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建文四年(402年)六月,建文帝先后派了李景隆、庆成郡主等人和朱棣讲和,皆被朱棣拒绝,无奈好队友齐泰、黄子澄在外募兵迟迟未归,就算想要将他们绑缚也无人可绑,只得召集水师,陈兵江上,以防朱棣过江进逼京城。朱允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所依赖的江防都督陈瑄,带着他的水师直接投降了朱棣。朱棣大喜,率军渡江,下镇江,直逼南京。
朱棣率领大军陈兵城下,朱允炆这下彻底慌了神,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可无论他怎么问,满殿的文武群臣皆沉默不语。
兵部尚书茹瑺躬身道:“皇上,燕王大军已到城外,京城守备不足,为防不测,还请皇上移驾别处,再做图谋。”
都督王佐出言附和道:“皇上,臣以为茹大人所言甚是,俗话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皇上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方孝孺出言反驳道:“尔等贪生怕死之辈,怎配为官!皇上,万万不可弃城而去,城中百姓千万双眼睛可都在看着皇上!京城城墙固若精汤,只要我们如济南一般固守,待齐泰、黄子澄募兵而来,内外夹击,胜负尚未可知。”
朱允炆黯淡的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期待的问道:“果真如方爱卿所,我们还有取胜的会?”
方孝孺面色一滞,咬牙道:“臣保证,只要城中固守,待齐、黄二人归来,定能转败为胜,否则臣愿以死殉国!”
朱允炆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道:“好。传朕旨意,不惜一切代价,固守城池!”
魏国公府,徐增寿哼着曲,正要出门,正碰上来找他的徐辉祖。徐增寿眼神一闪,笑着道:“兄长不在朝中议事,怎的这么早便回府了?”
徐辉祖眸光深沉的看着徐增寿,道:“你随我来。”
看着徐辉祖的背影,徐增寿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徐增寿走进书房,徐辉祖正坐在桌案前等他。
“兄长找我何事?我还约了人去合欢阁喝酒。”
徐辉祖直截了当的问道:“我被召回京城,可与你有关?”
徐增寿眼神闪烁,打哈哈的
道:“兄长还真是抬举我,我这个被免职的闲人,怎的有办法让皇帝召你回京?”
徐增寿早在建文二年便被免职,近一年多,一直赋闲在家。
“圣旨发出当晚,你去找曹国公喝酒,之后他便去了皇宫,还与你无关?”徐辉祖面色变得难看。
徐增寿收起脸上的笑,面无表情的道:“怎么,兄长这是打算大义灭亲绑我进宫,让皇上治我通敌之罪?不过也是,您魏国公做的大义灭亲的事又不止一桩,不差我这一个。”
徐辉祖被戳中痛脚,怒道:“放肆!父亲的教导你都忘了?”
“忠君爱国,我怎会忘?但父亲还教我们要友爱足,你选了忠君爱国,我选了友爱足,怎的你就是对的,我就是错的?”
“你!增寿,父亲得先皇爱重,得封国公,我徐家才得以光耀门楣,我们怎能不思图报?燕王言之凿凿,朝中有奸佞,起兵靖难,其实他早有不臣之心,他便是乱臣贼子,若你帮他,那便是陷我们徐家于不忠不义之境地,父亲在天之灵怎能瞑目?”
“兄长可想过,若燕王败,阿姐是什么下场?我们的外甥又是什么下场?长姐如母,阿姐自如母亲般对我照顾有佳,我不能眼看着她被迫害致死。兄长,话不投半句多,你我立场不同,若不想把我绑入皇宫,便不要管我如何行事。”
徐辉祖恼怒的看着徐增寿,他的弟早夭,徐家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即便他再心狠,也做不到亲自置徐增寿与死地,况且建文帝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寒心。
沉默良久,徐辉祖终是叹了口气,道:“你走吧,从今日起,我搬进祠堂,不问世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徐增寿眼底浮现喜色,躬身道:“多谢兄长成全。”
徐增寿快步走出书房,徐辉祖长叹一声,招来侍从,吩咐收拾东西,搬进祠堂,从此闭门不出。其实事到如今,徐辉祖心里清楚,朱棣与朱允炆叔侄间的较量结果已出。朱允炆大好的形势已被他一次次用人不当而败光,朱棣如今是如日中天,攻破应天府城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况且他的身份敏感,即便是他想忠君报国,现在也无人信任,索性躲个清净吧。
徐增寿出了府门,径直前往曹国公李景隆的府上,门口的守卫见是他,也不用通秉,直接放了进去。李景隆如今在京城,是过街老鼠般的存在,根本无人搭理,与徐增寿这个游好闲的人凑在一起,倒是臭味相投。所以李景隆便吩咐门房,只要徐增寿来,不用禀报,直接进府便可。
李景隆刚从皇宫回来,现下应天府缺兵少将,所以即便知道李景隆是个不靠谱的主儿,还是让他参与守城,看着众人怀疑、防备的目光,李景隆心里气闷异常,正坐在家中喝闷酒。
“李兄,怎的喝酒也不叫我?”徐增寿嬉笑着走进来。
李景隆见他进来,连忙招呼道:“去,给徐都督拿副碗筷。”
徐增寿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李景隆对面,道:“看李兄眉头紧锁,这喝的不会是闷酒吧,若是有什么烦心事,跟弟,这闷酒喝多了伤身。”
李景隆见徐增寿如此关心自己,心下有些愧疚,毕竟上次召回徐辉祖一事,是他一促成。如今这应天府城,他犹如过街老鼠,人人鄙视、防备,也就只有徐增寿不嫌弃,依旧与他来往。
李景隆是越想越觉得愧疚,道:“增寿,为兄对不住你啊!”
徐增寿一怔,道:“李兄莫不是喝醉了,这话从何起?”
李景隆没有犹豫,开诚布公的道:“令兄被召回一事,是我一促成,你这般信任与我,我还利用于你,实在是对不住!”
徐增寿微微蹙眉,李景隆的心都提了起来,现如今就徐增寿还拿他当朋友,他可不想就这么没了。
“唉,事已至此已成定局,李兄现在能与我坦白,想必也是一时想差了。算了,此事便到此为止,不要伤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李景隆闻言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紧紧握着徐增寿的,红着眼眶道:“增寿啊,有你这样的知己,为兄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若对方是个貌美女子,徐增寿定然欣然接受,但对方是李景隆,那还是算了吧。徐增寿抽回,举起酒杯,道:“人生难得一知己,李兄,我们当满饮此杯!”
李景隆擦了擦眼角,端起酒杯,豪爽的道:“当浮一大白!”
徐增寿抬
头饮下杯中酒,道:“李兄,你还未因何苦恼?”
李景隆愤恨的道:“还不是那群酸儒,整日里自命清高,揪住那点错处不放,个个看我的眼神,跟看贼似的。你我怎能不气闷?”
徐增寿叹了口气道:“李兄,众所周知皇上倚重文臣,他们心高气傲,看不上我们这些武将,也是理所当然,形势所逼,我们也就只能忍气吞声。弟我的职位不也是这么被削的么?”
李景隆一拍桌子,直立而起,怒声道:“老子忍不了!若不是我们武将在外拼杀,哪有今天的大明朝,凭什么我们这些功臣,要被那些只知道握笔杆子的酸儒指画脚!”
‘功臣’?徐增寿眼底闪过不屑,朝廷近百万大军,都砸在他里,没杀了他,已经算朱允炆心善了,还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功臣,徐增寿听了,都替他脸红。
徐增寿连忙道:“嘘嘘,点声。李兄,现在的朝廷可不是洪武朝了,若你今日之言传至那些文臣耳里,又是一场祸端。”
李景隆非但不听劝,反而越发大声,道:“老子不怕。让那些酸儒来,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徐增寿装腔作势的赶忙上去拦,声道:“李兄,你这是不要命了!谁不知皇上对文臣百般迁就,若得罪他们,我们还有好日子过?今时不同往日,李兄便忍忍吧。好在你还有国公的爵位,他们就算再放肆,应该也不敢把李兄如何。”
徐增寿越是劝,李景隆胸口的火越是烧的旺,他眼神闪烁,咬牙道:“既然这朝廷不让我们好过,那咱们就索性换个朝廷,还能如父辈一般,成就从龙之功!”
徐增寿面色大变,惊恐的道:“李兄,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到皇上耳里,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以后可莫要再!”
李景隆见徐增寿如此,越发下定决心,劝道:“增寿,皇上他倚重文臣,对武将多番刁难,你我现如今已无出头之日。不为自己,也要为妻儿着想,咱们索性换个主子,从龙之功非同可,以后的日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受这份窝囊气。”
徐增寿为难的道:“话虽如此,可、、、、、、”
李景隆打断徐增寿的话,道:“没有可是!增寿,若你还视我为知己,便与为兄一起干一番大事,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酸儒瞧上一瞧。”
徐增寿迟疑的道:“可以我们两人之力,又能做些什么?”
李景隆想了想,顿时眼睛一亮,道:“还有一人,有他相助,此事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