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见她如此神情,康熙浑身不自在,细想想,年纪确实太了,怕是连敦伦之礼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于是赶忙描补道:“朕也就是想想,再等两年,朕再赐婚,内务府置备嫁妆,过六礼也得等大半年,那时候,不就都长成了?”
“但太子年纪大了,过了今年的生日,都十七岁了,该为他赐几个妾室了,找几个性子温柔体贴的,容貌也拔尖儿的,先伺候着,总不能委屈了他。”
哦吼!
所以人家太子妃一进门就得面对一堆貌美如花的妾室,然后认下便宜儿子女儿?这办事儿也忒不讲究了些。
这瓜尔佳氏,真能挺得住啊,换了旁人,一进门这般情形,只怕都得崩溃了。
“温柔体贴要得,可貌美却要不得,清秀可人便是极好。”
见康熙瞧了过来,“皇上,怎么太子现在您也没给他安排那样的宫女,若是赐下去的妾室容貌拔尖儿了,她先于太子妃一步,笼络住了太子,食色性也,少年都是知好色而慕少艾,若是太子妃容貌有所不及,该如何自处?”
康熙便要反驳,想太子不是那样的人,却听她又道:“您还想要嫡嫡亲的孙子吗?”
他顿时皱紧眉头,细细思量着。
他也是从少年人过来的,当然清楚少年人的想法。
当初他便颇为宠爱相貌美艳的荣妃,还有容貌娇俏的僖嫔,后来时间长了,宫中妃嫔多了,各有特色,才渐渐将其忘在脑后了。
太子现在,也不过是个少年人,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知道,他还真不敢打包票。
他是看中了太子妃人选,最为属意的,是石文柄的女儿,听老嬷嬷起过,这个孩子,容貌端庄大气,生得上等之姿,如池上芙蕖,美丽却稍无趣致,太子想来不会喜欢这样的容貌。
但太子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嫡孙。
“的倒也是。”
等康熙走了,秋云为她奉上一盏茶,皱眉道:“主子怎的插起了太子的事儿?皇上虽然叫您过,但咱们也不该管太多吧?”
富察舜华呷了一口茶,放在几上,淡淡道:“秋云,你知道那一日,梁九功对我暗示了什么吗?几乎可以算得上明示了。”
“他啊,宫权暂由我与温贵妃执掌。”
她扬眉笑道:“暂?为什么是暂时呢?你有没有想过?”
秋云皱眉,“难道皇上是要立皇贵妃或者立后?但这不可能啊!”
“可你忘了,还有一个人,打理后宫,也是名正言顺的啊。”
“还有一个人?”丛双垂首,慢慢思索着,她想到了太子,而后灵光一现,“奴婢知道了,是未来的太子妃,若是太子顺利,她应当是未来的国母,寻常百姓家,若无嫡妻主张中馈,还会交给嫡长媳,未来的宗妇,太子妃,自然有这个权利。”
富察舜华目露赞赏,“你脑子转得够快!”
“太子最晚五年之内也得大婚了,大婚后,宫权便得交到太子妃里,可那时候,永安将将长成,我也得护着他啊。”
她没那么好心,好心泛滥到帮素未谋面的人铺路,她一直就是冲着太子妃掌管宫权这事儿去的。
不然她闲地给未来太子妃话,帮她一把。
当初帮太子一把,纯粹是看在他是她看着长大的份儿上,提点一番,兴许能改善他最后的处境,可再多的,也没了。
她儿子到了那个时候,不出意外还得在宫里生活四五年,可得把他护住了。
而瓜尔佳氏能在太子被废后,仍受太子妃之位礼,还受到康熙高度赞扬,定有其过人之处。
她愿意赌一把。
若是人家不领情,她也没办法,反正她也只是多几句的事儿。
太子注定是无法登基的,他与康熙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但这局势因着她的到来,越发扑朔迷离起来,四阿哥能不能登基,现在也是个问题。
还不如暂时先跟着太子,至少凭着康熙的宠爱,不会吃亏。
至于以后再吧,眼前还不知道怎么过去呢!
她这些想法,都不过是权宜之计。
她的思绪被漾月的抽气声打断,“宫权交给太子妃,届时,咱们主子里岂不是半点权利都没了?还如何号令内务府?”
“这就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了吧?”
富察舜华哑然失笑,“你混什么呢?便是寻常富家,也少有妾室执掌中馈的例子,皇室是因为地位特殊,但也要守一些规矩的,儿媳妇进了门,若上无婆母,自当将其接过。”
“我的确是不愿在这等关头交出去,但是,这也全凭皇上的意思,不以咱们的意志为转移,谁能改变皇上的决定呢?”
她缓缓摇头,语气清淡,“除非皇上自己愿意改变决定,否则,他的话,旁人必须服从。”
大臣还有给皇帝挑错,不服从的权利。
可依附于他的女人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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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主子,该吃药了。”
香薇从珐琅食盒中端出一碗药,舀出一勺,吹了吹,递到了温贵妃嘴边。
温贵妃苍白着脸色,唇上微微起皮,摇摇头,“不想吃,最近每日都要用药,都要成药罐子了,我身体,何曾这般?”
“今时不同往日了,打您生下公主,又历经丧女之痛,没好好儿休养,元气都没补回来,恰逢那一年,您的长兄又被削了爵位,您忧思成疾,身体每况愈下。”
生产对女子的伤害多大,她自然清楚,生公主的时候,大人孩子的滋补都没跟上,吃了就吐,因为精力不济,还要操心旁人会不会暗下黑,硬生生地,伤了根基。
想当初,她们主子,那是何等耀眼的一个人?
她是老大人最宠爱的幼女,除了阿灵阿,便是娘娘的兄长法喀,都不及其得老大人欢心。
骑通,鲜衣怒马,如今却是这样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她忍不住哭腔,道:“若当初您能好好调养,何至于此?”
可她也知道,这样沉重,接二连三的打击,有几个人能撑住呢?
温贵妃苦笑道:“我也想好好养着,可我当初身子虚弱时,每每入睡,都会梦见哥哥,梦见我那早夭的公主,还有姐姐,而后,睁眼到天明。”
“皇上现在又器重阿灵阿,他素来与我们不睦,当初额涅是如何欺负他们母子的,欲置他们于死地,你也不是不知道,兄长失势,额涅还不知要受到何等磋磨,我如何能安心养病?”
“天道好轮回,若是额涅知道今日,她当初会不会后悔?”
“啊,她只会怨恨阿玛给阿灵阿留了太多的人和人脉,只会怨恨自己该下更早。”
香薇擦了擦眼泪,将药放了回去,“药凉了,奴婢再拿出去温温,您先休息。”
到了门口,妙春拉着她,蹙眉道:“娘娘喝了吗?”
香薇沉默,她便知道了答案,揉揉已经开始胀痛的太阳穴,“怎的就不知道爱惜身子呢?娘娘还有十一阿哥呢!”
温贵妃靠在迎枕上,怔怔出神。
“长姐我好累啊。”
她本就是个生自由的人,却被拘在皇宫,抑郁不得志,如笼中雀鸟一般,供人取乐。
她不知道姐姐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可她看富察氏,博尔济吉特氏,皆是对这皇宫的一草一木,厌恶至极,但她们是如何忍着这巨大的厌弃,坚持下来的?
她真的受不了了。
此时此刻,她十分痛恨自己的出身,长兄,和额涅。
无差别地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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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过了中秋。
近来,后宫之中,一位王庶妃横空出世,皇上爱新鲜,隔三差五地就翻一次牌子,惹得大伙儿吃了好一通干醋。
王庶妃的美,与卫常在相似却并不相同,后者之美,在于秀雅,可前者病弱西子的娇态,掺上不自觉露出的风情,才更叫男子心折,欲罢不能。
短短数月,康熙除了固定去几个主位那儿,便是这宫女上来的王庶妃承宠最多了。
这宫里宫外,是是非非都多,但皇宫里,皇帝的宠爱就那么多,她一个人就占了不少,自然无数人眼红。
八月里桂花开得好,菊花也开了一部分,富察舜华难得有兴致逛逛御花园,就见到前头哈达纳喇贵人面前跪着一个人。
秋云细细瞧了瞧,“瞧着像是承乾宫的那位王庶妃,这是怎么惹到哈达纳喇贵人了?”
哈达纳喇氏早已失宠多年,家世亦是不显,但因着有个贵人位分,后头还有敬嫔靠着,生活还算滋润。
这性子,也张扬的很,看她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以及王庶妃身后的人齐刷刷的同情的眼神,就知道是她故意找事儿了,也不是第一回了。
看王庶妃的身子摇摇欲坠,富察舜华皱眉道:“行了,叫哈达纳喇贵人适可而止,都成什么样了?再者了,谁准许她越过我与温贵妃二人,私自惩戒宫妃?”
秋云点点头,松开了扶着富察舜华的,漾月补了上来。
富察舜华坐在了万春亭里,过了一会儿,看着那一堆人都走的走散的散,哈达纳喇贵人还狠狠地瞪了王庶妃一眼,就不像是善罢甘休的样子。
不过啊,她见不到,王庶妃又不,她也管不上。
作者有话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