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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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无需他人在什么,钱老头这里也已经是面如土色,而一旁的钱大父子三人也未好到哪里。

    钱大能骗得这么些个行人,这些年来都未曾失,即便借着地利的缘故,但其本身也绝不是个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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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得知那位根本不是什么商户之子,而是位举人老爷时。他就知晓,如今他们父子三人怕是谁都逃不掉了。

    亏他自以为聪明的套了许久的话,还以为把人家的跟脚都摸清了呢!

    谁成想,人家早早的便开始抵防起了他们。

    想通了其中关节的钱大头使劲儿昂着脑袋看向立在堂中的沈煊。

    那人只静静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不出的气度。

    他是怎么会以为那只是个商户家的儿子呢?

    明明是头狮子,偏偏他们所有人都把人家当成了待宰的羊羔。

    也怪不得他们落得个如今这般的境地。

    而就在此时,沈煊给燕兄递了个眼色,燕云长便走上前去,一番动作之下,钱大三人很快便发现自个儿又可以张口话了。

    可三人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心中的恐惧反而更甚,果然接下来便听到上头大人开始发问:

    “钱大,本官问你,你们父子三人是自何时起开始打起了过路行人的主意?期间又有何帮凶?共犯下多少起案件,还不据实招来?”

    钱大头对活下去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此时也不再隐瞒。

    实话哪怕心中早有猜测,沈煊也依旧被这笔数字惊的心头发凉。

    六年不到便已是十多起案件,且行人们也是单独上路的少。

    也就是,短短几年,这些人中,少也已经有了高达几十条的人命。

    怕是连山匪都没有这般可怕。

    且那些无辜路人们,就如他们一般,费心绕过了山匪,以为终于可以松了口气的时候,却不知自个儿早已经走进了狼窝之中。

    沈煊此时无比庆幸自个儿无意间路过了此地,否则这些人接下来怕只会更加的丧心病狂。

    可惜!惜的是,这位虽对自个儿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却对帮凶一事矢口否认。只是自个儿贪图钱财,才去谋害行人,两个儿子也是受他的指示。

    那些钱财也是他见村中众人生活艰难,才有心去帮助一二。

    这些话,尤其是最后那些,简直可以漏洞百出。

    偏偏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上任官员又是那般情况,中可用的资料几乎没有。他们如今也只能找到那些人使用赃物的证据。

    倘若钱大头一意承担所有罪行,那么那些人至多也不过会判一个知情不报,包庇罪犯的名头。

    可在场所有人都知晓,那些人绝对不只是包庇而已。若真让他们成功减轻了责罚,又让那些魂断他乡的受害者们如何安宁。

    沈煊表情微微一凝,他此时更加担忧的是这位章大人的想法。

    毕竟一家之恶可远比一村之恶起来好听多了。他可是知道,本朝可是将治下犯案情况作为衡量官员政绩的标准之一。

    这在古代社会可以是极为平常了的,甚至就算是现代,一个区域案件频发,在位者也要承受不的压力和质疑。

    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被成为政通人和的典型代表。

    这时候爆出这般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难免对章大人的官声有碍,甚至连政途都会受到影响。

    虽然短暂的接触下来,他对这位章大人的人品还是有些信任的。但是事关前途,试问又有哪个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而像章大人这般的世家子弟,身上所背负的也绝非自个儿一人的前途未来。

    果然章元景此刻有那么一瞬间的游移。虽然有些可耻,可当他在听到这位一力抗下所有罪则之时,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无他,这些人犯案之多,伤亡之众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期。谁能想到一群乡野村夫,这胆子,偏要上天了呢?

    此案一旦开审,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更为可气的是,在他在任的这几个月中,已经有了两名行人死于贼。这要是被有心人给利用起来,他的仕途

    即便章元景脸上并未明显露!出什么异色,可沈煊心中还是一个咯噔。他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古代一县之长权利何其之大,倘若章大人不愿深追,那旁人多少劲儿都是白使。

    看着那位钱老头明显又活泛下来的眼神儿,沈煊双眸暗了一瞬,这才出声道

    “钱大,你方才的那番话,别是在下了,就是那些受害者的家人们也是决不会信的。”

    “最后,你们那些个“好乡邻”们是何人品,恐怕你们也清楚的很,将家人托付于此,不知心中可还安宁?”

    果然钱家三人登时便有了不同程度的动摇。

    就连章元景,脸上的游移之色也逐渐褪去。

    沈煊这一番话不仅是对钱家父子的,更是在提醒这位章大人。

    若是有受害者家人找来,这结果明显漏洞颇多,经不起推敲。

    其二:这么多条人命下来,那些人早已与禽兽无异。倘若有朝一日,放虎归山。难保不会有下一桩惊世惨案。

    届时,章大人这位案件的经者,必将首当其冲。

    章元景自不是什么蠢人,只是过于忧心自个儿仕途,难免有所疏忽。听了沈煊所,各中利弊自然有所权衡。

    果然下一瞬,就听对方沉声道:

    “沈举人的对,钱大,你确定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这可是几十条人命,你们三人真要独自抗下?”

    一旁的捕头看清了自家大人的意思,此时不由开口大声斥到:

    “钱大,还不交代,看你是想要大刑伺候?”

    县尊大人的声音响在耳侧,一旁的钱老头也紧张的看着他,此时也顾及不了什么了,眼神中的暗示可以极为明显了。

    钱大头双不断握紧,又松开。嘴巴张了张,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些什么。

    钱大是什么也没交代,可他儿子就没有!有这般好定力了。

    这位大儿子的媳妇儿如今可是已经有了身孕的,他还没看到自家儿子出世,哪怕是丁点能活下去的希望,他也得试上一试。

    且沈举人的对,村里那些人什么德行他还能不清楚。别是照顾了,别把家里的孤儿寡母给吃了就算是好的了。

    因此最先站出来的便是这位。

    “大人,的,的也交代!”

    见自家大哥招了,钱家儿子也赶忙紧随其后,他可不想上大刑。看着衙役们中的大板,只觉得腿都是软的。

    看着自家两个没出息的儿子,钱大头只觉得眼前一黑。

    尤其是大儿子,难道把村里人都给招了出去,他们就能活下去不成?

    可偏偏此时已经阻止不及了,他那好儿子不出片刻便已经什么都交代了。

    看着老叔此刻那吃人的目光,钱大咬了咬牙,今个儿绝不能让这位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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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钱大紧闭着的嘴终于被撬了开来。相比于两位儿子,这位明显知道的更为详细。

    这件骇人听闻的全村行凶案,开始的其实再简单不过。

    约莫六年前,数月的干旱过后,村里的收成本就少了许多。

    其实自嘉明帝以来,一些高产耐旱的粮食早已引入中原。就算是数月的干旱,按理来,也不至于将人逼迫至此。

    但偏生遇上这么一群无所顾忌的吏们。

    别以为偏远地区没啥好东西,那些吏们就会意兴阑珊。

    事实相反,正因为油水薄,分到此处的那些差役吏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指望弥补一些“损失”。再者,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还能有贵人来帮忙主持公道不成?

    这种情况下,村里人几乎见天儿的饿着肚子,偏偏这时候,村中出现了一位衣着富贵还坐着马车的老爷。身边不过几个随从,看着像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从此地路过。

    长时间的饥饿已经将人的良心消耗无几,在村里最有威严的老人带领下,一村子青壮年将马车团团包围。

    即便那位愿意舍了钱财,也未能留下一条命来。

    “当时是老叔的,那些人不能走,走了后俺们村子就保不住了。”

    “大人啊,您不要听他一派胡言,人冤枉啊,钱大这是嫉恨人大义灭亲,才往人身上泼脏水啊!大人明鉴啊!”

    钱老头痛哭流涕,脑袋不停的往地上嗑。话里话外都是自个儿无辜,罪魁祸首就是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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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就这般在堂上互相指摘。

    事到如今,真相已经差不多明了了,沈煊猜的没错,那位“老人家”果然在这件事中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这在后续村民们的供词中便可窥得一二。

    最终,钱家村成年男子几乎全被羁押再牢,甚至有些参与的妇人们也没逃过去。就如那位钱家嫂子。

    等待宣判的日子里,沈煊有次从县衙出来,谁成想,却意外遇到了了一位“熟人”。

    钱姑娘也不知晓沈煊住在哪里,就只能天天等在县衙门口。

    这次见沈煊出来,眼看就要坐上马车走了,钱姑娘也顾不得什么了,冲上来直直的拦住了沈煊。

    “沈,沈公子”

    沈煊被吓了一跳,实话,眼前之人他差点没认出来。

    钱姑娘此时脸色苍白,眼眶下遍布青黑,嘴唇干裂。显然这件事对其打击极大。初见时那般明媚羞涩的少女,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恐怕任谁见了,都难以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而钱姑娘明明这些天想了一堆话,此时真正看到沈煊之时,却是张张口,一句都不出来。

    沈煊心中叹了口气,两人这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姑娘家名节何等重要,与男子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日后难免生出枝节。!。

    于是便找了处僻静之地,看对方这般有口难言的样子,便主动问道:“姑娘,这次来找在下可是想为家里人求情?”

    钱姑娘一下子红了眼眶,直直的朝沈煊跪下:“我知道爹爹他们有罪,可他们当时也是没办法了。”

    “当年要不这样,整个村里人都要被饿死了,公子您不会懂得,饿肚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后来听她娘,那老婆子专门把人卖到那不干净的地儿,就是死也不能让她被卖过去。

    还是几天后,村里买来了粮食,她才逃过被卖的命。可谁知道,这些银子却是人命换来的呢?

    钱姑娘想到这里,泣不成声。哽咽着到:“我们也是没法子。我求求您抬抬,放过爹娘吧!”

    沈煊闭了闭眼睛,又慢慢睁开。中拳头紧握。这才开口道:“难道那位老爷就该死吗?哪怕万不得已,他们明明可以留下几条性命。”

    看着钱姑娘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不出话来,沈煊却仍旧继续道:

    “你们村里的田地好久都没好好侍弄了吧?”

    古代人管种田叫做侍候田地,且这里没有先进的技术和器械。这地里有没有好好侍弄可直接关系到来年的收入。

    这种关系农人身家性命的大事儿,却被这般敷衍着对待。

    既能躺着收钱,何必又辛苦劳作呢?倘若第一次是逼不得已,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其后无数次呢?

    那是无止尽的贪欲。

    钱姑娘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沈煊没问出口的是。你就真的对这一切豪不知情吗?

    想到燕兄所,刚开始的那碗水是没有问题的。

    钱家父子会放过他们吗?答案是不会。

    那么那碗本该有问题的水呢?

    想到这里,沈煊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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