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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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房,继续将这些天所得的收获一一记录下来。

    这一写便是好些个时辰,直至傍晚十分,沈煊才堪堪停下了笔,揉了揉酸痛的腕。他已经多长时间没写过这般久的字了。

    然而看着面前这堆厚厚的“记录”,沈煊只觉得走的这趟还真是不虚此行。

    通过这几个月的交流,他在杂交育种之道上又稳稳的前进了一步,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获利颇丰。

    沈煊一直都知道,即使他拥有着颇为超前的知识,但其中很多都难以与当今时代条件所适应。

    这点在他一开始不断的失败中便可以窥出一二。

    但齐老头多年的经验却是完美的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缺。让沈煊不禁感慨,古人在创造上面的天赋还真是丝毫不亚于现代人。

    甚至因为自然界大多数对他们都是未知的,有时候反而更能冲破某些固定思维的影响。

    认识到这点之后,沈煊不由想到了自个儿。

    来自于后世的知识与见识无疑给他带来了诸般好处。可以倘若他没在时候便早早的恢复了记忆,他也绝不可能达到今日这般成就。

    可前世二十多年深入骨髓的观念,与多年习惯成就的自然,对他身处的这个时代而言,却也未必没有坏处。

    有时候正是这种无意识的习惯更为可怕。

    想到老师曾对他出的话:“阿煊啊,有时候老师真的觉得阿煊你,还真不像是当世之人。”

    沈煊登时便是一个激灵,心脏仿佛都被人狠狠捏住,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他想不起来当时他是怎么控制住自己,才能不把眼中的惊骇显露出来。

    反而一脸嬉笑着回道:“那老师可觉得学生是哪里人儿,您可别忘了,学生这脚都还踩着老师家的地儿呢?‘’

    顾老师当时只是微微笑笑。

    回过神儿后,沈煊都不知道自个儿居然还有这等演技。金人没发给他还真是埋没了人才。

    后来仔细想想,顾老师当时其实是玩笑的意义大一些。但发现他有不妥却是真的。也是一种变相的提醒了。

    想到这里,沈煊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必须得在这二者之间寻到一个真正的平衡点。不能真正遗失自我,但思想行为也绝不可脱离当下。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得对如今这个时代规则有着更为清醒的认知。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煊再度踏上游历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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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清晨,朝阳初升,满地霞光璀璨,草丛中露珠似乎都凝结着细碎的光芒,微风中隐隐送来些许花香。

    此情此景,李长安这般文艺青年本应该诗兴大发,乐不思蜀才是。可如今脸上却满是愁绪。

    “弟当真就不多留一会儿吗?我们河南府几多美景,弟都还未曾见过,何必急于离开?”

    虽明知徒劳,李长安却还是诚心挽留道。沈弟是真对他的脾性,哪怕很多地方二人意见相左,但沈弟为人疏阔,也不计较这些。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弟已经在此地停留过久了,如今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至于那些美景,弟就只能等到来日再观了。”

    “到时候李兄可不要嫌弃弟过于叨扰才是。‘’

    看着眼眶微红的李兄,沈煊微微打趣道

    而李长安,听到一句“来日”心情才算略有好转。

    “弟不管什么时候过来,我李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李长安郑重承诺道。

    两声珍重过后,马车缓缓启动,看到李兄的身影逐渐消失。哪怕自诩不爱多愁善感的沈煊,心中也是酸涩难言。

    李兄真是一位极好的知己友人,哪怕两人在一些方面想法可谓是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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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对方从来不曾试图去否定他的想法,除了在作诗这件事上过于执着了些。这在当下的文人之中可以是极其难得的了。

    自古文人相轻,有些人只要跟自个儿观念相驳,必要言语相对一番,誓要将对方的哑口无言才能显示出自个儿的“真理”。

    好些的,也大多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如李兄这般能够坦荡包容,真诚相交的实在太少。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而沈煊此时不知道的是,李长安回到家中,只觉心中仍旧满是离愁。

    那首流传后世的伤别离便是出于此情此景之下。

    后世那些学者更是对诗中的‘“友人”进行一系列的猜测,各种考据党可以层出不穷。最终被证实为沈煊之时还颇为受人质疑。

    毕竟,一位是“长于实务”,一生兢兢业业,以累累功绩闻名于后世的肱骨之臣。

    另一位则是天性浪漫,最是!是不喜束缚的伟大诗人。

    这两人之间,还真能擦出友谊的火苗吗?吃瓜群众们表示实在不能相信。

    直到陆续找到的大诗人的好些篇诗作中都有那位的身影。

    两人的友谊这才落下了石锤。

    此时,二人正坐在客栈的大堂里吃着晌午饭,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他们俩人也是时运不济,这才刚走多长时间,便是一阵瓢泼大雨。

    一下便是好些天,偏偏走的那地处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在破庙里呆了两天,眼看干粮都快要没了,这雨还在下着。

    没办法,两人只好冒雨赶路,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总算来到了这家镇。

    这古代出趟远门儿还真心不容易啊。身心都饱受摧残。出来时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如今都差不多成了黄花菜了。

    二人又在客栈里呆了两天,外头雨也已经停了,沈煊因为有些着凉的缘故也不急着走,索性就坐在角落,听堂内众人在那里侃大山。

    这家客栈老板也是个和善人儿,这一群子只点一坛最便宜的酒,就围了一堆人在这里。也没听老板什么难听话。可能也跟镇上着实没什么客源有关。

    最开始,沈煊也没怎么注意,只是听个乐趣,无非就是镇上哪家大户有了喜事,排面如何如何大。的那人舞足蹈的,跟亲眼见过似的。

    “人家那位新媳妇啊,光是头上戴着的珠子,听都有这么大个。”着还夸张的用比了一下。

    沈煊听的只想发笑。那么大的珠子戴在人头上怕不是去结婚的,而是去搞笑的。偏偏一众吃瓜群众还深信不疑。

    纷纷在那里感慨,张大财主家真不愧是这个。

    还有哪家婆娘如何厉害,那家男人又是怎么个软脚虾,碰见家里婆娘,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丢尽了他们男人的脸。

    话那人,更是站起身来,一脚踩着凳子,一脸得意道:

    “这娘们啊,就是欠,就得好好收拾一顿,以后啊,保管你让她往左,她就绝不敢往右。我家那位可不就这样儿嘛!”

    偏偏这时候,突然有人朝着门口大喊了声:“张大嫂子!”

    只见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中年妇人正立在客栈门口。

    前一刻还在得意洋!洋洋传授着自家“训妻经验”的那人登时脚下一滑,连人带椅摔倒在地,还迟迟不想起身。

    围观众人登时一阵儿哄笑。

    “张子,嫂子都来了,你这咋还不起身儿类!”旁边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这不是一时起不来嘛!”那哥们讪讪的站了起来。仿佛为了证明自个儿不是“软脚虾”,那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自家婆娘这里。

    谁知道,人还没走到跟前,那位张大嫂子便急急跑了过来,那人登时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面退了一步。

    随后被自家婆娘一下子捞了过去,急声道:“当家的,出事儿啦,出大事儿啦!”

    见自家婆娘没有在这么些人面前下他面子,怕是根本没有听到。张子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后一想不对啊,出啥事儿能让自家婆娘这般着急。心里立时便是一个咯噔。

    “这是咋了!”

    而张子几乎站不住脚,他儿子可还在家里头呢。

    那一桌其他人也具是慌张不已,他们基本上都是过来镇上找活干的,张子好赖还带着自家婆娘。他们媳妇儿儿子包括爹娘可都还在村里头呢。

    急忙逮着张大嫂子问个清楚。

    “我这是还在人家老爷家里帮忙时候听人的,是咱们铁帽子山垮的厉害,如今去村子里的路都给堵上了。”着,张大嫂子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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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初咋就没把儿子一道带出来呢。吃些苦算什么,那也总比现在这般没个消息!

    刚刚还在这里侃大山的一堆人没一会儿便走的精光。怕都忙着去打听消息了。

    沈煊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颇为沉重。前些日子这般大的雨,怕是形势不容乐观。只希望村子里那些人千万别出事才好。

    还有,这滑坡的这般厉害,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出行。

    果然第二天,就见燕兄微沉着脸回来,这次的山体滑坡果然非常严重。伤亡数量暂时无法估量,起码他们原定的路线是不能再走的了。

    倘若绕路,又实在太远。

    唯一剩下的那条,想到老师临走前的告诫,沈煊心中微微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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