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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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察舜华这话才撂下没几日,钟粹宫那儿,戴佳常在就得了康熙的训斥,责令其半年内不得再踏足阿哥所。

    钟粹宫宫人多,主子也多,人一多,嘴难免就杂了些。

    而且,戴佳常在这白花的性子,还真有不少人看她不爽呢。

    但人家有儿子傍身,位分又稍稍高了些,往日众人就算有些酸言酸语,也不敢拿到她面前。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刚被康熙斥责,又失了儿子的探视权,她们自然乐得踩上几脚。

    落井下石,雪上加霜,那可是这些人的拿好戏。

    除了少数几个老实的缩在屋子里不掺和,那春答应和治答应简直和撒欢的狗一样,跑到人家房间前开始三道四,碎嘴子了。

    “你,这有儿子又如何?还不就是这样儿?看看,看看,大阿哥的生母是惠妃娘娘,太子的生母那更是了不得,是元后娘娘,再往下,咱荣妃娘娘的三阿哥,养在懿贵妃名下的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九阿哥,十一阿哥,俱是主位娘娘抚养,饶是八阿哥,人家卫常在也还有圣宠加身啊,养母是惠妃娘娘呢。”

    “还有十阿哥,人家是启祥宫的纳喇贵人所出,虽不是李嫔养着,没有身份高贵的养母,可皇上开恩,心疼孩子,人家生母好歹享受着嫔位的待遇啊。”

    另一个声音接着叹息道:“哎哟,就是可惜了咱们七阿哥,摊上这样一个生母,人蠢自私还糊涂,当初若没那么一堆堆的心思,现在也会是容妃娘娘的养子了,且,虽七阿哥身子有恙,那也是龙子凤孙,某些人,真是自大惯了,也不想想自己肚子里有几两墨水,就敢教孩子,还敢往外吹嘘!”

    两人就在戴佳常在的门口笑了起来,清脆得很,但听在旁人耳中,只觉得心烦。

    凝雁和白桃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出去讨个法,却被戴佳常在拦住,“别去,争一时的意气有什么用?如今我就是落魄了,你们出去,她们只会羞辱得更厉害,没准儿还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凝雁气性大,却也畏惧主仆尊卑的规矩,心中还带着火气,压低了声音问道:“可主子,就由着她们在这儿吵吵嚷嚷地闹?”

    又恨恨道:“平日里,数她们二人最能生事了。”

    “生生去吧,”戴佳常在挥挥,面上满是疲倦,“她二人这般大大咧咧,一会儿就有人忍不住了,我,她们能惹得起,可这钟粹宫,可有好几个宝贝呢。”

    白桃皱眉,有些怒其不争,这时候,粉蝶走了过来,捧着一个攒盒,“主子,您都一日水米未进了,先用些糕点蜜饯,垫垫肚子吧,一会儿膳房那儿就送来酒膳了。”

    她话音刚落,隔壁屋子的布贵人兆佳氏和东配殿住着的万琉哈庶妃走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大白日的,什么话不能回屋子里?在这儿吵吵嚷嚷的,这是皇宫,不是菜市场,没你们两个吆喝卖菜的地儿!”

    “公主都被你们吵醒了,现在哇哇直哭,出了问题算你们的?”

    两人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忙跪下请罪,“还请贵人原谅我二人无心之失,我们真不是故意要吵到公主的。”

    布贵人冷笑:“故不故意的,你们心里最清楚,反正我不爱听你们解释,也别和我多!”

    她又指指东边的万琉哈庶妃,“钟粹宫后殿,不只有公主,还有有孕的妃嫔,有孕时,十分忌讳被吓到,不得都会动了胎气,你们二人的胆子也是够大。”

    两人闻言,更是面如金纸,连连求饶。

    “滚回去,再来闹一次,我就直接禀告荣妃娘娘,请她依法裁断!”

    布贵人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子,万琉哈庶妃也苍白着脸,冷冷地看了眼二人,“你们可心着些,笑话人不如人,人家好歹还有儿子傍身,你们有什么?长舌头?”

    万琉哈庶妃虽是庶妃,品阶低于二人,但架不住人家受宠,又有了身孕。

    因此,就算是被一介庶妃讽刺,二人也不敢回嘴,只是起身,由着宫女拍拍身上的灰尘,灰溜溜地回了西配殿。

    回去了,二人还酸溜溜地道:“不就是肚子里有块儿肉,还金贵上了?那也是肉金贵,也不是她。”

    到底被敲打了,这话也只敢在背后,叫二人心里憋闷得很。

    春答应心中颇不是滋味儿,想当初她也是受宠过的,风光无比,可如今,她与常年无宠的治答应,竟算得上是这钟粹宫最拿不出的了,叫她恐慌不已。

    哪怕下面还有几个庶妃,万琉哈庶妃有孕有宠,常庶妃有宠,也比她们二人处境强上不少。

    她当初,也是这钟粹宫低位嫔妃里的门面了,众人争相巴结,何以到了如此地步?

    治答应见她出神,摇了摇她,“你想什么呢?”

    她恨恨道:“有时间发怔,不如好好儿想想怎么收拾戴佳常在,今儿害得咱们二人出了这么大的丑,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恶气。”

    没想到,春答应却是面部表情地瞧她一眼,“不然你想怎么样?咽不下去也得咽下去,先撩者贱知道吗?咱们先去找人家麻烦的,如今被打回来,也是自己没能耐,你就算还想收拾人家,不怕下场比今儿更叫人难堪吗?”

    “你想要嘲笑人,就不允许旁人借力打力,把你打回来?”

    治答应皱眉,眼神发直,抬起来,攥着帕子,“你你什么呢?不是”

    春答应不耐地打断她,“好了,别和我了,今儿丢了人,我不想再丢人,叫人看笑话了,你要去,自己去,别拉着我!”

    “这满宫的宝贝疙瘩,你敢惹我还不敢呢!”

    “喜鹊,送客,把治答应好好儿送出去。”

    治答应见她如此,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咬牙道:“好,好,我明白了,以后咱们二人,两不相干!”

    她还没腆着脸巴着人的爱好。

    两人同为答应,谁比谁高贵啊?

    门外的一切,自然被人瞧在眼里。

    白桃在门缝里瞧见治答应气冲冲地出了春答应的房间,还纳闷儿呢,“这两人刚刚还好得和一个人似得,被教训一通,怎的就掰了呢?”

    她摇摇头,“真是想不明白。”

    戴佳常在定定地看着闭得死死的门口,眼神飘忽不定,拳头却攥的死死的,掌心已经不成样子,抠出了血。

    谁都能折辱她,谁都能欺负她,谁都比她有脸面。

    可凭什么,她分明是皇子生母啊,为何要受这等人的羞辱?

    就如治答应所言,放眼宫中,未夭折的皇子生母养母,俱是一宫主位,唯有她的胤祐,阿玛不疼惜不,还一心想要将其处嗣,而她这个母亲不受宠的事儿先按下,她位分还低。

    卫常在的孩子有惠妃养育,自然无从晋位,就连纳喇贵人这样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都享有嫔位娘娘的待遇,变相拔高了地位,李嫔自是不可能养着十阿哥,可她的孩子,荣妃向来不管,为何她还是地位如此之低?

    她真的不服气。

    **

    富察舜华听最近戴佳常在的日子不大好过,翻个白眼,“真是的,我就知道她嘚瑟不出来个好嘚瑟,给孩子启蒙也就罢了,我闲暇时还给你们阿哥读书呢,她倒好,什么名声都好往外传,我都有意叫人压下去了,谁叫人家不领情?”

    “如今得了皇上训斥,也是自作孽。”

    秋云捧着茶递给了她,道:“今儿走在长街上,治答应和春答应这二人那嘲笑声,到奴婢走进了宫门都还听得清清楚楚,她们哪,当真是不知收敛。”

    她顿了顿,“戴佳常在的确有些心,也的确为皇上所厌,可好歹也是皇子生母,又比她二人的位分高出一截,这二人竟如此放肆,公开嘲讽,话里话外牵连皇上与七阿哥,也真是叫人无话可。”

    富察舜华刮了刮茶沫子,闻言顿了顿,不经意地,茶盏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精明的人话做事,还有你能想通的道理?”

    “她们啊,也就是呆在荣妃的钟粹宫,她懒得管这二人,若是去了李嫔的启祥宫,或是惠妃那儿,你瞧瞧她们会有如何下场?”

    她摇摇头,“不这些人了,眼看着又要到八月十五了,各宫的节礼可备好了?”

    秋云点点头,“准备地差不多了,还有些果蔬点心,这些现做就成,不急于一时,免得散口了。”

    “不过八月奴婢隐隐约约听,钮祜禄贵妃好似预产期就在八月下旬。”

    “嗯?”富察舜华放下里的札,抬头,疑惑问道:“可我记得,她现在也才近七个月身孕吧?”

    “听是怀相不好,孕期害喜又严重,吃什么吐什么,人都是脸色蜡黄,瘦骨伶仃的,底子就没打好,早产也不奇怪。”

    “这一胎啊,她怀得着实艰难了些,听都动了好几次胎气了。”

    作者有话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