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第 2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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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赶到烧烤摊的时候,那个长发少年已经不见了,陶典连忙跑去问老板,毕竟无论是长相还是食量,那老板一定对长发少年有印象。

    果不其然,陶典一问,老板就道:“吃完了就走了,那孩别看瘦的跟麻杆似的,吃的还挺多,人家六人份的烤串,他一个人就吃光了,这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半大子吃穷老子。”

    陶典道:“那他后来是往哪个方向走的?有没有要去哪儿?”

    老板摇头:“那孩闷不吭声的,我你吃完啦?那孩看都不看我,直接就走了。”着指了个方向:“就朝那边走了,一下子就走没影儿了,走了差不多也有二十来分钟了吧。”

    陶典谢过了老板,转头回去看乖,神色有点懊恼:“都怪我学艺不精,不然不会看不出他的问题,今天要是温然在,他一定能看出他是那个。”

    乖揉了揉陶典的头发,笑了笑:“没认出来没关系,要庆幸的是,那个新出土的,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不然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怕是会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陶典噘着嘴哼哼了两声,还是有些懊恼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问题,现在整个玄门都在寻找那个新出土的,虽然他们不能确定棺木里的尸体是否已经变成了僵,但成僵的可能性比较大,或者还有可能变成别的什么怪物,如果是变成什么怪物倒是还好,毕竟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如果真是那个长发少年的话,恐怕只有高阶天师或者佛门道观的大师才能看出来了,一般的天师怕是跟人擦身而过也只是好奇这人的一头长发,而不会注意到对方跟活人有什么不同。

    一旁的乖已经拿出准备联系公会那边,由着他们这样找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联系公会,让公会跟特殊部门对接,调控整个城市的监控系统,那个新出土的对现代化的城市应该了解的不多,恐怕不会特别注意避开镜头,只是如果对方的气场很强,那些电子设备可能会受到影响。

    陶典见乖准备连忙公会,连忙拦住了他:“先别!”

    乖转头看他:“怎么了?”

    陶典皱眉道:“那个孩,他在找他的哥哥,我觉得他应该是在找你,你很有可能是他的哥哥。”

    乖倒是很冷静地道:“如果他是我的弟弟,想要身份过明路,也要通过公会,如果他不是,他这么或许别有所图,例如在这个令他感到陌生的世界找一个跟他相同的存在,他会跟着你,很有可能是在你的身上闻到了我的味道,更甚至,也许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跟着我们了,他在观察,观察这个世界,观察我。”

    陶典怔怔的张着嘴巴啊了一声:“还能这样啊,应该不会吧,他现在就跟当初的你差不多,感觉挺单纯的。”

    乖笑了笑,一只僵尸单纯,他家典典得是多好骗啊,就算是他刚接触这个社会,看起来懵懂好骗,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实际上也是防备心很重的,之所以当初会跟着陶典,一是因为他闻到了陶典身上的气味,天师血虽然是阴邪之物的克星,但同样也是大补,他没有跟陶典过,他的天师血,对自己同样具有很强的吸引力。再一个,当时即便他什么都不懂,但直觉这人是无害的,陌生茫然的环境,让他急需找到一个可以安心的存在,所以并不是谁带他走他都会跟着的。

    不过这些过往就没必要跟陶典细究了,反正一切的开始都是美好的就行了。不过这种美好,乖并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就是了。

    公会那边很快联系上了,就如乖猜想的,那个新出土的估计还不知道摄像头是什么,所以走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而不使用自己能力的时候,他的气场几乎压制着跟普通人差不多,所以拍到的画面很清晰,电子设备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知道了出土的是谁,整个玄门那边都行动起来了,乖和陶典也顺着公会提供的监控路线一路找了过去。

    另一边的长发少年,很明锐的察觉到了有天师在附近,秀气的眉头微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难不成现在这个全新的世界有很多的天师?不然世界这么大,他又还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就能撞上天师,想到这里,长发少年冷冷的往后看了一眼,展开周身的气场,趁着夜色,三两步翻越过了重重围墙离开了原地。

    站在高处,看着几个气息很薄弱的天师从他脚下走过,长发少年微微垂眸,他的行迹好像被人知道了,可是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这个世界实在是变化的太大了,大到他完全的无所适从,这里的人跟他曾经生活的地方完全不一样,穿着暴露,无论男女,都能随意的剪短头发,有很多他没见过的食物,还有很多他听不懂的粗鄙语言,更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能在路上奔跑的铁皮车马。

    他知道自己死了,是他亲推开棺木离开的,但他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年,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变化这么大。

    沉浸在满心疑惑中的长发少年察觉到身边有异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开了,他转头一看,眼睛微不可见的眯了眯,随即便朝着来人歪着头笑了笑:“哥哥。”

    陶典仰着头看着墙上的两人,听到那孩果然朝乖喊哥哥,顿时莫名有几分不舒服。但反观乖,好像并没有认弟弟的喜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完全不记得的原因。

    乖的确不记得很多以前的事情,但看着面前的人,即使被叫哥哥,他却丝毫的没有亲近之意,甚至本能的有点厌恶反感。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对面前的人,更加戒备,并没有因为对方看起来单纯无害而大意。

    乖:“你是自己从墓里面跑出来的?”

    长发少年点了点头:“我醒了,就出来了,哥哥好像比我出来的早,太好了,虽然现在的世界让人很陌生,但有哥哥在,我就不怕了。”

    乖笑了笑:“既然出来了,那你的身份要重新安排一下,这是个法制很健全的世界,没有身份户口的人,就没办法生活在这里,走吧,我带你去做个新的身份。”

    长发少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一抬脚就从墙上跳了下来,乖紧接着跳下,第一时间将陶典护在自己的身边。

    长发少年朝着陶典笑了笑:“我就知道跟着你,一定能找到哥哥。”

    陶典对这种奶狗的笑容有点无法抵挡,也转头对他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要如果对方不记得,他还得想名字,他哥都跟着自己姓了,再加上一个他弟,陶氏僵尸家族,又壮大了一分。

    可惜让陶典失望了,长发少年道:“我叫叶卿。”

    陶典有点意外,连忙追问:“那你还记得你哥哥的名字吗?”

    叶卿抬头看了眼乖,笑着道:“当然记得,我哥叫叶仲,杜仲的那个仲。”

    陶典有点茫然:“杜仲是啥?”

    叶卿抿唇笑道:“是个中药。”

    陶典转头去看乖,所以乖的本名是叫叶仲?叶仲,陶姜,啧,感觉还是陶姜好听一些。

    就在陶典和乖相互看向对方的时候,原本安分走在乖旁边的叶卿猛地伸,以迅雷之势抓向陶典。

    本就对他心生戒备的乖直接一掌打向叶卿。

    叶卿跟乖是不同的,他葬在墓中,占据的是整个墓穴风水的主位,后来又被源源不断的生气倾灌了那么多年,所以他比一开始的乖更像人,甚至还能保留着生前的记忆。如果是一开始的乖,他远不是叶卿的对,但处理过那么多灵异事件,吸食过那么多阴气,甚至还差点吞吃了半个鬼王,再对比这个刚出土的,叶卿的实力自然远不及乖。

    所以叶卿出,连陶典的一片衣角都没沾到的时候,就已经被乖一掌拍飞。

    陶典站在原地有点懵,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两个僵尸之间的缠斗,所展开的气场,很快将因为追踪到视频而聚拢过来的天师们给吸引了过来,陶典见状连忙出示公会的天师牌,生怕他们伤了乖,毕竟两个僵尸在没有遮掩气息的时候,他们也相当于气出同源,对于不认识乖的,不定会将他误认为僵尸,所以陶典连忙朝着那边的人大喊道:“短发的都是自己人!”

    其他的天师连忙上前帮忙,纷纷取出各自的法器,见那边的缠斗他们参与不进去,于是分散成几组,有的赶忙现场直播上报,有的连忙在四周布下阵法,免得将无辜路过的群众牵扯进来,还有的不断催动法器,试图将那个长发少年的气场压制住。

    叶卿见突然多了这么多天师,还明显是帮着这个叶仲对付自己,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嘴里的獠牙也无法抑制的增长了出来,满身的尸气毫不掩饰的爆发开来,并且凶狠的盯着叶仲:“你竟然帮着活人对付我?你个不分尊卑的东西!”

    回应他的是乖毫不留情的一爪子,直接将那张能哄骗人的皮囊给挠了三条深可见骨的伤痕,但皮开肉绽的叶卿并未见血,几乎是眨眼间,所有被乖打出的伤痕上都被浓郁的黑色阴气所笼罩。

    虽然叶卿本就是个死人,被普通的利器所伤他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但如果是带着能克制他的力量所伤,他还是会痛的。

    感到疼痛的叶卿怒极,朝着乖大吼一声:“放肆!”

    而他越是这样怒吼,乖下的越是狠,从见到叶卿的第一眼,乖就有种郁气难疏的感觉,就如同在之前的卢家见到的那截白骨时一样,最大的感受就是一股憎恶,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相信过这人是他的弟弟,即便真是他的弟弟,他们之间恐怕也是有着很深的仇,再加上他刚才竟然想要对陶典下,于是乖打的更加毫不留情,凶猛的一掌直接将叶卿的胸口打的凹陷了进去,差点没给他打穿。

    没能抗住乖的重击,叶卿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直接撞碎了一堵墙,那些为他们掠阵的天师看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虽然不是打在自己身上,但还是好疼。

    为了防止这个叶卿逃走,乖一脚踹开了落在叶卿身上的砖块,直接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毫不留情的断了他的脚。

    那动作干脆利落的,骨头折断的声音更是听的人心头发憷,要知道能保持人型的僵尸,那是真正的铜皮铁骨,别折断了,想要打出一点伤来都不容易,可现在,这个叶卿轻易就被乖断了脚,不其他人了,就是陶典看的都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迷惑了,他们两到底是不是兄弟啊。

    叶卿从未受到过如此折辱,想他堂堂叶家嫡出公子,即便自幼身体不好,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欺辱的,就连皇帝见了都会对他疼爱三分,更何况这个烂阴沟里长大的,甚至连个庶出都算不上的野种!

    可惜还不等他再次张嘴,乖就狠狠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比起断他脚,这样抽打巴掌对他来才是真正的侮辱,侮辱的叶卿气的发抖:“你!你怎么敢!”

    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接连几下,生生将叶卿的下颚都给打歪了,打的叶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这才作罢。

    公会里几个同样在附近的高阶天师这时候刚好赶到,原本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等他们到的时候,战斗都结束了,而这个刚出土的僵还是被打的最惨的那一个。

    乖将上的叶卿往他们那边一丢:“抓到了,剩下的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乖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叶卿能从公会的里逃脱,公会能顶着玄门各界的压力给他一个明路的身份,那是因为能确定自己无害,并且在曾经的救世上出过很大的力,而这个叶卿,一看就是有着根深蒂固的王朝陋习,恐怕他们这些人在他眼里连蝼蚁都不如,这样一个不受控,分分钟想要搅动风雨的存在,别公会了,国家怕是都无法容忍。

    叶卿被带走了,陶典连忙跑到乖身边,本能的去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乖朝他笑了笑:“吓到没?”

    陶典摇了摇头:“吓倒是没吓到,就是太突然,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上一秒还在叫哥哥,下一秒就打的你死我活的,连个过度都没有!

    乖伸抱住陶典:“我想起来一些事,在他刚才我名字的时候。”

    陶典眼睛一亮:“真的?那他是你的弟弟吗?”

    乖道:“血缘上是。”

    听到这话,陶典没再继续问了,古时候的那些糟心的封建制度,男人三妻四妾的,什么嫡子庶子的,看着刚才他们打起来的时候,那个叶卿一口一个不分尊卑,一口一个放肆的,可以想象他家乖以前吃了多少苦,想到乖以前被人这么欺负,陶典就委屈的红了眼睛。

    乖看的好笑,摸了摸他有些湿润的眼尾:“回家了,肚子饿不饿?晚饭还没吃呢。”

    陶典下意识看了看,嘟囔道:“这都要吃宵夜了。”

    叶卿的下场,比陶典原本以为的还要惨,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对于僵尸这一块,他们的一些记载上很少,毕竟想要进化成僵,并不是人为努力就行的,还要经过漫长时间的演变,估计上头早就有点打乖的主意了,活生生的一个僵,多好的研究对象啊,但被公会的会长给压下来了,恐怕也是有点担心,有些事真要做了,不定会适得其反,反倒是闹出个大危害来。

    现在又有一只僵送上了门,被乖打的失去了武力值,又无牵无挂的跟这个世界的上人没什么关系,关键是对方的心态还会让社会变得不和谐,有着极深的封建残余,这种存在上头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所以要么直接毁灭,要么利益最大化。

    很显然,上面选择了后者,那个叶卿,直接变成了被研究的对象。不过研究这种事,已经成了密事件,就连陶典都问不到什么东西,每次他跟公会里的打听,上面就让他别多问,带着他家乖好好过日子。听到这话,陶典自然也就不在问了。

    但是对于乖以前的事,要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可陶典又害怕戳到了乖的伤疤,于是一直憋着。陶典在乖面前就是一张白纸,又能掩饰的住什么,见陶典好奇,乖倒也没怎么隐瞒。

    “叶家是个很有名望的大家族,所以规矩森严,我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受不了叶家的约束,也是没见过什么社会的险恶,于是从家里跑了出去,认识了一个农家女,但想象中的男耕女织并没有发生,有的是各种生活琐碎,一个富家公子,哪里受得了连喝杯茶都要自己烧水的生活,于是离开了我母亲。”

    陶典抱了抱乖,乖揉着他的头发笑了笑:“那个年代吃饭靠天,天不给活路,自然就闹起了饥荒,苦日子过不下去,我父亲就回了叶家,他知道叶家不可能让他娶我母亲,连做妾都不配,叶家的妾室,没有一个不是出自高门大户的,那种豪门公子平民女的剧情,绝不可能在那个年代发生,真要跟一个农家女就扯不清,丢的是整个叶家的脸面。”

    陶典道:“所以他走了,不要你跟你妈妈了?”

    乖嗯了一声:“走了,只言片语都没留下,我母亲一个弱女子,在饥荒的年代独自抚养一个孩子,太难了,没几年也病死了,我从六七岁就跟着村子里的一些孩子装成乞丐去街上讨饭,不过人家虽然家里穷,但父母尚在,能要到一点吃食算是收获,我是真乞丐,能不能填饱肚子活下去,就要看每天能要到多少东西了。”

    陶典咬着唇,此刻他多想有一个任意门,然后回到乖的过去,他要把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全都堆到乖面前,让他吃饱穿暖,过最好的日子。

    乖道:“我差不多十四五岁的时候,被叶家带人找了回去,那时候叶家的嫡子,也就是叶卿已经病的不轻了,叶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大师,要做什么九龙局,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记忆里对这些事没多少参与,只记得最后是喝了一碗汤,再醒来,整个人就在一个像是棺材的东西里,脚都被铁链紧紧的绑着,稍微一动,那扎进了皮肉的铁链就刺的更深,煎熬了好久,等我再醒来,就遇到了你。”

    陶典转过身,直接抱着乖呜呜的大哭起来,他的乖那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乖轻抚着陶典的后背,任他哭湿了自己整个胸口,过去的那些记忆的确不太好,所有的一切都被饥饿和寒冷充斥着,甚至第一次回到叶家,被叶家的人,甚至包括那个重病在床的叶卿,如看阴沟里生长出的老鼠一样的眼神鄙夷着。

    从来人生只有吃饱和穿暖这两件大事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自尊。

    他没告诉陶典的是,那是他生前唯一一次吃的一顿饱饭,他没有失去意思,他是清醒的被拖进了棺木,清醒的被他们锁上带着铁刺的锁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铁链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了出去,包括他在内,整个主墓室里,除了主墓之外,一共有八口棺,加上摆在正中间,就等着叶卿死后被抬进来的主棺,整个九龙局,是靠着其他八个人的鲜血灌溉而成的。

    那凄惨的哭嚎声还响彻在耳,那些人都是曾经欺负过他的叶家庶子或者旁支,可惜当初那些高高在上欺负过他的人,最后的下场跟他也没差,更甚至,遭到了至亲的背叛,这份伤害或许远比他还要深。

    还有叶卿那张如画一般的脸,笑意盈盈的问他:“你是我哥哥吗。”那般无害又美好。他怔怔不知如何回答时,对方又是一声轻笑,再次出的话却犹如恶魔,轻飘飘,却令人冷到了骨子里:“看来有的人还不是很明确自己的身份,你们去让他清醒清醒。”

    几个奴仆将他拖拽出去,扒光了衣服丢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那之后,府里擅长跟风的庶子们,又找到了新的玩具。

    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到睡着的陶典,乖将他轻轻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如果曾经的那些苦难只是为了能遇到现在的这份甜,那一切都值得了,一路漂泊,他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