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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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察舜华猛地站起身,“病了?怎么会?还不快去通知”她一皱眉,“太子他们知道了吗?”

    宣妃便上前道:“别的不,这事儿啊,太子肯定比咱们先知道,不用咱们通知。”

    外面的宫人笑道:“梁总管先给毓庆宫传了信儿,才命人将消息传给各位娘娘的,如果奴才所料不错,此时太子殿下与三阿哥应当已经快马加鞭前去行宫了。”

    富察舜华微微颔首,“那就好,皇上素日最疼爱孩子,他们匆匆就去行宫,实在孝心可嘉,皇上心中也会欣慰。”

    可没等到康熙痊愈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太子被斥责无忠孝之意的信儿,姑且不惠妃荣妃如何高兴,富察舜华却是一叹。

    彼时她正修剪着花枝,“太子打就情绪不外漏,对谁都是温和的,也才十六岁啊”

    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

    可惜啊,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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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富察舜华刚从新落成没多久的宁寿宫出来,就遇见了精神有些萎靡的太子。

    太子行礼,“见过靖妃妃母。”

    一朝太子,她一介嫔妃,哪敢受全礼,因此闪了开,回礼道:“太子有礼了,您是来看皇太后的?”

    “却是不巧了,她老人家今日偶感风寒,清醒时候不多,刚刚又睡下了。”

    太子一愣,“那孤只在宫门口行礼即可。”

    “太子还为着行宫之事迷惘伤心?看起来精神不济。”

    “妃母也瞧出来了?只是孤至今还未想明白。”

    富察舜华看着他行了礼,回头,轻轻摇头道:“太子殿下,人生病了,是会变得脆弱的,有时候因为一点事,可能就会情绪崩溃,皇上也是人,也不例外,他有的时候,也只是个爱孩子也希望孩子有所回应的父亲而已。”

    她抬眼看着太子,“你对他的病情毫无反应,他自然也会伤心难过,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多年储君的习惯,叫你不善表达。”

    太子心中大为震动,微微垂首,“多谢妃母提点。”

    他原以为,这位也是来看他笑话的。

    “不必如此,不过几句话而已,是你的悟性好。”

    富察舜华摇摇头,叹息道:“他既是帝王,也是父亲,你既是儿子,也是臣子,你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他,太子殿下啊,这中间的度,你要把握好啊。”

    她知道,就算自己提点了他,他被废的命运也是必然,皇帝与储君,其实代表着权利的对立,权利就那些,此消彼长,日后发生冲突,是可预见的必然之事。

    康熙越发老迈,便会越加疑心太子,猜忌、打压,捧起一个又一个的皇子与太子打擂台。

    饶是知道最后的结局,可她还是想帮帮那个几年前记忆中温温软软的孩子,哪怕微不足道,杯水车薪。

    他注定被废,但她只希望他那段日子能好过些,不至于到人格分裂的地步。

    太子惊愕不已,细细思忖,良久后,问道:“您为什么要帮我?”

    他身为元后嫡子,霸着储君之位,后宫里,有儿子的宫妃没几个看他顺眼,巴不得他太子之位不稳,她们好扶持自己的孩子上去。

    后宫的倾轧,丝毫不比前朝逊色,因此,他心中摇摆不定,实在不确定她是好心还是装作好心,引他下套。

    久久得不到回答,他抬头,却发现人已经在他前面了。

    回了毓庆宫,太子沉思许久,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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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噶尔丹兵败于乌兰,但裕亲王福全因佟国纲阵亡一事,未免缩缩脚,令其遁逃,回京后,康熙一怒之下,撤其职位,罚俸三年。

    康熙回宫,因舅舅去世,着实悲痛,举行完毕佟国纲丧礼后,仍是心情低落。

    二十七年时,正好是佟妃入宫那一年,佟国纲上奏折要归入满军镶黄旗,他因着厌恶外家作为,将折子压了下来,留中不发。

    如今,舅舅为国捐躯,军功赫赫,理应将其抬旗了。

    想到这儿,便立刻命人拟旨,下发圣旨。

    太子惴惴不安多日,见他忙完,便匆匆去了御前,悉数陈述自己的罪过,到动情处,父子二人皆是感慨颇多,眼眶通红。

    康熙本就愧疚于自己朝着最疼爱的儿子发泄怒气,见他先服软了,有了台阶下,自然和好如初,外人看来,父子关系更亲密了些。

    只是,看起来牢不可破的父子关系,终究有了裂痕。

    可就算是表面这一层关系,也叫旁人恨意不止。

    又过了几日,梁九功禀报完了宫内的事情,躬身侍立在康熙身边,心中直打鼓。

    “她真是这般的?”

    “皇上,千真万确,一个紫儿奴才都不敢漏了,就是原话。”

    又是沉默。

    少顷,康熙才叹道:“她也当真是宫中少有的纯善之人了,换了旁人,哪怕知道这些,为了给自己的孩子铺路,也不会多嘴。”

    他内心自是对富察舜华极其满意,毕竟,他们父子关系能够修复,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朕有多久没有大封后宫了?”

    他的话一出,梁九功心中一凛,忙笑着答道:“自打二十年,已经要九年了,奴才到现在还记得那时的热闹呢。”

    室内炭火燃得足,康熙有些热,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正好又快到年底了,也就再大封一次吧。”

    “永寿宫妃钮祜禄氏,加封号温,景阳宫妃富察氏,晋位贵妃,封号不变,储秀宫赫舍里氏加封号,平,承乾宫佟妃,加封号悫,启祥宫嫔位李氏,复位安嫔,永和宫贵人乌雅氏,晋位嫔,封号德,启祥宫中贵人纳喇氏,晋位嫔,封号通,翊坤宫郭络罗庶妃,封为贵人,延禧宫齐佳氏晋答应,封号灵。”

    “余者如宣妃等不曾行册封礼者,一同行册封礼,命钦天监择定良辰吉日,务必在年前完毕。”

    “日后宫务,太子妃嫁入前,由两位贵妃共同执掌,一同商议,六妃从旁帮衬即可。”

    “嗻,奴才这就告知翰林院的大人们拟旨。”

    他出门,细细思量,觉着今日这靖妃晋升,也是必然之势。

    这几年富察家越发兴盛,马斯喀已是领侍卫内大臣,兼管火器营,而马齐年纪轻轻的,就在今年,以左都御史之身,位列议政大臣之位,又在前几日升了兵部尚书,而马武在两位兄长的衬托下,显得平庸了些,可人家也是一等侍卫了。

    起来,现在富察家最没用的,怕就是靖妃家里那个幼弟了。

    他啧啧感叹着,“可真是,人才辈出啊,瞧瞧人家这势头。”

    **

    富察舜华接过圣旨,尚且有些呆愣,“这都没听到风声啊,皇上瞒得好紧啊,还是是临时起意?”

    秋云墨竹等人一脸喜色,“先不这个,不管皇上是临时起意还是没透口风,至少,您现在是圣旨亲封的贵妃了。”

    她看了眼周围,脸上仍带着喜意,悄声道:“本朝,还没几个做到贵妃位上的呢。”

    富察舜华忍不住一笑。

    何止呢,康熙一朝后宫晋封的难度,真可以是清朝之最。

    雍正朝正常一些,到了乾隆朝,皇贵妃不要钱一样,一抓一大把,妃嫔晋升速度,也叫人叹为观止,若宫里真有去了后世,看着那速度,只怕都得眼热得慌。

    一众宫人纷纷进了屋子,磕头给富察舜华道喜。

    收了荷包,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又去上差了。

    秋云肃了肃面容,清清嗓子,“好了,给主子贺了喜,拿到了红封,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私下不要议论,保持安静,出门了也别过多吹嘘,适可而止。”

    **

    东二长街的另一头,惠妃听着圣旨,问前来传旨的内侍,“此次大封,着实突然了些,本宫还不知,除了我宫里的灵答应,还有谁也得了晋封,烦请给我。”

    罢,问萱上前,递给这人一个荷包,“延禧宫遇了喜事,这红封定要收下,也沾沾喜气。”

    那人收了荷包谢过,悄悄地掂了掂,心想这惠妃娘娘素来大方,里面的必是金子了,因而面上笑意更胜,便道:“皇上恩典,永寿宫贵妃加封号温,景阳宫娘娘晋贵妃”

    还不等他完,瓷器的碰撞声响起,顿时室内一静。

    前者还好,听到后者,惠妃上的动作没控制住,弄出了声响。

    那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心想这银子虽多,也不好拿啊。

    “接着,刚刚本宫想起了别的事情,你从头。”

    来人快速地复述了一遍,赶快离开。

    而听到就连素来被皇上厌恶的乌雅氏被封为德嫔,她的失落不甘骤然便成了不可置信。

    见人走了,才惊道:“给她?封号是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反讽她无德吗?”

    毕竟乌雅德嫔的品行,在宫中,那真是“有口皆碑”,响亮的不行。

    明知其品性有瑕,皇上却还给她这个封号,摸着良心,这就是故意的。

    羞辱?还是警告?还是二者兼有之?

    左右,乌雅氏的人品配不上封号。

    一瞬间,未能晋封的憋屈竟然消退,变成了无以复加的惊叹。

    皇上还真是能磕碜人。

    作者有话要:  又晚了又晚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