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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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罗婶儿在外头收拾着行李,而沈煊正在书房内整理这些日子以来所抄录的书籍。

    看着这满满一书箱的收录,沈煊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难得舒畅了起来。

    这些便是他这一年来最大的收获之一了。

    江南之地不仅文风极盛,其所存下来的经史子集也更为丰富一些。尤其这还是朝代初期,其中差异可能更加的明显。

    北方无论是西北之地虎视眈眈的外族,还是贫瘠的土地资源引发的动乱,都使北边儿成了战乱最先开始的地方。

    动乱最严重的时候,北方人口甚至十不存一。这命都保不住了,那些个书画字帖就更别提了。落到那起子不识货的里,怕是当柴火烧了,都还嫌弃它不当用呢。

    本朝皇帝揭竿而起也是在北面儿,这天下,真正的仁义之主是绝对拿不下来的。可想而知,这北方的经济文化受到了多大的影响。

    也怪不得那些个江南才子们对他这个北面儿来的亚元也未真正瞧的上眼。

    毕竟能进入琅琊书院进学的,又有哪个不是士子中的佼佼者。

    好在,这那些个大儒们,既然能从权利场中安然退下转而教导起学生。不管心中有何打算,起码也是乐意去提携后辈的。

    孤本肯定是不能给你霍霍,但抄录一番大都也是不会拒绝的。

    当然前提是,你能入了人家的眼。否则那些门房们,自是知晓如何客气有礼的将你拒之门外。

    沈煊这些天也在忙着拜会这些老前辈们,虽人家门下记名的,不记名的弟子众多。即使知道他要离开,可能眼皮都不带眨那么一下的。

    可人家不介意,不代表他可以轻慢了去,受了人家恩惠,啥也不拍拍屁股走人。恐怕立马就被打入了“狂悖无礼”那一栏了。

    这些大儒们,哪怕如今已经远离了权利中心,但人家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这个还没出头的苗苗永远在士子之中抬不起头来。

    这由不得沈煊不心应对。

    更何况,想到那些难得的书籍,他对这些前辈也是真心感激的。

    无论缘由是何,他作为收益者这事也是确实存在的。

    这天下午,终于该走的礼数

    走的差不多了,绕是沈煊,也不由大出口一口气。

    谁知道这才刚回到家中,就瞧见了坐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的罗大娘。

    沈煊不由大吃了一惊,毕竟罗大娘当了几十年的厨子,平日里最是爱干净不过了。如今就这样径自的坐在地上,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的打击。

    还没等沈煊问出口,就见罗大娘直直的跪在地上,眼看就要磕起头来。

    沈煊阻止不及,就见对方脑袋已经重重的嗑在地上。

    “罗大娘,这是有什么不能好好的,何必这般糟践自个儿身子。”

    难道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沈煊心中不由疑到。

    “沈公子,就让老奴跟着你们离开吧,您回去后,随便把老奴安排在哪都行。只要能给老奴一个睡觉的地儿就行。”

    罗大娘依旧跪在地上,话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瞬间便已是泪流满面。

    她这好强了一辈子,当初太太还在的时候,她是多风光啊,那些个庶出姐们都得客客气气的喊她一声儿罗婶。

    谁成想临老临老却连个睡觉得地儿,都没了着落。

    绕是沈煊做过许多假设,却万万没想到罗大娘会出这般话。但也知晓,人若是没被逼到了绝路上,是绝对不会这般孤身一人,选择背井离乡的。

    “您可决定好了,大娘您这还有家人在这头呢?”话虽如此,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可别到日后后悔了才是。

    谁成想,听到家人这俩字,罗大娘这眼泪流的愈发的厉害了。硬撑着摇了摇头:

    “老奴从今往后就没有家人了,求公子留下老奴吧!”

    话间,又重重的朝地上猛磕了一下。

    “大娘快些起来吧,能日日吃饭大娘做的饭菜,我这高兴还来不及呢?”

    再大娘不是极善食补之道吗?到时候家里老人还要拜托给您了。”

    沈煊颇有诚意道。

    对此刻毫无安全感的沈大娘来讲,什么情分如何都比不得真真切切的觉得自个儿有用的为好。

    果然,罗大娘听此,脊背都挺得直了一些,知道公子这是不会把她留下了。

    赶紧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声音还有些沙哑道:“谢谢公子大恩,谢谢公子大恩!”

    罗大娘不蠢,也知晓公子

    这是在安她的心呢,她这是走了多大的运道才能在被赶出门儿后还能遇上这么个好心的主家。

    心里不由暗暗道:到时候定要好好伺候老夫人,可得把她这看家的能耐给使唤出来。才能报答沈公子这般大恩。

    沈煊此言非需,这位罗大娘作为本地地头蛇吴家前任太太的心腹,这调理一道确实颇为精通。

    起这吴家,作为本地的大盐商之一,生活可谓是毫奢到了极点。听目前那位当家的老爷,素爱鸭舌,因此这吴家每日都要杀掉上百只鸭子才能做成这一盘舌头。

    按理来这些消息沈煊也不应该知晓才对,但谁让这户人家做事太不讲究。

    下人们的嘴都跟漏了风似的,各种道消息层出不穷。天天跟个唱大戏似的。

    连沈煊这种少有外出的人都有所耳闻,沈煊当着乐子听了几回,就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来去,无非是一个权字,这新来的继室跟这成了家的长子他媳妇,为着个内宅权柄,估计头都要抢破了。

    而罗大娘,就是两者争斗中的炮灰一枚,被是偷了主人家的东西被赶了出来。

    正好他当时要找个人做饭洗衣服这些杂活,问过后没什么问题,就顺势把人给带了回来。

    没办法,作为一枚隐形的吃货,能吃上美味珍馐,谁乐意开水白菜。

    再者,吴家的那般闹剧,早就成了这城里人家茶余饭后的开胃点心了。这事实如何,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吴家那般毫奢的家庭,一个前任太太的心腹,还是厨房这等油水足足的位置。为了个金钗,犯下偷盗这等大错。

    呵呵,这简直可以拿来给三岁儿讲童话故事了。

    而想到昨日,罗大娘还兴致勃勃的跑去看新出生的孙儿。今个儿便是这般模样。估摸着,这吴家的闹剧也要告一段落了。

    无他,恐怕这胜负已经是定了的,看来那位长子嫡媳还是没能挣过这位新太太。

    要不然,作为先太太的心腹,天然的便是原配这边儿的人儿,怎么会被儿女这般嫌弃到这般地步。以至于只提到一句家人,都这般的心如死灰。

    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背井离乡在这古代是何等的心酸。

    不过大娘能早早离开也

    是好事,吴家这般行事,虽有内宅争斗之故,但其行事这般嚣张,丝毫不已毫奢为怵。怎么看都是长久不了的。

    如今朝中夺位之争愈演愈烈,江南这个钱袋子早就已经一片乱像。盐政就更是乌烟瘴气,官商勾结之下,丝毫不知收敛为何物。

    将来一旦新帝及位,只要不是那等庸碌之辈的,恐怕第一个便要对江南盐政下。毕竟那么大一笔银钱外流,怎么能让继任者放心的下。

    而众所周知,当今可是一个把孩子当狼养的主儿,就目前争着的那些位龙子凤孙,恐怕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新君庸碌无为的可能性有多大?

    到时候,恐怕这些闹得最凶的几位盐商,怕是一个都难逃的过。

    罗大娘不知道的是,她家公子不过寥寥几语便已经把事情推测的七七八八的了。

    见公子对她为何非要跟着一句没问,不由感叹这这位新主家可真是菩萨心肠。

    对着她这种下人都这般体贴。

    以至于后来这几天里,罗大娘真是恨不得自个儿长着千万双,好把公子的东西收拾的妥妥当当的。

    这才不过两天,他们居然都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沈煊简直被这般的高效率给震惊了。

    这般庞大的工作量之下,罗大娘居然还能把那些繁复难搞的佳肴烧的这般精致。真是大写的服气。

    出发当天,沈煊难得的一夜都没能睡好,早上一大早便醒了过来。顶着两个诺大的黑眼圈,一行三人行至码头。

    还没来的及上船,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沈煊回头一看,为首的正是谢兄,还有几位书院里的同窗。

    谢瑾瑜心中不舍自不必多,毕竟两人可是一起上过花舫的“好基友”。此时正再三跟沈煊强调,来年去了京城定要前来找他。还附赠了家中地址一枚。

    就是其他几位也颇为伤感。

    文人嘛,尤其是到了这个阶段的文人士子,大都有着一颗文青的心。哪怕平日里关系仅比一般好些,这时候也不禁颇为惆怅。

    甚至有两个当场诗兴大发,就在那里吟起诗来。

    偏偏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好似都习以为常一般。只除了一些明显是外来的客张着脖子好奇的往这里瞅。

    沈煊嘴角一抽,这江南,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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