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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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乐元年四月,应天府接连发生命案,闹得城中人心惶惶,应天府府尹孙焕却束无策,朱棣大怒,当朝便罢免了孙焕的官职,无奈之下只得发出圣旨,将崔淼招至应天府。

    传旨的不是旁人,正是三宝太监郑和,他临行前,朱棣再三叮嘱,路途遥远定要保证崔淼安全。郑和与崔淼感情甚好,接连应声,快马加鞭赶至北平。

    崔淼接到圣旨,没敢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交代府中侍从,待沈清回来,定要告知他的去向,让他莫要担心。崔淼带着崔思雨三人一起上了路,虽然马车非常豪华,但为了赶时间,颠簸之下崔淼晕了车,头昏脑涨,恶心想吐,那种滋味跟死过一回,没什么区别。

    眼看着崔淼脸色惨白,郑和担忧的道:“大人,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便在德州住下吧?”

    崔淼看了看天色,摇头道:“三宝不必担忧,我只是有些晕车,未免耽搁行程,我们还是到济南在休息吧。”

    郑和关切的道:“大人,皇上交代一定要确保大人的安全,看大人身体这般虚弱,即便延误一日,皇上也定不会怪罪。”

    崔淼虚弱的摇摇头,坚持的道:“就是因为皇上体恤,我才不能辜负皇上对我的期望,更何况命案连发,我早一日到达,不定便能救回一条性命,这点罪我受的,走吧,去济南。”

    郑和见崔淼坚持,也没再多劝,尽量让车夫将马车赶的平稳些,所以直到夜幕降临,三人才来到济南城下。

    城门口的守卫见一行人靠近城门,扬声道:“来人止步!”

    郑和掏出牙牌,扬声道:“皇命在身,不得延误,尔等速速打开城门!”

    城中守军拿过牙牌一看,连忙将城门打开,将一行人迎了进去,道:“原来是位公公,的失礼,公公莫怪!”

    靖难功臣自然少不了郑和,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大太监,被人叫做公公,丝毫不觉心虚。

    “得了,你们自行其是便是。”郑和心里记挂着崔淼的身子,没心情与他们啰嗦。

    因之前郑和进过济南城,虽算不上熟悉,但驿馆的位置他倒是还

    记得,刚想吩咐车夫去驿馆,便听到崔淼道:“三宝,找家客栈吧,我身子不适,不想有多余的应酬。”

    崔淼发话,郑和自然没有意见,吩咐车夫向城里走去,在一处名叫贵客来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郑和率先下车,为崔淼打开车帘,见崔淼费力的爬起身,关心的道:“大人,您慢点,咱家来扶你。”

    崔淼扶了一下郑和,从车上下来,呼吸着外面冰凉的空气,刚刚还翻山倒海的胃,顿时舒服了起来。

    “脚踏实地的感觉就是好!”崔淼看向郑和,接着道:“三宝,出行在外,还是换个称呼,就喊我老爷吧。”

    只要是崔淼所,郑和无不应声,在郑和心里崔淼的分量甚至重过朱棣。郑和与朱棣有主仆的情分,而与崔淼则是家人的情分,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老爷,这家客栈看起来不错,今夜我们便在这里安置吧。”

    崔淼点头应允,三宝带来的护卫率先进了客栈,然后是崔淼和郑和,而崔思雨三人也紧跟在崔淼之后,呈保护之势。

    客栈的掌柜见进来这么多客人,心中欣喜,连忙迎了过来,热情的问道:“诸位客官可是住店?”

    郑和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道:“掌柜,我们这些人,店里可住得下?”

    足足十两一锭的银子,掌柜一看心下更是高兴,连忙答道:“住得下,住得下。正好我这店里刚刚空出一个院子,两间上房,三间普通房,一间大通铺,几位若不嫌弃,挤挤不成问题。”

    郑和看向崔淼,问道:“老爷觉得如何?”

    崔淼捏了捏发胀的眉心,道:“甚好。”

    郑和将银子扔给掌柜,道:“前面带路。”

    掌柜接过银子,乐呵呵的提了盏灯笼,在前面带路,众人跟在身后,向后院走去。崔思阳带人看了院子,并未发现不妥,崔淼这才走了进去。

    郑和吩咐道:“掌柜,准备一些饭食送来,再准备些热水。”

    掌柜应声走出了院子,崔淼没急着进房,而是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拳。太极拳打完,晕车的反应消减不少,崔淼不禁松了口气,这才到房间转了转,房间布置的十分雅致,还焚着清香,总体上还算不错。

    吃过晚饭,又洗了个热

    水澡,崔淼这才穿好中衣,坐在床头看着郑和交给他的案卷。一个月的时间,应天府接连发生了七起命案,死亡的人身份各一,死状却极其类似。双目圆睁,七窍流血,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心脏骤停而死。

    崔淼正看得出神,突然烛火一阵摇曳,银光闪过,崔淼迅速侧身,一只飞镖正射在床头之上,他扬声喝道:“谁?”

    门外的崔思雨听到动静,连忙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崔淼打开房门,直接问道:“思雨,方才可发现有人经过?”

    崔思雨摇摇头,答道:“大人,我一直在门外守着,未曾看到有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崔淼将飞镖递到崔思雨面前,道:“方才有人从窗前射入。”

    崔思雨关切的问道:“大人可有受伤?”

    “没有。飞镖射在床头之上,那人应该没想要我性命。”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郑和,他急急忙忙的来到崔淼身边,关心的问道:“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崔淼指了指崔思雨上的飞镖,道:“方才我在床头观看案卷,突然窗外射来一只飞镖,飞镖之上绑着这张纸条。”

    郑和一惊,连忙问道:“大人可有受伤?”

    “没有,你看看纸条吧,他没想要我性命。”

    郑和松了口气,这才正眼看了看纸条,念道:“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性命难保。他这是什么意思?”

    崔淼平静的道:“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插这个案子,这次是警告,若我不听,下次便要取我性命。”

    郑和面色难看的道:“来人!”

    郑和带来的军士应声而来,恭敬的行礼道:“标下在!”

    “你们轮流守在大人房前,务必保证大人安全,若大人出事,皇上必不轻饶!可明白?”

    诸军士扬声道:“标下明白,誓死保护大人!”

    崔淼笑着道:“不必紧张,想必今晚他们不会再来。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看来应天府的案子定然不会简单,我们必须尽快赶往京城。三宝回去休息吧,明日天一亮,我们便启程。”

    崔淼返回房间,崔思雨不放心,坚持要在崔淼房间保护,崔淼无奈,只得让他抱了被褥在靠窗的软塌上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崔淼便起了床,在客栈吃了些早饭,便上了路。一路疾行,天黑前到达应天府,顺利的进了城。崔淼本打算在吴华的院里休息,却被一早便等在城门的王彦拦住,将他接近了之前的燕王府。郑和回宫复命,王彦便留了下来。朱棣得知崔淼被威胁,龙颜大怒,命令锦衣卫抽调军士,前往保护崔淼安全。锦衣卫副千户纪纲得知此差事,主动请调前往。

    崔淼和纪纲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早在朱棣收复德州时,两人就曾见过,只是身份悬殊,崔淼对他印象不深,而纪纲却将崔淼记得很清楚。无外乎其他,就是因为当时纪纲斗胆抱住朱棣战马时,诸将以为他要行刺朱棣,眼看着他就要命丧刀下,是崔淼出声制止,救了他一命,他才能有今日的好日子。

    崔淼看着面前的男子,面色复杂的问道:“你便是纪纲?”

    纪纲连忙躬身应道:“回大人,标下正是纪纲。”

    纪纲的鼎鼎大名,就算不熟悉明史的人,也一定听过,其罪行简直罄竹难书,当然最后的下场也非常惨烈。崔淼没想到当时自己一时心善,救下的竟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心中就像是被推到了调料瓶一般,简直五味杂陈!不过好在一切祸事尚未开始,补救应该还来得及,不然崔淼当真能后悔死。

    崔淼淡淡的道:“好,那从今日起,你便跟在我身边吧。”

    跟在身边才能看得住,看看他还有没有救的可能,若当真不可救药,那便只能想办法除了。

    崔淼吃完早饭,便径直进了宫,郑和将他引到御书房外的房间内,道:“大人,皇上还未下朝,委屈大人在这儿稍候。”

    崔淼笑着道:“三宝,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套。”

    “大人,看您脸色不好,是否昨晚休息不好?”

    “或许是换了陌生的环境,总觉得睡不踏实。不过还好,不必担心。”崔淼犹豫了一瞬,道:“三宝,你可知纪纲?”

    郑和一怔,随即道:“知晓,锦衣卫副千户,皇上对他很是信任,当初还是大人救了他一命。”

    崔淼一噎,随即道:“此人心性不好,你提点一下王彦,多留意一下,切莫让他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