体,但也很可能超过十年。
十年是穆清彦的一个极限。
穆清彦倒是没有太多为难:“案子是久了些,但未必难查。再者,九年前的事不用查,只要查出陶鹏和刘云芝的死,自然有办法让幕后之人讲出那件秘密。”
若是穆清彦没有从此经过,兴许刘陶两家的事就此了结,但现在不同了。
既然可疑之处都汇集在曾家,就必须多了解一点曾家的事。
“穆兄!”陈十六出现在前面的大街上。
“吃饭?”穆清彦看到他身后的酒楼,抬头望天,这才发现将近中午了。
“穆兄你们什么时候回镇上的?我照穆兄了,去跟刘家的街坊邻居探,没什么有用的。哦,对了,倒是听陶鹏那个无赖,隔三差五就来骚扰刘云芝,都瞅着刘屠户不在的时候,不过刘云芝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周围邻居也护着她呢,没吃亏。”
话间四人进了酒楼,找了个安静的位置。
“曾家的事情知道吗?”穆清彦试探着问。
“曾家?知道一点儿。昨天晚上我去听戏,最前排就是曾家老爷,对方跟我搭了两句话,我就找人听了一下。”陈十六很敏感,当即询问:“怎么,曾家有问题?”
“还不确定。曾家老爷,曾贺,你对他印象如何?”
“他……”陈十六回忆着昨晚的情景:“当时是他主动跟我先搭话,我是生面孔,问我哪里人,怎么到了镇上之类的。他给我感觉挺和善,有文人的儒雅,身上有淡淡书墨香,据他擅长丹青,他手中有柄折扇,画着山水,着实不错。”
“曾家的人员情况呢?”
“昨晚曾老爷带着儿女去听戏,跟着两个下人,主要是照料孩子。曾家姑娘十二三岁,出门戴着面纱呢,曾家少爷大概是八九岁吧。”陈十六压低了声音,一副八卦的模样:“我听,曾家太太病了八九年了,曾老爷又纳了两个妾,又得了一子一女,不过,许是年纪,没带出来。”
“这有什么可稀奇?”穆清彦不觉得这件事能令他记在心上。
陈十六道:“那是因为我听出了内幕消息。穆兄,你猜曾家太太得了什么病?有人,她根本没病,也有人,她是疯了。总之不是她不想出来,而是曾老爷将其关了起来。那位曾家太太也就剩个名分,住的院子跟其他人隔着大花园,想见见孩子也被限制着。”
穆清彦嗤笑:“你听谁的?真要是隐秘,谁会告诉你这个外乡人?”
陈十六不服气:“穆兄你别不信啊,告诉我的不是别人,是如意戏班的那个姑娘,就是李班主的女儿,李月儿。”
“她怎么会知道?”穆清彦心头微动,有几分信了。
陈十六道:“我也问她了,原来如意戏班两年去过曾家唱堂会,是曾老爷专门请戏班唱给曾太太解闷儿的,但唱到一半,曾太太大哭大笑犯了病。当时曾老爷给了戏班丰足的包银,也有堵口的意思,因此李班主严令众人,不准在外提及此事。”
穆清彦揶揄道:“那李月儿为何愿意告诉你?”
陈十六轻咳一声,抬高了下巴,露出高傲的样子:“就是个丫头而已,我略施计……”
“美男计?”
陈十六脸一红,嘴硬道:“管他什么计,有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