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兵临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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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宁城北县衙内,留恋烟花柳巷的邵捷春,因昨晚受知县刘培邀请,在城里鸳鸯楼寻欢作乐。

    当夜深人静时,方才打道回衙,不觉一觉睡到天亮。岂料刚刚起床的邵捷春,听见东门传来隐约的喊杀声,顿时感觉大事不妙,连忙走出县衙,意欲看个究竟。

    “邵将军,大事不好啦!张献忠罗汝才,已经打进城里啦!”副将张令慌慌张张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邵捷春身旁。

    “张献忠罗汝才打进城啦?简直是胡八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邵捷春听罢张令的话,瞪着双眼厉声喝问张令。

    当得知新宁防线已经失守,义军打进了新宁城,邵捷春顿时赫得不出话来。

    “邵大人,眼前该怎么办啊?”知县刘培得知义军进城的消息,急匆匆赶到县衙,顿时吓得没有了主张。

    昨晚,刘培待邵捷春走后,留在艳春楼,与老相识春莲共枕同眠,及至听见城外传来喊杀声,方才跌跌撞撞赶回县衙。

    邵捷春看了一眼刘培,又看了看身后的张令:“哎!事到如今,还是先撤了吧!如果再不走,那可就完蛋啦!”无可奈何的邵捷春,随即吩咐张令,收拾细软,带上家眷,随着向北而去的人流,慌慌张张,逃出新宁县城。

    知县刘培来不及带上老相识春莲,与邵捷春一道,翻身上马,狼狈向城北方向,匆匆逃去。

    “大王,罗将军,末将无能,让邵捷春张令刘培,从北门方向逃出城去。”刘威策马来到县衙大院,连声禀报邵捷春等的去向。

    “哈哈!文人巡抚邵捷春,读了几天兵书,自以为能决战沙场。却未曾与献忠罗将军,交上一,就像兔子般,逃之夭夭。看来,文人当巡抚,也是无用一枚啊!”张献忠听罢邵捷春,已经逃出城外,不禁“哈哈哈”,开怀大笑起来。

    攻克川东门户新宁后,张罗联军士气大振。

    在新宁休整半个月之后,张献忠与罗汝才,采取以走制敌的策略,一昼夜行军三百里地,实施快速流动作战,尽量避免与官军,打得不偿失的阵地战。

    联军战术的改变,让官军颇不适应,时而顾此失彼,时而腹背受敌,既疲于奔命,又处处挨打。

    杨嗣昌眼看无法消灭张罗联军,又欲采用招抚之策,妄图分化瓦解联军,也以失败告终。

    当张献忠带领义军将士,还在四川东南的夔州,与杨嗣昌率领的诸路官军周旋之时,李自成率领义军,在河南中部东部,以及湖广的西北部,发起连续不断的攻击行动,如入无人之境,以牵制杨嗣昌,在四川的官军。

    短短几个月,李自成连克十几座城池,顿时让朝廷坐卧不安,大大缓解了张献忠,在夔州的压力。张献忠利用来之不易的良,扩充兵源,筹集粮草,训练将士,等待时,东山再起。

    崇祯十三年十二月底。

    呼啸的西北风,卷起漫天黄沙,铺天盖地。气温陡然降了许多,原本滚滚奔流的黄河水,已经结了厚厚的冰。走在冰面上,仿佛如履平地一般。

    岸边的柳树,光秃秃的,只见几片枯黄的败叶,随着寒风不停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寒风,卷走似的。

    李自成与刘宗敏郝摇旗李过,顶着呼啸而来的寒风,站在离永宁不远的山头上,眺望着远方朦胧的洛阳城,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方略。

    自从五月底,离开偃师之后,李自成所部连战皆捷。至十一月底,挥师向西,连克宜阳洛宁之后,抵达洛阳附近的永宁。

    在此之前,李自成已经数次与将领们,就洛阳城防多次商议对策,又走访永宁附近乡民,对洛阳城防更加了解。今天,趁军中无大事,又与将领们,登高眺望远方的洛阳城。

    “闯王,据洪武六年,河南卫使大将军陆龄,鉴于洛阳所处的战略地位,在上奏朝廷批准之后,将原本周长八里的夯土城墙,悉数改筑成用大青砖护砌的砖墙,墙高达四丈有余。同时筑东西南北四大城门,分别为建春门丽景门长厦门和安喜门,并且还建了阙楼和月楼,筑有三十九座抗敌台,以及在城池四角的角楼。加固之后的洛阳城墙,形势更加险要,坚固壮观,易守难攻。城墙四周,开凿了与廛水联通,深五丈,宽三丈的护城河。不知是真还是假?”顾君恩走到李自成身旁,看着朦胧的洛阳城方向。

    李自成看了一眼顾君恩,坦然地笑了一笑:“据自成所知,张献忠还被杨嗣昌,困在四川夔州那片不毛之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眼前还不得而知。不过,这样也好。张献忠在夔州,杨嗣昌的十万官军,就陷在那个泥潭里,必然无瑕顾及河南方向。这样一来,自成放心大胆攻城略地。至于洛阳,是自成眼里的一块流油的肥肉,哪有弃之而不予的道理呢?”

    “还是闯王得对!张献忠将杨嗣昌十万官军,拖在四川夔州,更利于闯王与弟兄们,在想打仗的地方大显身,让那些贪官污吏望风而逃,何不快哉乐哉?”郝摇旗从不远处走来,连忙笑呵呵接过话头。

    此时的郝摇旗,神采奕奕,里拿着一根柳树条,走起路来,感觉轻飘飘的,只是喝了几碗老酒的缘故。见李自成与将领们,正在议论张献忠杨嗣昌,郝摇旗连忙不假思索,搭起话来。

    刘宗敏看了一眼郝摇旗,脸上露出一丝的鄙夷:“天下大军是一家人。张献忠被杨嗣昌困在夔州,那是张献忠的无奈之举!闯王和弟兄们,在这里闹腾的动静越大,对张献忠摆脱困境,越有利。码不定哪一天,杨嗣昌就将官军,从夔州撤了,张献忠不就有了翻身会了吗?”

    刘宗敏之所以不待见郝摇旗,是因为嗜酒如命的郝摇旗,喝了几碗老酒,就分不清东西南北,无所顾忌,信口雌黄。对于这一点,大大咧咧的郝摇旗,竟然看不出一点的道道。

    “如今的闯王,今非昔比。那些的城池,已经不能满足闯王胃口。闯王想的是,打洛阳。这就是今天闯王,带弟兄们来这里的原因吧?闯王,末将得对吗?”站在李自成身旁默不作声的顾君恩,这时却滔滔不绝起来。

    李自成瞪了顾君恩一眼,接着连忙沉声接过话头:“既然顾将军,已经看出自成心思,那自成不妨接着往下,好不好啊?”李自成东出商洛以来,顺风顺水,连克州县,战果累累,已经将喜悦挂在脸上。

    将领们听罢李自成的话,齐齐将目光投向顾君恩,想看一看素有“诸葛”的顾君恩,怎么回答李自成的话题。将领们之所以这种的眼神,看着滔滔不绝的顾君恩,是因为身为谋士的顾君恩,已经越来越飘飘然,让将领们对顾君恩,多有不满。

    顾君恩看了看将领们怪异的目光,知道众人心里所想,连忙环顾左右而言它:“其实,末将的心里所想,倒是与各位将军,殊途同归。既然这样,那就不言自明。”顾君恩完话,狡黠地看了看李自成。

    “谁不知道顾将军,早有了锦囊妙计,用不着与弟兄们,兜圈子。将军快快讲来,让弟兄们也听听吧!”郝摇旗看了一眼顾君恩,摸着鄂下的短须,打着酒隔笑了笑。

    李自成听罢将领们的调侃之言,看了看有些得意的顾君恩:“顾将军怎么不话?这样看来,将军对眼前的情势,依然没有一点想法吗?还望将军快快讲来,自成听了自有主张。”

    “对呀,既然闯王带弟兄们到这里,想必顾将军也想到其中的奥秘了吧?末将素来愚钝,对运筹帷幄的事,毫无兴趣,今天反而来了兴致,也想听听将军的高见呢!”刘芳亮慢慢挤到顾君恩身旁,看着的李自成刘宗敏郝摇旗。

    李自成的激将法,在顾君恩面前,已经屡试不爽。刘芳亮学着李自成的模样,笑呵呵地故伎重演,意在让顾君恩,在大伙儿面前,快快讲出心里所想。

    将领们看了一眼顾君恩,又看了看李自成,一时竟然忍俊不禁,倒想看看顾君恩,今天怎么收场。

    顾君恩没有即刻搭话,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目光依然看着洛阳方向,仿佛洛阳城的魅影中,能看出些许异样的状况来。

    其实,顾君恩这么做派,自有顾君恩的道理,只是想,再吊吊大伙儿的胃口而已。

    一股狂风刮起黄沙,突然呼啸而来,将领们不得不慌忙掩面躲避。惟有顾君恩,没有丝毫回避,迎着风沙,依然看着洛阳城方向。

    顾君恩待风沙过后,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洛阳周边的风沙真大,一旦刮起风来,真是让人受不了啊!”顾君恩完话,又将目光投向洛阳城。

    “顾将军不是第一次来洛阳,难道不知道这里一刮风,就昏天黑地吗?将军是爽快人,还是刚才那件事吧!”袁宗第看着心不在焉的顾君恩,也打着“哈哈”,催促若无其事的顾君恩。

    顾君恩瞪了袁宗第一眼,嘴中不觉喃喃言语:“眼下,仿佛只有袁将军,还记得刚才那事似的。俗话,好事不在忙上。这事,得从长计议才是。”

    袁宗第看着顾君恩,微笑着点了点头:“顾将军别再客套好不好?将军有什么好点子,快快讲来便是,也让宗第听听,倒也是无妨啊!”顾君恩越是袁宗第,袁宗第越是不依不饶。

    “哎!弟兄们的心意,君恩心里明白。只是有些环节,君恩还没有想得清楚,不敢贸然开口讲啊!如果信口开河,日后有什么闪失,那可是大事一桩啊!”顾君恩看了看李自成,又看了一眼袁宗弟,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