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在瀛台的日子安逸自在,临湖赏景,轻泛荷舟,真是不出的恣意,不出的惬意。
只是这儿到底还有个皇帝,还有一大堆的妃子,争风吃醋之事,也是避无可避,搅得人耳根子都不安生。
尤其是那几个原本她没什么印象的庶妃,这几日闹得,富察舜华可算是把人都认全乎了。
她们这些位分高的,已经被钦点伴驾,面子全了就行,尤其是惠妃和荣妃,康熙在不在她们那处过夜,全然不在乎。
就是她们底下带着的低位嫔妃,成日成日地闹,甚至还闹出了私底下截宠的事故。
荣妃那儿尚还好,带着的都是她钟粹宫的人,就算在这瀛台没什么拘束,日后总是要回宫的,都不想被荣妃放弃,面子上还过得去。
可惠妃那儿就不行了,一个卫常在是自己人,她自然偏着,那哈达纳喇庶妃,是永和宫出来的,她与永和宫虽是邻居,但来往属实不算密切,还不如景阳宫呢。
她可没兴趣为旁人做嫁衣裳,给敬嫔固宠。
但这哈达纳喇庶妃,也是个有段的,皇上都到了这绮思楼,准备去卫常在处歇着,没想到叫哈达纳喇庶妃一曲琴音给引了去,弄得惠妃好几日脸都是黑的。
她心中自然是生气的,可越是有人看乐子,她越不能叫人瞧了去。
哈达纳喇庶妃不是延禧宫出来的又如何?在永和宫又如何?她们可是邻居!
日子且长着呢,有的是会收拾贱人。
皇上都点了人,其他人该撤就撤,截胡这种事,出去总归都不好听,不论是哪一方。
宫中不是没发生过这类事情,但做过这样事情的,无一例外被敲打过,被惩罚过,少有人会再犯。
进了新的宫妃,没经过这档子事儿,心思也活络不少,胆子也大,自然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同一个宫里出面截胡也就算了,胳膊折了还得往袖子里藏呢,一个宫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许多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真出来了,事后也自有惩罚,还会遭到众人排挤,得不偿失。
像哈达纳喇庶妃这样,自以为算盘打得精,实则愚不可及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同时得罪了两宫主位,还在那儿沾沾自喜呢?
就算她不出收拾,等这事儿传回了敬嫔耳中,看她收拾不?
她为妃,敬嫔为嫔,她底下的人下了她们延禧宫的脸,敬嫔就算是再与世无争的性子,怕也坐不住了。
惠妃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比当初章佳庶妃无意夺了她的宠,因此受封还难受。
章佳庶妃当初无意入了皇上的眼,她自然不能阻拦,且人家老实,对自己也很是敬重。
可今儿个,一个的庶妃,竟然不把她一个妃位娘娘放在眼里,堂而皇之地截胡,如此藐视,怎能叫她不怒?
想着想着,就骂了出来,“欠教训的东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采绿忙端上一壶冰冰凉的荔枝膏水,给她倒了七分满,“来,主子,喝口荔枝膏水,也去去火气。”
“那起子人,做事都是畏首畏尾,仿佛见不得人一般,偷偷摸摸的,这不还是怕您知道?”
惠妃冷笑道:“可算还知道怕呢,真打量着在这儿,本宫就动不得她了?”
她只是有所顾忌自己的名声,还有皇上对她的印象,但这哈达纳喇庶妃,还没到让她死死隐忍的地步。
真想要整治她,地位相差如此之悬殊,到擒来。
只是前几日这人才刚截胡,她就动,传出去不好听。
且等一等,皇上热乎劲儿也不知道能维持几日,虽自打那一日,他再没宠幸过哈达纳喇氏,可免不了这人又想起来。
到时候怪罪她可就不好了。
可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处置哈达纳喇氏,外头问萱就着急忙慌地跑进来,“主子,不好了,刚刚来人,卫常在与哈达纳喇庶妃在怀抱爽亭遇上了,靖妃娘娘刚好也到了那儿,谁知道,哈达纳喇庶妃一下子就掉进湖里了,现在被捞上来,正往咱们这儿回呢!”
惠妃一怔,猛地起身,边的荔枝膏水也不香了,哗啦一把,扫了下去,“贱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竟开始算计起我来了?”
“真当本宫是泥捏的呢!”
她面如寒霜,又坐了下去,“等着她们来,我倒要看看,她能出个什么一二三四来!”
采绿将屋子收拾好,命人将染了色的地毯收了出去,重新换了一张,此时问萱道:“奴婢听人,靖妃娘娘还未靠近时,二人还好好儿的,可不知为什么,哈达纳喇庶妃一下子就神色激动起来,对卫常在就先动了,而后,撕扯间,哈达纳喇庶妃掉进了湖里,好在有水性好的嬷嬷,立时就将人抬了上来,呛了些水,倒也没怎么样。”
闻言,惠妃冷嗤:“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给本宫做套,却惜命,连豁出去一把都不敢,这点段,哪够看的?”
问萱一笑:“听刚掉下去,靖妃娘娘虽然傻眼了,但是情急之下,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袖子,虽然没抓住,但掉出去的距离就近了不少,离着亭子也就两米远,也是立刻派人去救了,水都没灌进去几口,怎么豁出去啊?”
“还有啊,靖妃娘娘拉了那一把,自己胳膊扭了,但是哈达纳喇庶妃那儿,听人,还要惨一些,胳膊软趴趴的,据眼力好的人,怕是脱臼了,且得养一阵儿呢。”
听到这儿,惠妃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靖妃还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本宫还没出呢,她自己就把自己折腾得不轻,这叫什么,是贱人自有天来收?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就是脱臼,她那绿头牌,且得撤一阵子了,真是来了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还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都能气死她。”
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惠妃走到窗口,微微瞥了眼外头,“走吧,咱们也去瞧瞧,没准儿还能等到皇上来呢,就更有看头了。”
问萱和采绿扶着她下楼,声道:“卫常在可干不出推人进湖的事儿,这次,八成就是她自导自演的,只要有人来了,就立马入湖,也算是有个人证。”
“且她才与卫常在出了龃龉没多久,栽赃卫常在推她,若事情落定,卫常在得个心狠辣的名声,或许还能牵连到您身上,有了这次,您投鼠忌器,便是再恨,日后怕是短时间内也不能对她如何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这哈达纳喇庶妃,的确工于心计,但她们主仆几人,又在皇宫中浸淫了多少年?
足足十几年,什么把戏看不出来?
如此简单、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伎俩,侮辱她们的脑子呢?
太医已经到了,惠妃进了来,等了一会儿,才听他道:“落水于主倒是无甚妨碍,喝碗姜汤,去去寒气就罢了,倒是您这胳膊,脱臼了,一会儿得给您正回去。”
一听这话,宜妃就先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一点没给哈达纳喇庶妃留脸面。
医女上前,轻声抚慰面色苍白,疼得咬牙切齿的哈达纳喇庶妃,不经意间,一下子给她正了回去。
康熙进了绮思楼,瞬间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脚步顿了顿,面色复杂地对着梁九功道:“这嗓音,比你平日刻意的,还要尖利不少啊!”
梁九功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来,连忙道:“哪里哪里,皇上真是笑了。”
哈达纳喇庶妃只恨不能立时昏死过去,可这样强烈的痛意,不支持她晕过去。
缓了一会儿,康熙进来了,她如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瞬间泪眼婆娑,哭得梨花带雨,叫得凄凄切切。
“皇上妾险些就见不到您了妾没想到,这人心,竟然凉薄至此”
富察舜华就在这儿,本来胳膊就给扭了,听了这话,她就不大高兴。
尤其是在亭外,她就觉着这哈达纳喇庶妃情绪来得突然,莫名其妙,看着就怪怪的,一股子违和感,,若非是已经到了那儿,她又是随行宫妃中,位分最高的之一,不好走开,她才懒得拉那一把。
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看重,想拼一把陷害人,她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但其实到底,还是怕惠妃报复,先下为强。
但听着这话,真叫人心里不爽快。
于是她凉凉道:“哈达纳喇庶妃这是什么呢?什么叫你差点就见不到皇上了?你是嫌我慢了,没把你拉上来?离着亭子统共也就两米远,你旁边两米就是平常进荷花丛的船,都没用半刻钟,甚至三分之一都没用上,就把你拉上来了,你还想怎么样?真要是凉薄,我何必将胳膊扭了,也要拉你一把?”
哈达纳喇庶妃一怔,抬头,连忙摇头,又是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样子,道:“妾不是这个意思”她看向康熙,“皇上,您听妾解释——”
“那你是哪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