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日常
皇帝自然要住在瀛台的涵元殿正殿,自然,有正殿就少不了东西配殿,只是这正殿康熙处理政务,时常有官员来往,为避嫌,庆云殿和景星殿并未分配宫妃居住,哪怕今日是皇后到了,亦是如此。
但皇后有专门的住处,便是翔鸾阁,不是嫔妃能涉足的地儿。
现在那儿,自然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居住。
富察舜华被分到了涵元殿东边的藻韵楼,随住的是宣嫔还有个章佳庶妃,惠妃则带着哈达纳喇贵人和卫常在住在了西边的绮思楼,荣妃带着万琉哈庶妃和常庶妃住在了涵元殿南的香扆殿,宜妃和郭络罗庶妃、巴颜庶妃住在东北的待月轩,最后剩下的两个庶妃,则是住在了更远一点的漱芳润。
早已有人将藻韵楼中的一切打理妥当,几人分了房间,富察舜华带着胤禳住在楼上,宣嫔住在她对面儿,一楼的房间,则是留给了章佳庶妃和一群宫女。
坐马车做了一路,真是累屁了,骨头都要散架了。
命人烧了热水,好好沐浴一番,正擦着头发的时候,外头来人,晚膳好了。
确保头发不再滴水,她起身走了出去,一见,几乎是满桌子的鱼虾,带着一样红烧肉,夹杂着几样青菜。
别看瀛台是后世的,占了个海字,但是这儿的水都是淡水,是河水,自然了,这儿的鱼虾都是淡水品种,她还最不喜欢。
河鱼很多有很大的一股子土腥气,处理得再好她也能吃出来。
她本就没胃口,看到这一桌子河鱼,更没胃口了。
点了点红烧鲫鱼,葱油鲢鱼片,香焖草鱼,红烧鲤鱼,“这几个,都撤走,你们分着用吧,剩下这些我用就够了。”
丛双和秋云瞧了眼,完全够主子吃了,又给上了一壶冰镇的酸梅汤,将那几个食盒叫人拎了出去,才站在富察舜华身后,为其布菜。
没吃几口,她就叫人撤了下去,看了眼孩子,正睡得香甜,待头发干了,才上床午憩去了。
下午睡醒了,刚梳妆打扮好,就听到康熙来了的通报声。
她打了个哈欠,赶忙下楼迎接。
章佳庶妃和宣嫔自知皇上不是来看自己的,十分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富察舜华的屋子,胤禳在那儿正玩得兴起,拿着个木马就往地上扔,再叫人捡起来,乐此不疲。
富察舜华越瞧越觉着眼熟。
这不是训狗吗?扔个球,教狗再叼回来?
康熙摸摸儿子的脑袋瓜,胤禳十分不耐烦地把脑袋挪到一边,还伸出推他的,皱眉啊啊地叫着。
眼看人不打扰自己了,他又朝着木马叫,“马马”
可皇上在这儿,保姆实在不大敢动。
见人还不过来,脾气忍不住了,气呼呼道:“马!马!”
富察舜华轻笑道:“您看看,您一来,妾这儿的人都不动了,把儿子惹生气了。”
走到保姆身边,将马抽了出来,递给了他。
胤禳刚要接住,喜得笑起来脸上的肉都抖了抖,刚要接住,旁边横插过来一只大掌,将木马拿走了。
胤禳又是:()!
富察舜华看他又是瘪嘴,心道不妙,瞧瞧往后退了几步。
果不其然,下一刻这孩子又哭了起来,哭声震天。
本来来找胤禳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听到这哭声,一下子确定了方位,往楼上跑。
“弟,弟,我来啦,谁欺负你了?我打他!”
两个人迈着短腿,身后跟着一串的保姆,浩浩荡荡上了楼。
“坏,坏!马啊,马啊,喔喔的!”
整栋藻韵楼都能听到他的哭声,康熙难得足无措起来。
两个的冲了进来,眼瞧着一个高大的,看着像自己汗阿玛的男人,拿着一个木马呆在那儿,胖子眼巴巴地瞧着那个木马,嚎啕大哭。
三阿哥一下子苦了脸。
心中叹气,话不该得那么满。
这下好了,欺负弟的,是汗阿玛。
好难啊。
他带着四阿哥蔫哒哒地进了屋子,“见过汗阿玛,见过靖妃妃母。”
胤禳还在哭着,见到了熟人,指了指康熙里的木马,“窝的!窝的!他坏,坏!”
康熙实在受不了这臭孩的哭声了,把他抱了起来,木马塞给他,本以为这回就消气了,却没想到这孩子是个平时没脾气,发起脾气就难收回去的。
没见几次呢,就上抢了他心爱的马,他是停了哭声,但拿着木马,就往康熙脸上砸,并喊道:“坏坏!坏!”
屋子里的宫人心惊胆战,只有几个主子看得目瞪口呆。
三阿哥仰着头看着,扯了扯四阿哥,声道:“哇,弟敢打皇阿玛?这难道就是传中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别以为他压低声音,旁的人就听不到了,屋子里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静的出奇,这时候的听觉才尤为敏锐,听不到才怪了。
闻言,众人的嘴角都抽了抽。
富察舜华笑道:“果真是进学了,三阿哥又有进益了,连初生牛犊不怕虎都晓得什么意思了。”
康熙倒还挺新鲜的,反正砸脸上也不疼,把他制住,嘴里骂道:“臭子,还敢打老子,真是反了天了。”
又拍了几下他的屁股,几下后,捏了捏,惊奇道:“养得怎么这么胖?赶上猪崽子了。”
富察舜华虽然也这么觉得,但她能,这是她生的,别人可不得,哪怕是他父亲都一样。
“您什么呢?什么猪崽子?有您这么自己儿子的?孩子圆滚滚胖嘟嘟的不是很正常?而且您生了他,这不是自己骂自己?”
康熙语塞,但是瞬间头皮一痛,原来是胤禳抓了他一缕头发出来。
富察舜华实在看不过眼了,上前,把他扣开,“你这孩子,见着人头发就抓,好玩儿吗?”
又嘱咐康熙,“摇摇晃晃的东西别叫他看着,看着就抓,那次差点把乳母头上带点流苏的步摇给拽了下来。”
又把儿子抱出来,放到摇篮里。
“您坐到梳妆台,妾叫人给您重新梳梳头。”
康熙依言坐了下来,眼中带着笑意,“这子,倒是有胆量,像朕的儿子,就是他脾气实在躁了些,这不像朕啊!”
富察舜华嘴角耷拉下来,统共生孩子就两个人的事儿,一男一女,父亲母亲,不像父亲那自然是他像母亲了?
真是好的地方都随我,坏的地方都随对方。
呸!
她脾气好着呢!谁脾气差呢?
呵!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皇上这话的,妾的性子,是皇宫公认的随和,总不至于也像了妾吧?倒是您,发脾气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朕也没少见你仗着牙尖嘴利回击旁人。”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是圣人之言,亦是世间常理,妾遵循此,有何不对?”
三阿哥和四阿哥乱摇晃着脑袋,谁话看谁,两双略微相似的眼睛中,大大的疑惑。
四阿哥本能地觉得情况不大好,拉着三阿哥就要出去。
没想到三阿哥是个憨的,还想着看热闹呢,一试着四阿哥拉他,就叫到:“欸,四弟你拉我干嘛?”
四阿哥绷着脸,白眼翻得一个比一个标准。
康熙和富察舜华纷纷回首望去,将视线落在了大嗓门的三阿哥身上,连带着脸憋得通红的四阿哥也被收入眼中。
康熙不愿与富察舜华再争执,这女人歪得很。
于是就走到了两个儿子跟前儿,翻起旧账了,“刚刚谁的,要打欺负咱们胤禳的人啊?”
三阿哥还有些肥的身板一震,不安地看着康熙,嗫嚅道:“是是儿臣。”
他苦了脸,好容易百般缠磨才有了两日假期,不必进学,不会黄了吧?
四阿哥瞅瞅康熙,又瞅瞅在康熙怀里不大情愿的胤禳,还拿着拳头对人脸呢。
“汗阿玛,弟嫌你烦呢,他要玩木马。”康熙一怔,又听到四阿哥:“您把他放下来,让他和我们玩吧。”
富察舜华轻笑:“孩子玩兴大,安儿他这几日一直都和保姆宫人们玩耍,这时候他本该是兴致最浓的时候,难怪他发脾气了。”
“安儿?”一大两发出了屋中所有人的疑问。
富察舜华面不改色,拍拍道:“哦,刚取的,突然想到这孩子还没个名,妾也不能总是胤禳胤禳地叫,取个名,我们母子间也亲切些。”
康熙不由笑道:“朕看你是先前忘了取名,这才想起来的,得倒是冠冕堂皇。”
“不过这个安字,倒是取得好,平安是福啊。”
“不如名就叫永安吧。”
三阿哥这熊孩子又精神了,“汗阿玛,汗阿玛,我也要,四弟也要,我们两个怎么没有名?叫着也亲切啊!”
这家伙,鹦鹉学舌倒是快。
到底是讨个疼爱孩子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摸摸三阿哥的头,“既如此,你就随着你哥哥们的,叫保宁吧。”
“四儿呢,就用上一个明字,保明如何?”
两只笑了起来,却听康熙又道:“名字取好了,那保宁你就,你要怎么打汗阿玛啊?”
三阿哥刚还一脸的得意,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作者有话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