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第二百八十三章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天不从人愿是一条很诡异的定律。
因为礼拜一要上课,平常礼拜天夜里陈斯好九点钟睡觉,陈斯南十点钟上床。结果这天景生过生日,两个把戏都吃撑了。到了九点半,陈斯好突然喊肚皮痛,全家又紧张起来。偏偏顾东文晚饭后就带着四只大闸蟹一瓶黄酒去了卢护士那边,顾阿婆和斯江斯南都问景生该怎么个弄法。
景生让斯好躺平到沙发上,压了压伊肚皮,梆梆硬,一问,三天没大便了。
斯南没好气地把沙发靠垫扔到斯好肚皮上狠狠地压了两下:“活该!昨天汪强爷叔送来的半斤羊羔肉,你吃了多少?”
“我给你们留了好几块呢。”斯好龇牙咧嘴抱着肚子喊大姐姐救命。
“就留了三块!外婆舅舅和我一人只吃到一块!”斯南咚咚咚上了阁楼,“覅睬伊!痛色伊活该。(不要理他,痛死他活该。)”
陈斯好被景生架到大床后头的马桶上坐了十分钟,脸憋得通红,腿肚子抽筋,一粒也拉不出。
景生一本正经地总结:“斯好,你与屎不和,以后一定要心进口,否则出口遭殃。”
斯江笑得打跌。
景生拿了钱包出门,踏上脚踏车到弄堂外的药店去敲门,买了两支开塞露回来,把陈斯好一屁股的胖肉掰开,下狠塞进去一整支,还好人就在马桶旁边,不到十秒钟,客堂间里的顾阿婆和斯江都听见马桶像炸开了似的噼里啪啦响了足足三分钟,阁楼上的斯南都在问谁家放炮仗。
陈斯好是哭着出来的,屁股开花的滋味实在不好过,半斤羊羔肉两只大闸蟹半只走油蹄髈两块炸猪排四只红烧鸡翅关键是三天的量太结棍,马桶差点漫出来,他差点被自己的大便熏得晕过去。
“臭色了!”斯南在阁楼上发飙,“私噶倒马桶去!(自己倒马桶去)”
顾阿婆捂着鼻子进去拎马桶,斯江赶紧拦住外婆:“我来我来。”
景生又拦住斯江:“我来。”
***
闹到十点多钟,陈斯好喝了一碗米汤后躺平了,抽抽噎噎地对着顾阿婆保证以后再也不偷吃羊羔肉。斯江把两盘蚊香放到床踏板边上,感觉那股臭味至少会绕梁三日,再看斯好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再想想景生给他塞开塞露的画面实在太那个了,斯江不敢再想。
她回到阁楼,斯南却一点也没有要睡觉的样子。
“你怎么还不睡?”
“你先睡,我看完这本再睡。”斯南趴在床上晃荡着两条细腿,“三毛有点好白相。”
“你会看三毛的书?”斯江很是诧异。
“唐欢硬要我看的,烦色了伊,”斯南抱怨归抱怨,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得意,“她还以为我不懂男生女生之间那点喜欢不喜欢的,嘁——”
“你又懂?”斯江失笑,把她往床里推。
斯南又爬出来:“就没有我不懂的事好伐?喂喂喂,我要睡外头,我夜里还有事呢。”
“嗳?”斯江心一慌,“你还有什么事?”
斯南看看书桌上的闹钟:“宁宁哥哥十一点半才能从实验室出来,他好要跟我打电话的。我这次不是考了好几个满分嘛,他要表扬我呢。”
“十一点半?学校公用电话老早关门了。”
“他这学期没住在学校,你不知道啊?”斯南又有点得意,“他一搬家就跟我了。”
斯江笑道:“他肯定会先告诉你,你们两个最要好了。”
“没你和大表哥要好。”斯南酸溜溜地瞥了她一眼。
斯江笑着拍了她一巴掌:“大表哥跟你不好吗?他对你最好了。”
“哼,”斯南翻了个白眼,“反正我肯定要等宁宁哥哥电话的,你爱干嘛干嘛,别管我。”
斯江脸上一热,翻了个身对着墙嘟囔了一句:“我没事,我先睡了。”
“你真的要睡了?”斯南却又凑过来看她的脸。
斯江推开她,拉起被子:“烦色了侬,覅吵。(烦死了你,别吵。)”
是这么,斯江耳朵却一直竖着,不时偷偷看一看枕头下的夜光表,还有四十分钟呢,不知道景生会不会已经等在灶披间里了,急。
十一点二十,客堂间电话铃一响,斯南就跳起来几步冲到阁楼口,倒着滑了下去,很快下面传来低低的话声和笑声。
斯江看着表面上的指针一格格地走,猜想景生应该也听到了电话铃声,心略安了一些。偏偏斯南这个电话打起来没完没了,依稀听见她在斯好今晚的糗事,笑得没心没肺的。斯江听着听着,眼皮直往下耷,再醒转来的时候,阁楼里黑乎乎静悄悄,身边斯南呼吸均匀。
坏了!斯江差点蹦了起来,一看表,两点一刻。完结了!
她慌慌张张轻轻脚地了阁楼,懊恼得差点哭出来,下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摸黑下了六格楼梯,亭子间门缝里黑漆漆的,她趴在门上听了听,舅舅是好不回来的,景生肯定失望透顶早就睡觉了。
“啪嗒”一声,楼梯间的灯亮了,斯江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一转头,看到景生双抱臂,靠在墙上,一脸无语。
“侬睏着了?(你睡着了?)”
斯江拉了拉身上的格子睡衣,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尴尬地笑了笑:“对勿起。”
转瞬她又高兴起来,笑得合不拢嘴:“侬一直勒等吾啊?(你一直在等我啊?)”
“嗯。”景生挑了挑眉,眼底也浮上了笑意,“戆徒。”
“吾脑子瓦特了!”斯江见他没生气,喜出望外,压低了声音道,“侬等一歇啊(你等一下啊)——”她转身又蹑蹑脚上了楼进了门,很快拿了一个塑料袋下来。
“好了,走,阿拉到到灶披间去。”斯江神秘兮兮地把塑料袋藏到身后,一马当先下了楼。
景生伸出的牵了一把空气,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她进了灶披间。
斯江让他闭上眼,把的栗子蛋糕拿出来,插了一枝蜡烛。
“侬勿要睁开眼睛呀,嗳?打火呢?”斯江到处找。
“我裤袋里有。”景生老老实实闭着眼,嘴角却翘得压不下来,笑她什么秘密弄得神秘兮兮的,脚趾头想一想就知道是要请他吃蛋糕。
“吾来吾来。”斯江挡住他的,自己摸进他裤袋里,“是吾请侬切蛋糕,噻要吾动。(是我请你吃蛋糕,全得我动。)”
她摸了两把,越摸越深。
“咦,是这边裤袋伐?”
景生局促起来,干咳了两声,声音莫名低哑了一些:“喂,覅乱摸,摸出事体来侬负责伐?(不要乱摸,摸出事情来你负责吗?)”
斯江的在他大腿上停了停,被火燎了似地缩了回去,一句流氓在嘴里打了滚,没好意思出口。
景生不自在地侧过身,从另一边裤袋里摸出打火,丢在台子上,顺势半弯了腰假装闻了闻:“啥米道?(什么味道。)”
他掩饰得快,斯江眼风却已经扫了过去,差点把打火丢在他脸上转身逃出去,深呼吸了好几口,他看不见我就当也没看见,他没看见我看见了,反正以前也看见过的,没啥稀奇。
斯江点好蜡烛,关了电灯。
“好了。对勿起哦,现在已经是号了,都怪我。”斯江换了普通话正儿八经地送上祝福:“祝我的男朋友顾景生同学生日快乐。”
最后两个字被她自己的笑声吃掉了。
景生睁开眼,没看蛋糕也没看蜡烛,只盯着身边的斯江看。
斯江脸还红着,被他这么盯着看,更加红了,准备了许久的勇气像气球撞上了针尖,噗嗤全没了,只剩下心慌慌心如擂鼓心如鹿撞。
“喂,看吾做撒,侬看蛋糕呀。(看我干吗,你看蛋糕呀。)”斯江低下头笑。
“侬比蛋糕好看。”景生笑着了一句大实话。
在看到蛋糕上的lve花体字后,景生了又一句大实话:“蛋糕比侬嘴巴甜。”
斯江笑盈盈地催他许愿。
景生三秒钟就许好了愿,呼地一口吹灭了蜡烛。
棉线烧焦混着石蜡的味道弥漫开。
斯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景生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景生愣了愣,电灯就又亮了。
斯江走到台子对面,递给他一把水果刀,眼睛闪闪亮笑着保证:“以后每年都我们两个偷偷分一块蛋糕,谁也不告诉。”
景生想到学农那年被唐泽年分去的一点蛋糕,酸不溜丢地哼了一声。
斯江眨眨眼:“阿哥——覅气巴拉记仇好伐?”
景生几口把半块蛋糕吃完:“看侬表现。”
斯江嘟了嘟嘴,心想我都主动亲你了呢,还要怎么表现。
景生给斯江倒了杯温水,咳了一声:“怪咧,十一月了,居然还有蚊子。”
斯江一怔:“哦,蚊香啊?不是因为蚊子,是房间里实在太臭了。”想到晚上斯好出的糗,斯江忍不住咯咯笑。
景生摸了摸自己脸颊:“刚刚有蚊子叮了吾此地(我这里)一口。”
斯江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阿哥!侬戳气色了!”
“要么吾咬回伊一口?”景生似笑非笑地探过身凑到斯江跟前,“就扯平了?”
斯江往后仰了仰,仍然嘴巴比脑子快:“公蚊子不咬人的!”
景生闭上眼,无力地垂下头,很好,他的女朋友陈斯江同学在谈恋爱上永远接不着他划过去的翎子,堪称氛围杀。
这个念头还没消,他额头上又被“叮”了一口,还带着一丝湿意。
斯江红着脸戆呵呵地轻声笑道:“看,母蚊子才咬人。2:0。”
景生看见她眼中自己的倒影,好像笑得比她还傻,臂一撑,半个身子探过了台子。
“2:了。”景生的唇贴着斯江的鼻尖微微笑。
斯江这次却没躲开他的眼神,躲也躲不开,景生眼底有两团火,烧得她魂飞魄散动弹不得。
景生微微侧了侧低下去轻轻贴上了她的唇。
一触即分。
斯江垂下的眼帘颤了颤,心慌意乱地抬起眼:“乃么扯平了啊,2:2了啊,其实吾肯定比蛋糕嘴巴甜”
景生垂眸看着她嘴叭叭叭不知所谓,又好气又好笑。
***
谈朋友就是无数个从0到无穷大的积累过程,视线的交织,从0到,从到00,到无穷大,牵也是,第一回总是特别难,经历那么多心理斗争后伸出去,不知道会被接纳还是被拒绝,以后就顺理成章地一次又一次,谁还记得第20次牵?亲吻当然也是,第一个,第二个,总是让人难以忘怀,但变成日常的一部分后,谁还在意少一个多一个呢?但是从无穷大变回0却往往让人猝不及防,光是想想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斯江在床上碰了碰自己的唇,作出以上结后,轻轻吁出了口气,她和景生要往无数个无穷大奔去,永远不要回到0。现在她和景生到底是几比几了呢,斯江捂住脸,不好意思再多想。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