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戴佳氏
康熙指虚虚点着她,“就你会躲懒,偏得冠冕堂皇。”
富察舜华只是笑着,又打了个哈欠,晶莹的泪珠都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衬着她如染了朝霞一般的面容,更显惊心动魄的美感,“天色尚早,皇上,妾再睡会儿,您自便。”
“睡吧睡吧!”康熙拿她无法,“记得起床用早膳!冬日虽该顺应天时,晨起可晚些,但也别太过拖拉。”
富察舜华将被子蒙在头上,从中传来了闷闷的应答声:“好。”
等人彻底走干净了,她的气息才平稳下来,又是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才起床,伸了个懒腰,挠挠头,便下了床。
饶是室内炭火充足,她还是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秋云守在门外,听到了动静,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主子果真醒了,就听到了有响动。”
墨竹也进来,翻了翻红木雕花双开大衣柜,“主子,今儿穿这身海棠红色的旗装如何?看着人娇艳喜庆呢!”
富察舜华转过头,瞥了一眼,只见海棠红色的旗装上,袖口、领口处皆点缀着兔毛,更显娇俏,上面绣着白腊梅,掺入了少许银线勾勒,更显雅致,心下便有了几分喜欢,于是轻轻点头,“这套是当初内务府送来的吧?瞧着样子新鲜,就这个吧。”
从妆奁中拿出了一只碧玉梅花簪子簪在了头上,看了眼,便走了出去。
照例是糖醋蒜开胃,喝了几口粥,用了个烧麦,看天色还成,虽阴沉沉的又要下雪,但也暖了几分。
“好久都没去御花园逛了,今儿有空,听梅花开得正好,咱们去御花园瞧瞧吧,兴致来了,再折几支梅花,插在花瓶里蕴养着。”
丛双笑着道:“那您先等等,奴婢这就去叫人准备一番,炉准备着,还得把闷子拿出来,再就是斗篷和坐垫,可不能冻着您!”
“去吧,”富察舜华摆,“正好我也再把自己捯饬一番。”
在自己宫里,如何素面朝天都成,只是出了门,就得注意形象了。
不多时,一切齐备,景阳宫离着御花园不远,连轿辇都不坐,走着去了御花园。
富察舜华在梅林中徜徉,唇边笑意清
浅,“这梅花开得精神,等明儿下了雪,你们带着人来采这梅间雪,来日泡茶用,也没白费了好东西。”
秋云丛双跟在她身边,面上也尽是快活。
忽的,梅林外头,传来了呵斥声,“放肆!本宫乃一宫主位,而你不过是一介庶妃,冲撞了本宫,竟还想要一走了之,谁给你的胆子?就在这儿跪着醒醒神吧!”
另一个声音在安嫔的跋扈下,就显得气弱了不少,“妾愚钝,属实不知如何冲撞了娘娘,若娘娘以为妾行礼不周到,妾愿跪下给您请罪。”
被这尖利的声音一刺,富察舜华不由皱眉,丛双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奴婢听着,似是安嫔娘娘的声儿呢!主子还是莫去的好,免得早了池鱼之殃,这位仗着家世,可跋扈着呢!”
“自打她成了当年的七嫔之首,宫中但凡是比她位分低出去不少的,又没人护着的,没少受她磋磨。”
“偏生人家也没敢犯事,在她面前不敬,就是故意的。”
闻言,富察舜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面上也浮起一丝忧虑来,“这冰天雪地的,谁能受得住?双腿都得废了。”
这安嫔的心也忒黑了些,这大冷天儿的,也没有后世的温室效应,可冷了许多,差的不是一度两度,叫人在这儿一直跪着,哪怕只有几分钟,也是受不住的。
本想要抄近路,可梅林的雪实在深厚,一步一陷,倒不如走正经的路来的近面。
天冷路滑,饶是日日有宫人清扫路面,破除碎冰,路面也是够滑的,又穿着极难行走的花盆底,等到了戴佳庶妃与安嫔面前,已是过了大半刻钟了。
听到脚步声,安嫔转头,戴佳庶妃微微抬首,眸光一亮。
而富察舜华见了两人,皆是满眼的碧色,眉梢一挑,心道难怪这安嫔如此为难戴佳庶妃,原来是衣裳撞色了。
若是安嫔穿着比戴佳庶妃好也就罢了,偏安嫔是老人,入宫多年,也不比戴佳庶妃年轻貌美,戴佳庶妃穿着便显得肤白貌美,虽是冬日,却如三月嫩柳,而安嫔,足足大了戴佳氏有七岁,今年已有二十五岁了,哪还能和十七八的姑娘比鲜嫩?
这不就恼怒了?
戴佳庶妃也是倒霉,遇上了安嫔今儿心血来
潮。
以往安嫔自恃嫔位娘娘身份,加之做了多年无名无分的庶妃,甚少穿这等浅碧色、粉色、蓝色、青色之类的低位分宫妃才有得穿的颜色。
安嫔笑着看向富察舜华,见她视线漂移,眉头一皱,“今儿也不知吹得什么风,素日里,妹妹平日动辄侍奉皇上,这御花园难得妹妹踏足,今儿竟是叫我遇见了!真是巧呢!”
话虽如此,这阴阳怪气的,任谁都能看出她口不对心。
富察舜华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将目光放在了戴佳庶妃身上。
安嫔一瞧,嘴边立时换了冷笑,再没了刚刚强装出的温和态度。
“戴佳庶妃这是犯了什么错?安嫔姐姐你要如此惩戒她?”
安嫔轻嗤,微微颔首,睨着下方跪着的戴佳庶妃,“她冲撞了我,自该被罚,不是吗?”
“姐姐笑了,你是嫔位,戴佳庶妃是庶妃之位,地位天差地别,她如何敢冲撞你?若姐姐是我冲撞了你,还有几分可信。”
“还是快叫她起身吧,这天寒地冻的,跪久了,留了病根,又要怪谁呢?”
“何况,安嫔姐姐并未有协理后宫之权,今日甭管戴佳庶妃冲撞了你与否,这惩戒一事,都该报给承乾宫的贵妃才是,私下惩戒同为嫔妃的戴佳庶妃,姐姐可是立不住脚。”
安嫔一哽,心中更是火大,话也不客气了,“我劝妹妹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都狗拿耗子,原来我还不信,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富察舜华也不恼,仍是笑吟吟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妹妹我啊,最是见不得这些不平之事,今儿既是叫我遇到了,也不能坐视不理不是?”
“妹妹可奉劝姐姐一句,若叫皇上知道了,只怕您的启祥宫,就更是冷清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好歹这也是荣嫔宫中的人,姐姐还是顾忌着些好,也算给妹妹一个面子。”
看着戴佳庶妃面色越发苍白,富察舜华虽心急,也只能佯装淡定。
闻言,安嫔更是恼怒不已,眼中已是冒火,可到底怕她在皇上面前吹枕头风,“就不劳妹妹操心了!既然妹妹开了口,我也就给你这个面子!就不计较她冲撞之罪了!”
戴佳庶妃的婢女对富察舜华简直是
感恩戴德,忙将自家主子拉了起来,却不想,戴佳庶妃直接晕了过去。
这个变故,将安嫔与富察舜华都吓了一跳。
安嫔面色惊疑不定,强撑着道:“我放她一马,竟还敢耍这些不入流的段!当真以为本宫是个软柿子?”
她指着戴佳庶妃,厉声呵斥:“装什么?还不快起来,本宫或可将这事儿抹去!”
可是,就这一番话,也足以明了她的心虚,显出十分的惊惶来。
若她真的确定戴佳庶妃是装的,为何要放过呢?
构陷嫔位娘娘的罪名,远比轻飘飘的冲撞二字,来得重多了。
富察舜华面色凝重,吩咐戴佳庶妃身边的粉蝶,又嘱咐秋云与丛双身后的宫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着戴佳庶妃到咱们景阳宫去?丛双去把太医请过来!”
“谁力气大?快背着戴佳庶妃!”
有一个长得宽肩厚背的宫女走了出来,麻溜利索地将人背了起来,粉蝶在一边扶着,生怕她打滑了。
见人被送走了,富察舜华看向安嫔,面无表情,语调上扬,“安嫔姐姐,到底是你的过失,你也跟着一道走一趟吧?”
她闹出来的,她不跟着,难道要她忙前忙后吗?
安嫔本不想跟去,但众目睽睽,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去,心想这事儿到底闹大了,早知道靖嫔来了,还不如早早就叫戴佳庶妃起身,出了什么事儿,与她什么干系?
自然,若是这靖嫔没出现在这儿,她怎么惩罚都随自己心意,难道戴佳庶妃敢攀扯她?晕了又如何?
心中后悔不迭,却也无济于事。
走到半路,秋云才反应过来,“为何要去景阳宫,可是忘了,这儿离着钟粹宫才近呢!咱们景阳宫还在钟粹宫后面呢!改道改道!”
“你去,告诉咱们主子一声,直接去钟粹宫便是了!再打发人在路口守着,将太医往钟粹宫带!”
也不知戴佳庶妃了什么,宫女累得很,没听清,秋云却是眸光一闪。
将人送到钟粹宫,又回了景阳宫,那宫女都累得气喘吁吁,身上直冒着白烟,都脱力了,抬都抬不起来。
秋云忙给她带了一杯温水来,宫女都在颤抖着,一个没拿住,滚了下来,碎了一
地。
一时有些惶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地瞧着秋云。
“不过就是个杯子,也怪我,忘了你的都没力气了。”想要喂她,却被她使劲儿摇头拒绝了,也不强求,又给她续了一大杯,放了满满一勺子蜂蜜,“你慢慢喝,喝完了,叫人再给你冲一杯,我去钟粹宫瞧瞧主子那里。”
秋云回去,却想着日后这彩玲被打发走,叫这个对,春白的宫女顶上她的缺也不错,看着是表里如一的老实,就是不知道根底清白与否了。
另一边,戴佳庶妃被安置在钟粹宫后殿东配殿中,室内炭火燃得足,暖香阵阵,但安嫔依旧是身体发凉,如坠冰窟,站都站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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