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你真是,属仓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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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雅鹤怅然的想,哪怕到了现在,他依旧不愿意坦然面对。

    心理医生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

    大到无法承受。

    怎么能不大呢?

    最初开始演戏的时候,他只是凭着敏锐的直觉去感受人物,去选择与自己相契合的角色,可到后来,他位置越来越高,他只能转而选择去突破,因为他是薄雅鹤,他不被允许平庸。

    可结果是不能骗自己的。

    他层层叠得累积的情绪无法抒发,复杂的角色又让他越发压抑,他无限制去逼迫自己,压榨自己。

    所以他得到了惩罚,他没办法再融入任何角色了。

    姜娆从车后冲上来的时候,他其实看到了,他甚至有时间躲开,可他没有动,他任由姜娆用水果刀割开他的皮肤,腕刺痛的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了十分荒唐的解脱。

    经纪人告诉他要住院至少三周的时候,他是感到庆幸的。

    至少在这三周,他只用做一个病人。

    姜娆大概也是不愿意伤害他,他的伤口浅得甚至只用简单的包扎止血就好,可他也没有会去知道让姜娆在最后那一瞬间放开的原因了。

    姜娆的那句话也对,他不敢再演戏了。

    因为他害怕跌落。

    就像那年在大学排演茨威格的断头皇后,他站在后台,念旁白的同学在他身边道,“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命运已经轮到他付出代价了。

    薄雅鹤没想到连千奈会过来。

    从受伤到现在过了两天,如果排除薄教授“娱乐圈太不保险了,还是别干了”这样不知道算不算关心的劝诫之外,唯一认真问过他的,大概只有连千奈了。

    连千奈想来看看他。

    薄雅鹤表示理解,他也对将无辜的人牵扯进其中而感到抱歉,他要了她的航班信息,发给经纪人让他帮忙接一下。

    毕竟他现在是需要静养,谢绝了一切圈内人目的不明的看望。

    连千奈过来的时候,薄雅鹤正在医院的庭院里看夏日溺亡的剧本,等他结束修养就会开。

    傍晚红霞漫天,一阵热风哗哗吹过的香樟树,带来了干燥的土壤气味。

    连千奈穿了蓝色的衬衫连衣裙,大约是水彩里玛雅蓝的颜色,像晴朗的天空,腰上绑着流苏的绳,白色的漆皮鞋踩着绿色草皮,仿佛一片白栀子的花瓣落在地上。

    薄雅鹤下意识就勾起唇角。

    那么多别有用心之中,唯有她是最直白,也是最可爱的。

    薄雅鹤面前的石桌上放着剧本,厚厚的一本,被他做了满满的注释,空气中散落着浓浓的烟味。

    “千奈姐,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经纪人警告似的留下一句话就先走了。

    连千奈在路上已经充分被解释了薄雅鹤现在处境的如履薄冰,在夏日溺亡开之前,他不能传出任何一点不利的消息。

    本来是不允许任何人探望的,但薄雅鹤自己同意了她来,经纪人也就没有拒绝。

    很显然经纪人也不明白薄雅鹤同意的原因。

    其实连千奈自己也不懂,她来之前以为薄雅鹤这里肯定是门庭若市,摆满了看望的鲜花水果,因为上甚至有粉丝自发组织了祈福活动。

    可实际上却只有她一个。

    连千奈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点。

    薄雅鹤看起来倒没有受伤的样子,他依旧是成熟的温润,沉淀的威严不锐利,可当他留意谁的时候,谁就会变得拘谨起来。

    比如此刻被盯着的连千奈。

    “薄,薄影帝,”她的结巴又开始了,“好,好久不见。”

    薄雅鹤“嗯”了声,打趣地道,“过来认错吗?”

    连千奈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的应该是餐厅监控的事情,她有些慌乱,拧起细细的眉毛,阖下眼帘,“我没想到会这样,我拿监控只是担心”

    当时她的确不够信任薄雅鹤,只有自己拿着证据才能安心。

    薄雅鹤凝视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而无奈,“逗你的,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当真,就这样还整天琢磨想要骗别人。”

    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啊薄影帝??

    连千奈被他笑了,皱着一张嫌弃的脸,“我肯定都是好心好意的!”

    “知道了知道了,”薄雅鹤起身朝她走过去,微微低头,伸来空闲的另一只,刮了下她的尖鼻子,“我一点事都没有,别自责了,这些事还是我牵累你了。”

    薄雅鹤眼神幽深地看着她,身后是大片黄昏的残阳,像烂掉的柑橘,她听见他叹息般的声音,

    “那些都是我该付出的代价。”

    连千奈扬起下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的右眼角有一颗很的痣,仿佛垂泪一般。

    她扑闪着睫毛,微微垂下眼睛,“不是的,你不需要让自己有那么大的压力,我可以帮你的。”

    薄雅鹤并没有接话,反而问道,“你吃饭了吗?”

    “还没。”连千奈还想再什么,她低下头去掰指头,发出咔塔咔塔的响声,“飞上睡着了。”

    她问薄雅鹤,“你为什么,同意我来?你的经纪人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

    薄雅鹤笑了笑,“担心你胡思乱想,把自己吓够呛。”他拉过她的一只,像和猫咪玩耍一样,指腹摩挲着她背上凸起的指骨,“掰着不疼吗?你的秘密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可都不敢瞒你。”

    连千奈把抽回来,继续垂着眼睛掰指头,“我舒筋活血。”

    薄雅鹤真不懂她这些歪理到底怎么想出来的,每次还都把人的哑口无言。

    他折回去拿起剧本,“要去吃饭吗?”

    连千奈摇摇头,“现在不饿。”

    薄雅鹤看了她一眼,“不吃晚饭减重不健康。”

    “我不是!”连千奈睁着清澈的眼睛反驳,然后垂下眸子,声道,“我又做了一个梦。”

    薄雅鹤懂了,做梦的意思就是又有不能告诉他的秘密了,年纪,藏的秘密还挺多。

    “你真是,属仓鼠的吧?”

    专门囤积秘密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