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翊坤宫正殿,宜妃与郭络罗庶妃正在那儿坐着。
前者是满脸的怏怏,后者则十分耐心地劝。
“姐姐,你也别不高兴了,哪怕是凤尾,也比鸡头强吧?”
宜妃仍是面色不好看,“惠嫔排在我前面,我认了,她出身叶赫纳拉氏,又是皇长子生母,入宫十余年,这是应当的,荣妃亦是入宫十余年,前前后后六个子女,我比不得,可她靖妃,不过入宫两载有余,凭什么坐上四妃之首?力压众妃?”
郭络罗庶妃叹气,心想自己这个姐姐又钻了牛角尖,少不得得把她劝得通了。
于是道:“可别这么想,人家靖妃出身镶黄旗富察氏,三个兄长,个个得力,尚有幼弟,继承了爵位,母亲出身博尔济吉特氏,她自己也有阿哥,又正值年轻貌美,皇上宠着,先前地龙翻身,也曾救驾过。”
到这儿,她又降低了声音,“其京中从草原传过来的,就是最近风靡的这些羊毛衫之类的东西,不也是靖妃想出来的织法。”
“你也看到草原获益多少了,咱们家不也是大赚一笔,凭着这些,人家就是想要贵妃之位,那都没什么问题,若不是贵妃位满了,怕是如今就真的是贵妃了吧?如今不过是四妃之首,姐姐你想想,她还委屈了呢。”
宜妃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你是个嘴巧的,每次听你话,我怒气就消了。”
而后若有所思道:“这么,她还真是亏了,这织法,给自己家里,又是多大的利润呢。”
郭络罗庶妃只是摇头,低声道:“怕是原本也没想着拿出来,原本只是打算给宣嫔的。”
宜妃轻笑:“这两个情谊倒是深厚。”
她气也消了,扶了扶鬓发间的簪子,“只是,今岁许多老人都晋封了,你呢?你也入宫伴驾四五年了,皇上怎的都不给你一个好一点儿的位分?还只是个庶妃,逢人便要行礼。”
郭络罗庶妃拉着她的,轻轻道:“姐姐可别生气了,今儿是大好日子,别煞了风景,再了,自来一族姐妹同时入宫,不可同时身居高位,这是定例,皇上总会晋封我的,不过,贵人顶天了。”
“就算当初的钮祜禄氏姐妹,不也是孝昭皇后病重了,眼看着回天乏术,药石无灵,才召钮祜禄氏入宫为妃的吗?元后与现在的赫舍里氏不也一样?”
“而且,我现在虽无什么位分,但却享贵人待遇,也极好了。”
宜妃还是觉得委屈了妹妹,抿抿唇不话。
郭络罗庶妃不好劝,她知道,这件事,一直是她姐姐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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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高兴,富察舜华就在午间吃了一顿锅子,一边清汤,一边红油,大把的冻豆腐鱼丸红薯粉猪五花鹿肉獐子肉鸭血白菜菠菜下到锅子里,吃的热了来一口酸梅汤,最后下一把擀面,吃得她不亦乐乎。
谁一个人吃火锅寂寞?
她这不也挺爽的?
哦,对,这不是火锅店。
她站起身,出去屋子走了一圈,又叫人把窗子打开,给屋子散散味儿,满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子火锅味。
一出去,她就闻到了自己身上沾染的火锅味,就连头发丝都一样。
在外面逛够了,急忙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先睡一觉,下午起来洗头发洗澡。
午睡醒后,秋云等人拿着大毛巾给她擦着头发,炭盆放在不远处,富察舜华道:“这方太监一炒制锅子底料的艺还真不赖,还有常太监,那火锅高汤也熬制的好,叫人去给他们送赏赐去,就拿那个宝蓝色荷包的吧。”
吩咐好了,她有些回味,“真想再吃一顿。”
墨竹笑道:“一天两顿,您也不嫌腻歪,再了,中午用这个尚可,晚上用,用您的话,不就是长肉的?”
富察舜华摇摇头,伸出食指左右摇晃,“总是有一种食物的诱惑,是大过对长肉的恐惧的。”
她完,一群人就笑了起来,“主子惯是促狭的。”
这时候,春白和柳絮相携进了屋子,行礼后,便道:“奴婢去看过咱们阿哥了,长得越发白胖壮实了,脚特别有劲儿,吃得也越发多了,奴婢瞧着乳母已经开始为他添一点儿辅食了。”
漾月也叽叽喳喳道:“是呢,他可爱吃辅食了,就一碗米糊糊,吃得都乐个不停,腿儿蹬啊蹬的。”
富察舜华挑眉,眼中蕴着笑意,“你们若是日日吃,月月吃一样东西,你们估计也得他这样子。”
“孩子虽,可也是有味觉有偏好的,总算换了口味,他能不开心吗?”
“现在看来,等以后啊,他能吃的更多了,就更不爱吃奶水了。”
“当初我弟弟就是这样,吃了辅食,不爱吃奶水了,不给他,就嗷嗷大哭,吓得人都不敢进屋子了。”
秋云和墨竹在李荣保没出生的时候就跟在富察舜华身边了,自然见识过他那能掀翻房顶的哭声。
想到这里,两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富察舜华指着两人咯咯笑道:“你瞧瞧她们两个刚刚那个哆嗦,就知道我弟弟哭声多可怕了。”
墨竹苦笑道:“主子可别打趣我们了,当初咱们府上四爷刚七八个月的时候,不仅爱吃辅食,还爱咬人,别看就是个米牙,还挺疼的,还喜欢抓人头发,抓住就不松了,孩子看着的确可爱,可真闹起人来,也是真要命。”
她揉揉脑袋,至今还记得头皮都要被扯下来的痛意,那真是她少有的狼狈样子。
一群人乐不可支,春白道:“其实不止呢,孩子还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还喜欢抓能动的,比如耳坠子,步摇,先前我额娘带着弟弟,被他扯了耳坠子,耳朵险些没豁了口子。”
一群人惊呼,“也太吓人了。”
“自打那以后,我额娘就不爱戴着首饰了,尤其是能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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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后殿,浅碧与深红正为赫舍里常在裹着纱布。
此刻的她,再没了往日的张扬跋扈,至于苍白的面色,虚弱道身体,细微的呼吸。
只见她的身上布满了交错纵横的伤口,胳膊上,后背上,腿上,腰上,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却生生撕裂开,还有几处,是新伤。
她这一身伤,比当初受伤最重的乌苏答应还要狠上十倍不止。
浅碧落泪道:“她也太狠了,您打她所有的伤加起来都没有您受的一次伤严重,她是真的不怕您虚弱致死吗?”
“还有端嫔,空为一宫主位,这样的事情也不管管,由着秀贵人乱来,若还债,以牙还牙,您受的这些伤,早已足够还她了。”
她拿出金疮药的药瓶子,在伤口上撒了些许,赫舍里常在轻嘶一声,深红带着鼻音道:“您忍忍,这些伤口,十几处呢,得先止血,不然,失血过多,会死人的,对以后也不好。”
“您这几个月这一身的伤,抵得上她们四个所有的伤双倍了,既然该还的已经还清了,也该收了吧?”
赫舍里常在微微阖眼,却没搭她们二人的话,只问道:“西一长街上三个宫里怎的了?听着极是热闹。”
深红擦擦眼泪道:“倒也没什么,今儿皇上下了大封后宫的圣旨,为佟贵妃加了封号,是懿字,极尊贵的封号,钮妃封贵妃,又封了景阳宫那位为妃,还有惠嫔荣嫔和宜嫔,都已是妃位,咱们隔壁的咸福宫那位草原来的,被封了宣嫔。”
“这几个是大封,除此之外,李贵人复位,但封号并未复,还封了几个老人做贵人常在的。”
赫舍里常在满头大汗,声音断断续续,“端嫔没捞着什么我倒不意外,毕竟嘶!”
“毕竟她膝下无子,封贵妃的钮祜禄氏完全凭的是家世和已故的孝昭皇后,而四妃之首的靖妃,家世高,有子,救过圣驾,倒也不稀奇,其余三人也有子,可敬嫔膝下不也有了个六阿哥?怎的没上去?论资历,她和惠荣二妃是一道入宫的,怎么被宜妃踩了下去?”
“想来这并非敬嫔亲生子且未入玉牒吧?而且,敬嫔娘娘虽出身王佳氏,但却是下五旗出身,比起这几家,不是镶黄旗就是正黄旗,还是差了些。”
赫舍里常在素着脸,不由讽刺一笑,“我就知道,这才是皇上的处事风格,且宫中贵妃位已满,以往钮祜禄氏与佟氏相互制衡,但稍有不慎,平衡就会被打破,如今提拔了四妃,呈三足鼎立之势,后宫自会安宁许多。”
浅碧闻言一惊,“嘘!主子可别这话了,当初,若非您了那一番话,皇上也不会对您如此心狠,看他对李嫔当初的处置,就知道他其实也是念旧情的人。”
她又是轻嗤,“念旧情?或许吧?可对我,他的旧情都耗光了,也没什么可念的了。”
罢,她不再出声,浅碧与深红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的无奈。
良久后,她才问道:“算算,我入宫也快二十年了,康熙初年入宫,你们两个,是十五年前跟着我的吧?明年是不是就三十岁了?”
“也该出宫了,大好年华都蹉跎在这深宫了。”
作者有话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