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眉眼颤*动，眼波流转，看着张献忠，幽幽地笑了笑：“这话，还差不多！那好吧！本姑娘就不再计较啦！哥哥，快去看看屋子吧！”

    听罢女孩柔柔的话，张献忠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顿时也坦然了许多。

    张献忠跟着女孩，走进右边一孔窑洞，见宽敞整洁的热炕上，叠放着两床棉被。崭新的棉被，绣着红艳艳的牡丹图案。

    棉被旁的绣花枕头，两只工绣制的彩色鸳鸯，显得既灵动又可爱，与炕上牡丹花棉被，叠放在一起，显得格外温馨和谐。

    哥牧羊的窗花，构思精巧，色彩艳丽，栩栩如生，让温馨的窑洞，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女孩看上去，虽然约摸十五六岁，却已经发*育得很成熟。

    高高的个头，及至张献忠的眉梢。红扑扑的瓜子脸，犹如三月盛开的桃花，艳丽中带着几分的妩媚。

    披在脑后长而黑的秀发，及自腰际，潇洒飘逸。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在弯弯的柳眉之下，显得更加清澈灵动。尽管女孩上身，裹着厚厚的花袄，仍然无法掩盖花袄下，令人羡慕的玲珑曲*线。

    张献忠站在女孩身旁，闻着女孩异*样的气息。

    也许是处于青春*期的缘故，一股令人晕*眩的感觉，从张献忠的心底悄然腾起。张献忠的脸颊，比先前更红，来自内心的灼热躁*动，游走着传遍全身，胸腔里年轻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

    女孩见张献忠异样，连忙掩面而笑：“哥这是怎么啦？脸颊红得像猴儿的屁股似的！”

    张献忠被女孩一问，知道已经有些失态，连忙掩饰了一句：“可、可能、可能屋里太、太热了吧！”

    女孩见张献忠言不由衷，双掩着粉*嫩的薄*唇，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咯咯咯”地笑出声来。笑声犹如银铃，既动听又悦耳，回荡在温暖的窑洞里。

    “嫣然在屋里傻笑啥呢？一个女孩子，整天疯疯癫癫的，不消几天的功夫，就成疯丫头了！”此时的窑洞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仿佛婆姨的声音，已经幽幽传进窑洞。

    张献忠刚要退出窑洞，一位身穿花绸棉袄，满头发髻束于脑后，颇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婆姨，掀开门帘，来到窑洞里。

    “娘，嫣然没有笑啥啊！哥，屋里太热，嫣然感觉怪怪的，忍不住笑了几声而已！”女孩看了一眼张献忠，连忙做了一个鬼脸，就对婆姨撒起娇来。

    张献忠方才知道，眼前大大咧咧，笑容可躬的俏丽女孩，是中年婆姨的女儿，芳名“嫣然”。

    “哥，屋里不热啊！咱家这个傻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起话来没有分寸，望哥不必计较。”婆姨站在窑洞里，朝张献忠看了看，连忙瞪了女孩一眼。

    张献忠看了一眼低眉浅笑的女孩，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婆姨，顿时有些脚无措：“大嫂，屋里不热呢！”

    张献忠仿佛喝醉了酒，脸颊已经红红的，耳根也是热乎乎的，额前仿佛有了些许的汗珠，那颗充满活力的心，不知不觉跳个不停。

    张献忠偷偷看了看女孩，逃也似的跨出窑洞，向院里的石榴树走去。

    女孩见张献忠，慌慌张张出了窑洞，连忙俯在母亲的肩头，笑得像要岔了气似的。

    婆姨看了看女孩，不觉又笑了起来：“别人家的男孩子，仿佛还有些害羞，已经去了屋外，就不必再傻笑了吧！”

    “哥在窑洞里，感觉究竟如何？怎么慌慌张张出来了呢？”一位慈祥的老者，慢慢走进院里，上前轻声问张献忠。

    张献忠见老者问及，连忙支支吾吾：“刚刚看了看窑洞，感觉还是挺好的。”老者见张献忠窘迫，捋了捋颚下的银须，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傍晚时分，收拾停当的张献忠，与老者在厢房里，就着摇曳的烛光，一边喝茶，一边拉家常。

    张献忠初来乍到，有人陪着喝茶拉家常，倒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

    “眼前的世道，怎么如此艰难啊？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如果再这样下去，真是没有活路了。”老者刚刚坐下，喝了一口淡茶，不禁忧忧叹息一句。

    老者，姓李，名鼎明，原唐朝陕西李姓巡抚后裔，米脂县有名的殷实大户。

    万历年间，因家道中落，生活越来越窘迫，不得已开起了客栈。前年，独子李健，因遭歹人污陷，被官府投进大牢。后来李家花去不少银两，疏通关节，才躲过牢狱之灾。去年初，李健去肤施打工，只有李鼎明和儿媳妇杨秀娥孙女李嫣然，在米脂城老家度日。

    张献忠听罢李鼎明的不幸遭遇，顿时义愤填膺：“难道如今的朝廷，就不知道民众的疾苦吗？难道当今皇上，就不知道官吏**吗？难道要逼大伙儿，都去造反了不成？如此的世道，怎么坏人到处横行，好人处处遭秧？朗朗乾坤，怎么由得贪官污吏肆意妄为？”

    李鼎明见张献忠仗义执言，不得不佩服年轻人的勇气。看了看厢房的窗户，李鼎明连忙摆了摆：“哥，勿要大声话，心隔墙有耳！”

    素来心谨慎的李鼎明，知道四处都有朝廷耳目，如果让朝廷耳目知晓，定会招来横祸，故而不得不提醒张献忠。

    张献忠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向窗外看了看，回身俯在李鼎明耳边：“去年安塞流民暴动，朝庭惊慌失措，连忙派兵前去镇压，还抓了五个领头的呢！”

    “听坊间传闻，有人将五名暴动人犯，借故悉数救出苦海，那人后来，还差点儿被官府砍了头。不知道有没有此事？”李鼎明见张献忠，谈起安塞流民暴动的事，顿时就来了兴致。

    张献忠迎着老者期待的目光，连忙轻轻点了点头：“据献忠所知，此事千真万确。至于具体详情，献忠也不得而知。”

    李鼎明将旱烟锅，在茶几上轻轻敲了敲，目光炯炯地看着张献忠：“那人真是高义侠胆之人。老汉打心眼里，佩服那位仗义之人啊！”

    张献忠听罢李鼎明的话，“哈哈哈”笑出声来：“流民暴动，是不得已而为之，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啊！佛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如果是老伯见了，也会去救的！”

    李鼎明闻言，连忙捋着银须，看着近旁的张献忠：“哥是深明大义的人，得好，得好啊！”在李鼎明看来，张献忠爱憎分明，是颇有正义感的年轻人，也许在将来，会大有作为的。

    寒冬过去，春天来临。

    米脂城外山坡上，桃花盛开，柳枝摇曳。山坡下，青青草，像一张硕大的绿毯，铺在绿树成荫的坡上。成群的鸟，在低矮的灌木丛中，跳跃着，追逐着，嬉戏着。搏击长空的雄鹰，在蔚蓝色的天空，展翅翱翔。

    “张哥，今天又是艳阳天，咱俩又去城外玩吧！”李嫣然梳妆完毕，款款走出西厢房，径直来到院里，拉着张献忠的，央求着张献忠。

    每年春天，李嫣然就缠着奶奶，去城外山坡上看桃花。奶奶去世之后，李嫣然由爷爷带着，去城外看花玩耍。长此以往，李嫣然对坡上的桃花，有了不一样的情怀。

    今年，李嫣然缠上张献忠，期待张献忠带着嫣然，去看漫山遍野的桃花，欣赏春天的美景，呼吸清新的空气，与张献忠玩耍嬉*戏，享受春阳下的美好时光。

    张献忠转过身来，看着如花似玉的李嫣然，挽起李嫣然纤细的臂：“那好啊！趁今儿天气暖和，献忠陪着嫣然，去城外玩吧！嫣然究竟想去何处啊？”

    在张献忠眼里，李嫣然娇俏可爱，会撒娇，更明事理，除帮助母亲料理家务，时时陪着张献忠，问这问那，听张献忠讲见闻轶事。

    “去柔远门外玩吧！柔远门外，有山坡，坡上有树林。每年春暖花开，全是红艳艳的桃花呢！”李嫣然摇着张献忠的臂，鹦声连连诉着美景。

    “嫣然也喜欢看桃花？献忠也喜欢桃花呢！如此就好，今天就去山坡，看看桃花吧！”张献忠握住李嫣然的，眼里露出的，是温馨，是怜爱，更是柔情。张献忠的注意力，始终在李嫣然身上，因为此时的李嫣然，已经是张献忠的最爱。

    “嫣然打心里，喜欢桃花。坡上绽放的桃花，有的美得像仙女，有的美得像熟睡的精灵，有的美得像躺在春姑娘怀里的婴儿。要桃花有多美，桃花就有多美。如果有只蜜蜂飞来，围着桃花翩翩起舞，那么温馨香艳的画面，美妙得更加极致了呢！”李嫣然看着张献忠，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如果嫣然站在花丛中，犹如古诗所描写的，‘人面桃花相映红’，真是美轮美奂啊！”看着如痴如醉的李嫣然，张献忠微笑着悄声打趣。

    李嫣然依偎在张献忠身旁，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张哥真是巧舌如簧啊！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嫣然好像在哪本古书上，见着过呢！怎么一时间，就想不起来了呢？”

    张献忠看着俏皮的李嫣然，连忙若有所思地接过话头：“嫣然是否还记得，唐朝诗人崔护的诗，题都城南庄吗？那首诗里，是这样写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其中就有一句‘人面桃花分外红’呢！”

    李嫣然看了看张献忠，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张哥的记忆力真好！那首诗，真是崔护题都城南庄中的佳句呢！只是嫣然脑袋瓜子愚笨，居然忘了佳句的出处，让张哥笑掉了大牙。”

    张献忠从榆林镇到米脂城，已经四个多月。

    米脂城在张献忠眼里，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处处感觉十分新鲜。张献忠喜欢米脂城，喜欢客栈的窑洞，更喜欢李嫣然。李嫣然虽然比张献忠四岁，也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俨然一位亭亭玉立，充满青春活力的大姑娘。

    柔远门外山坡上，百花盛开，满山葱绿。

    张献忠拉着李嫣然的，沿着弯弯曲曲的道，来到绿草茵茵的山坡上。薄薄的晨雾刚刚散去，阳光下的米脂城，仿佛一幅缥缈多姿的美丽画卷，隐隐约约呈现在眼前。

    “张哥，山坡下的院和窑洞，是嫣然的家呢！”李嫣然站在张献忠身旁，指着朦胧的米脂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献忠看见啦！嫣然的家，仿佛仙山琼阁呢！”张献忠顺着李嫣然指的方向，看着远方隐隐的院窑洞。

    “张哥，趁时辰还早，咱俩去桃林玩玩吧！”李嫣然倚在张献忠的肩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桃林。李嫣然刚刚完话，向张献忠抛去一个媚眼，哼着信天游的调调，蹦蹦跳跳向桃林跑去。

    “嫣然，心脚下，别摔着啦！”张献忠跟在李嫣然身后，见李嫣然疾步而去，连忙大声叮嘱。李嫣然停下脚步，回望了一眼张献忠：“张哥，快过来呀！别老是让嫣然等着呢！”

    桃林在山坡南面，紧挨着一片柳树林。溪从坡下流过，断断续续的流水声，似悠扬的乐曲。

    桃林旁，两间破旧的茅屋，仿佛许久没有人居住。敞开的房门，在山风吹拂中，“吱吱嘎嘎”，响个不停。几只山雀，在屋前空地上，蹦跳着欢快觅食。见有人走了过去，“呼啦啦”飞进树林里。

    张献忠和李嫣然，连忙相视而笑，转头看了看惊飞的鸟儿，又看了看桃林方向，携*走向不远处的桃林。

    穿行在桃林中的张献忠李嫣然，闻着桃花散发的淡淡清香，欣赏着眼前如幻般的美景，领略着大自然的慷慨馈赠。

    “张哥快点，咱俩去那棵桃树下，先歇歇脚吧！”李嫣然拉着张献忠的，向一棵桃树慢慢走去。桃树比周围要高一些，树上盛开的桃花，嫩绿的桃叶，相依相偎，宛如一幅挂在树上的花毯。

    李嫣然站在桃树下，娇俏柔美的脸庞，红彤彤的，与朵朵桃花，交相辉映，艳丽无比。“嫣然如此的美丽，恍如仙女下凡呢！”张献忠走到李嫣然身边，看着相恋之人，顿时情不自禁。

    李嫣然眨了眨灵动的双眼，看了一眼兴奋的张献忠：“张哥的话，可是当真？”

    “献忠的话，句句是真！嫣然如果不信，戴上桃花，就可以见分晓！”张献忠看着李嫣然的眼睛，连忙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